不列顛空戰，二戰德國空軍遭受的首次重大失敗

直到法國戰敗希特勒都對英德媾和抱有幻想，但丘吉爾領導下的英國決心抗爭到底，於是希特勒在1940年7 月16 日下令準備實施登陸英國的計劃，即「海獅」行動（Seel?we），德軍面前最大的阻礙是英吉利海峽和皇家空軍，為了保證陸軍部隊橫渡海峽，德國空軍必須奪取英國南部的制空權，這意味著必須與皇家空軍進行一次硬碰硬的正面交鋒，這將是歷史上第一次完全由空軍實施的大型空中戰役。

自從建軍之初，德國空軍就把配合陸軍作戰當作核心任務，並且在實戰中出色地履行了這一使命，而單獨挑戰對手的防空體系，摧毀其空中力量則是一個全新而困難的任務，它缺乏突擊敵方縱深的重型轟炸機和遠程護航戰鬥機，但是經歷了西歐戰役的勝利後，戈林信心爆棚，認為德國空軍能夠壓倒皇家空軍。

不列顛戰役中英德空軍基地分布圖

空戰實力對比

早在7月2 日，德國空軍前線部隊就接到了對英作戰的命令，初期目標是航行於海峽的英國艦船和沿海港口，主要由Ju 87 在戰鬥機護航下實施攻擊，這類行動被稱為「海峽作戰」，德軍希望以此試探皇家空軍的實力。戰鬥表明速度緩慢、機動欠佳的Ju 87 如果失去戰鬥機的掩護將非常脆弱，損失很大，加上航程不足，在隨後的戰役中主要用於突擊英國沿海雷達站等目標。此外，德國空軍也更深入地了解了對手，Bf 109 在性能上稍好於「颶風」，但與「噴火」旗鼓相當，各有優勢，不過航程較短的問題將極大限制Bf 109 的空戰時間，至於Bf 110 雖然航程、速度和武備都不錯，但機動性遜色於英軍單發戰鬥機，不足以承擔護衛轟炸機的任務，它們自身甚至都需要由Bf 109 護航。

1940年8月1日， 希特勒下達了第17號訓令，指示戈林啟動對英國的空中打擊，這項代號為「鷹擊」（Adlerangriff）的行動將由第2、3、5航空隊共同實施，三個航空隊的一線作戰飛機總數約為2550架，其中約1000架為戰鬥機。英國皇家空軍的飛機數量約為1960架，其中約900架為戰鬥機。

德國空軍的計劃是重點攻擊英軍機場、指揮中心和飛機製造廠，在空中和地面消耗皇家空軍的實力，最後將其擊垮。攻擊日期原定於8月10日，因為天氣原因推遲至13日，這天被稱為「鷹日」（Adlertag），在此前一天，德國空軍出動戰鬥機和俯衝轟炸機攻擊了英國海岸雷達站，破壞其早期預警能力。

1940年8月，德國空軍的Do 17轟炸機群飛越海峽前往空襲英國本土。此時的德國空軍久歷沙場、陣容龐大，看似勝利唾手可得，但海峽另一邊的對手也同樣出色和頑強。

不列顛上空的戰鬥

8 月13 日，德國空軍大舉出動，起飛了1400餘架飛機實施攻擊，但英國南部被大片雲霧籠罩，近半數的轟炸機未能找到目標返航，但仍有九座英軍機場遭到空襲，德軍宣稱其中五座陷於癱瘓，自身損失34 架，而英國方面承認有三座機場受到重創，但都不是戰鬥機機場，指揮系統也保持完好，在空戰中只損失了13 架戰鬥機。在天氣好轉後，德國空軍在8 月15 日發動了更大規模的攻勢，全天出動飛機超過2000 架次，廣泛攻擊了英國中部和南部的目標，不過由於Bf 109 航程不足，不少轟炸機編隊是在沒有護航的情況下深入英國領空，結果遭到英軍戰鬥機的屠殺。當這一天結束時，英國方面宣稱擊落德機182 架，自身損失34架，而德國人聲稱有55 架飛機未能返航，並擊落111 架英軍戰鬥機，無論雙方戰果摻了多少水分，損失都是相當驚人的，空戰的慘烈程度可見一斑。事實證明，失去戰鬥機掩護的轟炸機是無法取得顯著戰果的，而且將蒙受重大傷亡。

在8 月下半月中，德國空軍持續發動攻擊，英格蘭南部的天空中終日充斥著引擎的轟鳴、槍炮的怒吼、炸彈爆炸的巨響和機身撕裂的恐怖聲音，雙方戰鬥機彼此追逐的尾跡勾勒出一幅幅眼花繚亂的圖畫。隨著戰鬥的不斷升級，損失數字也節節攀升，在8 月間德國空軍失去了229 架Bf 109、123 架Bf 110、75 架Do 17、98 架He 111、104架Ju 88 和62 架Ju 87，超過500 名飛行員傷亡、被俘或失蹤，英國皇家空軍在戰役最初五天里就損失了200 架戰鬥機，在8 月底戰鬥高潮階段，幾乎每天都有30 ～ 40 架飛機不能返航，唯一令人安慰的是，在本土作戰的英國飛行員比德軍飛行員有更大的幾率在跳傘後歸隊。

兩名德軍飛行員在墜機跳傘後被俘，而英軍飛行員因為在本土上空作戰，沒有這樣的擔憂。

儘管承受著大於對手的損失，德國空軍憑藉數量優勢堅定地實施進攻，特別是從8 月24 日開始，德軍改變戰術，減少編隊中轟炸機的數量，增加護航戰鬥機的數量，以便在空戰中大量消耗英軍戰鬥機，同時集中轟炸戰鬥機機場，至9月6日總出動13700 架次，平均每天超過1000 架次，使至少五座英軍前進機場癱瘓。英國皇家空軍現在面臨著空前巨大的壓力，空戰損失已經超過同期飛機產量，後備戰鬥機數量不足200 架，飛行員們疲憊不堪，人數銳減，連缺乏訓練的新飛行員和捷克、波蘭的志願者都被投入一線作戰，不少機場受到嚴重破壞，到9 月初皇家空軍已經瀕臨崩潰邊緣，戰後英國方面坦言：「如果德軍繼續堅持既定戰略兩周以上，戰局對於戰鬥機司令部來說將是一場災難。」關鍵時刻，德國人犯下了一個愚蠢的錯誤。

在戰役初期，希特勒禁止轟炸倫敦，但在8月15 日就有德軍飛機因導航失誤而襲擊了倫敦郊外的機場，在8 月23/24 日夜間這一錯誤再次發生。作為報復，在8 月25 日夜間81 架英國轟炸機首次空襲柏林，雖然損失輕微，但戈林戰前誇下海口，帝國首都絕對不會落下炸彈，英軍此舉令他顏面掃地，決心報復，希特勒也解除了轟炸倫敦的禁令。同時，戈林在9 月初對前線部隊進行視察時，樂觀的戰果報告使他確信皇家空軍已經被摧毀了，於是在9 月6 日決定將攻擊目標轉向英國大城市，首先是倫敦，以打擊對手的民心士氣，同時引誘皇家空軍殘餘力量加以殲滅，他堅信只要倫敦遭受與華沙、鹿特丹一樣的命運，英國也必然會像波蘭、荷蘭一樣屈膝投降，可惜他的算盤打錯了。9 月7 日，德國空軍出動300 架轟炸機在648 架戰鬥機掩護下首次空襲倫敦，造成巨大傷亡，在此後一周內，德軍飛機無論晝夜頻繁光臨倫敦，一戰齊柏林恐慌的夢魘在英國人心中重新蘇醒，殘垣斷壁和衝天火焰在倫敦城內隨處可見。然而，這悲慘場景背後皇家空軍卻得到了喘息的機會，機場被修復，部隊得到補充，元氣迅速恢復，並積蓄力量給德軍以決定性的打擊。

9 月15 日，不列顛之戰達到高潮，當天德國空軍出動1000 架飛機空襲倫敦，結果遭到300 余架戰鬥機的攔截，英方宣稱當天擊落德機185 架，自身損失26架。在此之後，德軍雖然仍有出擊，但規模縮減，而且更多地實施夜間空襲。在一個月的苦戰後，德國空軍已經元氣大傷， 戰事久拖不決，加上希特勒將注意力轉向東方，「海獅」計劃於9 月17 日被推遲，實際上也宣告德國人輸掉了不列顛戰役。

由羅伯特· 泰勒繪製的油畫《戰役的高潮》描繪了9 月15日英國戰鬥機部隊在倫敦上空截擊德國轟炸機群的壯觀場面，這一天英國皇家空軍取得了決定性勝利，徹底挫敗了德國空軍的征服計劃。

不列顛戰役是德國空軍歷史上的分水嶺，是它在二戰中遭受的首次重大失敗，戰前沒有建立戰略空軍的弊端充分暴露出來，在人員和裝備上都付出了高昂的代價，從7 月至9 月間，德國空軍損失戰鬥機873 架，轟炸機1014 架，機組人員的損失包括2698人陣亡、967人被俘、638人失蹤。英國皇家空軍損失戰鬥機1023 架、轟炸機524架，有544名機組人員陣亡，422 人受傷。

雖然「鷹擊」行動以失敗告終，但德國空軍對英國的空襲並未終止，在9月下旬仍然發動了數次300 架以上規模的空襲，損失不小，例如9 月27 日的行動中就有49 架飛機被擊落，鑒於晝間轟炸日益困難，德國空軍轉而採取以夜間轟炸為主的戰術，作戰目標也轉向打擊英國軍事工業和製造恐慌，這類行動也被稱為「閃電戰」（Blitz）。從法國基地起飛的He 111 和Ju 88 轟炸機航程足以覆蓋英國中南部的大部分地區，從9 月中旬至11 月初，幾乎每夜都有德軍轟炸機飛臨英倫三島上空，倫敦、伯明翰（Birmingham）和布里斯托爾（Bristol）等大城市受到集中攻擊，由於此時英國尚未建立完善的夜間防空體系，德軍損失輕微，比如10 月15 日夜間，400 架轟炸機空襲倫敦，只被擊落2 架，而10 月間德軍僅有64 架轟炸機毀於英方火力。晝間戰鬥機部隊也沒有閑著，駐西線的所有戰鬥機聯隊都有三分之一的飛機扮演起戰鬥轟炸機的角色，攜帶輕型炸彈對英國目標進行打了就跑的閃電襲擊，意圖使英國戰鬥機部隊疲於應付。

1940年9月一架He 111轟炸機飛越倫敦城區，可見地面上蜿蜒曲折的泰晤士河和鱗次櫛比的建築。即使戰役高潮過去，德國空軍依然堅持對倫敦實施空襲。

進入11 月，戈林命令將夜間轟炸的範圍擴大到更多的英國城市，如利物浦（Liverpool）、曼徹斯特（Manchester）、加的夫（Cardiff）、朴茨茅斯（Portsmouth）等，德國空軍還建立了一套無線電導航系統，協助轟炸機在夜間鎖定目標。從11月至1941 年2 月，英國的夜晚沒有一天是平靜的，許多城市遭到猛烈空襲，其中以11 月14 日的考文垂（Coventry）大轟炸最為嚴重，當天515 架轟炸機向這座城市投擲了500 噸高爆炸彈和燃燒彈，造成上千人傷亡，大片城區被毀。據說英國方面通過破譯德軍密碼獲悉了空襲計劃，但為了避免德軍察覺泄密而沒有採取有效的防禦措施。從1941年2 月至5 月間，德國空軍應海軍的要求，將轟炸目標轉向英國港口，以配合大西洋上的潛艇戰。

最終，德國空軍對英國本土的持續攻擊在1941年5月底偃旗息鼓，一方面因為英國加強了夜間防空，德軍的損失再度增加，另一方面德國空軍主力陸續東調，準備投入對蘇聯的戰役。在長達九個月的空襲中，大約有60000 名英國平民喪生，超過100 萬人受傷，但德國空軍沒有達成作戰目標，英國的軍工生產沒有受到嚴重影響，人民的抵抗意志愈加堅定，再次證明了德國空軍在戰略轟炸能力上的不足。

本文摘自《圖解第三帝國空軍綜合事典1935-1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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