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個醫學生的選擇：轉行！

這10年間，中國一共培養了470萬醫學畢業生，而同期執業醫生只增加了75萬，流失近400萬。

作者|羅拉

來源 | 「醫學界」微信號

前段時間，有一則醫生兼職送外賣補貼家用的新聞很火，不少醫生紛紛唏噓行業壓力大，工作時間長，照顧不了家庭，規培期間薪水低……這些因素也導致了這個行業人才的高流失率，據國家衛計委發布的2005年至2015年年鑒，這10年間，中國一共培養了470萬醫學畢業生，而同期執業醫生只增加了75萬，流失近400萬。

醫生們的生活狀態究竟是怎樣的呢？那些畢業的醫學生們，選擇轉行的理由是什麼？支持他們留下，一路前行的信念又是什麼呢？《醫學界》近日跟三位學醫人聊了聊TA的人生，TA們中，有為了立志幫助大家改變醫學觀念，轉行做了專業媒體，有人離開這個行業，成為了一名社區工作者，還有讀了8年醫學院，幹了6年兼職模特的小醫生，還在繼續堅持著···

1

行醫一年後轉行醫學編輯

人物：Clan

專業：口腔醫學專業

現在：《醫學界》學術編輯

《醫學界》：念了5年的口腔醫學，為什麼會選在現在轉行呢？

Clan：作為小醫生，你盡心竭力，卻輕鬆敗給患者根深蒂固的舊觀念：牙疼想忍忍就能過去的，矯正牙齒卻不按醫囑清潔的，裝假牙但不懂護理的···你就會感到無力。於是想，能不能做些事，去幫助大家改變觀念，傳媒，就有這方面的力量。

Clan讀的口腔醫學其實是7年制，也就是大家通常所說的本碩一貫，但大多數人不知道的是，其實在學生讀到第五年時會有一個分流點：讀研、規培或者直接畢業，而Clan選擇的是最後一種。

為什麼沒有選擇大多數同學的路，而要選擇一條完全不同的路呢？Clan坦言，行醫過程中遇到的一些患者觸動了他，比如X先生。

X先生是一位重度牙周炎患者，但卻是個「很不聽話」的病人：平常不刷牙，卻說每天刷兩次；聲稱不抽煙，卻總是偷偷抽。對於重度牙周炎，常規來說需要一次齦上潔治、兩次齦下刮治和定期的複診、再治療。但有一次複診，他突然不來了，Clan很納悶，經過幾通電話的勸說，他最終來了科室。「但他一看見我，就特別不情願，說自己都好了，肯定是我想賺他的錢。」然而要知道，牙周炎目前是無法根治的，只有定期複診才能控制，可是X先生回家一個月，來的時候又一塌糊塗，臨床治療只能幫他稍微緩解一下。

更誇張的是，X先生有一次甚至洗牙洗到一半，突然跳起來嚷著要回家，「當時是有些灰心的，作為小醫生，你盡心竭力，卻輕鬆敗給他根深蒂固的舊觀念：牙疼想忍忍就能過去的，矯正牙齒卻不按醫囑清潔的，裝假牙但不懂得愛護的···這樣的患者，臨床上還有太多太多···"這些經歷讓他意識到醫學預防中的一級預防（類似中醫「治未病」）特別重要，卻也特別欠缺，他想做的正是這一方面的事。

「一些醫學院的同學，包括臨床、護理、營養的，都有轉行做媒體的。雖然最後有的轉行了，但他們對這行的評價都不錯。於我本人，這種凌跨傳統與新生事物的行業，獨有一種魅力。」Clan說。

當被問及做牙醫會不會更有前景時，Clan表示，現在公立醫院的晉陞體系是建立「三位一體」的基礎上的，也就是臨床醫生得醫（療）、教（學）、科（研）齊頭並進。「想想挺心累。至於薪酬，其實跳出體制的牙科醫生，尤其是年輕醫生，並沒有公眾想像中的多，薪水並不是那麼可觀。」

2

拒絕醫院面試去社區上班

人物：寬心李

專業：針灸推拿專業

現在：做社會服務工作3年。

《醫學界》：為什麼會選擇社會服務工作呢？

寬心李：穩固的工作模式及時間，社會福利事業，這些比較符合我的工作理想。

寬心李讀了5年的針灸推拿專業，但3年前畢業的時候卻沒有像其他同學一樣，找一份醫院的工作，而是選擇回到家鄉，做一名社會工作者，負責殘疾人領域的社會工作。

為什麼會做出這樣一個與眾不同的決定呢？

寬心李告訴《醫學界》，剛畢業的時候其實也投了醫院，但是後來應聘了社工機構並通過面試了，就拒絕了一家公立康復醫院的面試通知，選擇直接去上班。雖然家裡人會覺得沒有從事醫療有點可惜，但寬心李還是堅持了自己的想法：「我實習的醫院裡有醫務社工服務，也有接觸過社工工作，我覺得這個行業更適合自己。」

此外，穩固的工作模式及時間，相關的社會福利事業也是讓寬心李感到心儀的重要原因。比起醫生開會，培訓和應急事件加班的高強度，寬心李現在的工作相對輕鬆，屬於朝九晚五，大部分情況不需要加班，即使加班也能調休，一個星期工作時間不會超過40小時，此外，還有年終獎、高溫補貼、生日、節日補貼等福利，相對來說更穩定些。

寬心李說：「社會工作行業的待遇在廣東都是按照各地政府文件給予，要說工作（工資）高的話，那肯定是醫院高。」但是相比高工資，寬心李還是更喜歡現在的工作，「在香港、澳門、台灣和國外社工很普及，在珠江三角洲也相對多見些，我做這個（工作）三年了，目前還沒有改行的想法。」

3

正在被勸轉行的桃子醫生

人物：桃子

專業：中西醫結合專業

現在：回到家鄉的三甲醫院參加入職考試

《醫學界》：你幹了6年的兼職模特，有沒有考慮過轉行？

桃子：無數人勸我要不直接轉行算了，但我應該不會，很多00後都出來啦，我算是年紀大的了（笑）。

桃子念了8年的醫學院，但除了醫學生這層身份外，她還是一名兼職模特，「中醫研究生上了八年學，幹了六年兼職模特的路過……無數人勸我要不直接轉行算了[捂臉]」。

但是真讓她轉行，她還是很明確地表示不會。桃子坦言自己兼職賺的不算多，如果模特做全職，有經紀人的話在北上廣、江浙滬，收入還是很可觀的，月入上萬是沒問題的。但她不會轉行，一方面原因是模特行業不是太穩定，另外則是她對治病救人有一些執念，「雖然做模特拍出好的片子也很開心，但是這個並比不上治好一個病人的成就感大，而且學了這麼多年醫要放棄的話其實覺得挺不值的。」

桃子選擇畢業後回到家鄉那邊的某三甲醫院參加入職考試，結果還沒出來，「一把年紀了賴在家裡白吃白住。」桃子表示壓力山大。

「現在研究生其實都有這種矛盾，一方面覺得現在的大環境下做醫生的待遇確實不怎麼高，但是已經讀到碩士了再轉行實在沒有勇氣，繼續讀博又覺得人生無望，結婚買房生孩子遙遙無期，所以其實只要不是立志要做科研大拿或者人道主義戰士的，大多數研究生處境還是挺尷尬的，現在規培還沒完全跟研究生教育掛在一起，又聽說要搞專培，一想到畢業後還要過不知道幾年實習生一樣的日子，大家其實挺糾結的。」

「回去了，還會繼續兼職模特嗎？」

「不一定能找得到。一來，圈子不熟，二來，我家那邊是個小城市，不過可以的話，還是想繼續兼職，多掙點總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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