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戀有多美好 婚姻就有多幸福

初戀有多美好婚姻就有多幸福

作者：徐俊霞

1、

若干年前，我在一所鄉鎮小學讀五年級。班上的同學大多比我大一兩歲，甚至四五歲，和我同齡的同學並不多。

同學間打打鬧鬧，沒輕沒重，坐在我前排的男生經常欺負鄰桌的女生，那女生不敢告訴老師，總是偷偷地趴在桌子上小聲地哭泣。

班主任召集幾個有權威的同學到他辦公室開會，要選舉班幹部，其中就有坐我前排的男生。我站起身反問：「打女生的男生也配當班長？」班主任錯愕地望著我。那男生躲在角落裡一個勁地沖我打手勢求饒，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沒想到我的仗義執言得到了兩個好朋友：那個挨打的女生和這個打人的男生——楊子。

楊子從此收斂了不少，我們的相處中，我故意挑釁，氣得他暴跳如雷的時候，他也不敢動手。

楊子長得不帥，學習成績也一般，但他是個多才多藝的男生，他寫得一手漂亮的毛筆字，他的笛子吹得棒，他還會唱京劇《蘇三起解》，課間休息時，他總是賣弄他的才藝。

我身上沒有什麼藝術細胞，除了學習成績好，性格開朗活潑，沒有什麼特長。

那時候的男女同學之間還有些封建，出了學校的門，就裝作誰也不認識誰。我最不喜歡放假，放假的時候會有很長時間見不到楊子。

我家在學校駐地，逢農曆四九趕集，每逢寒暑假期間，楊子總會出現在集市上，每次與他意外相遇，我的心裡都掩飾不住的歡喜，不用打招呼，眼睛長久的對視就是無聲的告白。

隔閡是在一個冬天，期中考試需要換學校，班上的同學要趕去鄉下另一所學校參加考試，當時我剛學會騎單車，天剛下過雪，技術不佳的我壓根駕馭不了爸爸的大架子車，沒騎幾步，就摔倒在雪地里。

楊子和幾個男生吹著口哨從我面前招搖而過，楊子的口哨在那一刻特別刺耳。

考試結束後就是寒假，那個假期，我破天荒地懶得出門。

新學期開始，我和楊子再也沒有說過話。教室里的座位做了調整，我借故個矮看不清黑板，向老師請求調到了教室前面幾排。

楊子在教室里賣弄他的才藝時，我連頭都不抬，連續幾次考試，我都獲了獎，拿了名次，上台領獎時，楊子的目光追隨著我，我也不理。

轉眼間，我們就升入了初中。我和楊子越來越生疏了，我依舊拿他當隱形人，楊子無計可施。

班幹部選舉，我還是把公正的一票投給了楊子。收到他感激的目光，我的心裡彷彿有什麼東西在融化。

除了學習成績優異，我在文學方面的天賦開始顯山露水。同學們都紛紛傳閱我的習作集，一次，楊子拿著我的習作集跑來問我：「是你寫的嗎？真好！」我一把搶過來：「用你管！」楊子的臉一會兒紅一會兒白，我的心裡沒有報復的快感，卻有隱隱的不忍。

2、

初一下半年，楊子經常好幾天不來學校，同學們都說他要退學，我沒當回事，一個十幾歲的少年退學能去做什麼？

寒假期間，我發現楊子跟著裝修隊在臨街的商鋪幹活，混在一群身強力壯的男人中間，楊子的小身板明顯太單薄了。

暑假期間，楊子騎著單車在集市上賣冰棍，走到我面前，他竟然不吆喝了。初三的學習越來越緊張，我和楊子謀面的機會越來越少。

中考後，我讀了高中。高中三年，我沒有正眼瞧過班上的男生，同門進出三年，我和很多男生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我無時無刻不在思念著楊子，班上多才多藝的男生比比皆是，可他們怎麼能和楊子相提並論。在操場上跑步的時候，經常有男生矯健的身影從我身旁經過，如果楊子也讀了高中，肯定是個體育特長生吧！我總是覺得楊子還在校園，還在我身邊，還和我一起讀書。

每一年的元旦，我都給楊子寄一張手寫的新年賀卡。一句簡簡單單的問候，落款通常是我的筆名，信封的地址只有學校名字沒有具體的班級。我唯有以這種方式祈求上蒼讓他不要忘記我，等我長大。

高三那年的寒假，我在老家的集市上給開店的母親幫忙，楊子高大的身影出現在我的視野里，他和一個男生站在馬路中央聊天。西裝革履的他再也不是那個衣衫不整的少年，看著自己身上肥肥大大的校服，我不由地自卑起來，悄悄地轉過身。

那幾天，我吃不好睡不好，母親以為我生病了。一天，有位女同學送來一封楊子的信，楊子在信上說：愛一個人不是那麼簡單的事……長長的一頁信紙，我只記住了這句話，而這句話是那樣費解，任我想破頭也想不明白。

3、

18歲那年九月，我如願考到中原一所大學讀喜歡的專業，大一下半年，我靜下心來鋪開信紙，寫下了有生以來第一封給楊子的書信。

等待回信的日子，我心裡忐忑不安，楊子收到我的信了嗎？他會回信嗎？他會不會有女朋友了？

一周後，收到楊子的書信，整整三頁信紙，他的字不減當年的風采，龍飛鳳舞，剛勁有力。

楊子講述了他多年的奮鬥經歷，傾訴了他對我的思念……看似沒有章法的信，卻字字句句發自肺腑。

我喜極而泣，原來這麼多年，並不是我一個人執著這份感情，他的想念和我一樣多。

了解到我學新聞專業，將來會到傳媒工作，楊子搜羅了北京市面上發行的各家報紙寄給我。通了幾封書信，我和楊子就開始打電話，電話里的楊子開朗大氣，和年少時的羞澀不可同日而語。

「五一」快到了，楊子興沖沖地打電話給我：「你來北京玩吧，我去車站接你。」我沒有絲毫的猶豫：「你放假嗎？我去了你方便嗎？」「你來吧，大不了我請幾天假。」

4月30日中午，我和班上一個女生搭伴從鄭州坐火車去北京，抵達北京西站時，已經是深夜時分。

我們站在車站廣場上等了半天，也不見接站的人。同學慌裡慌張地翻找著硬幣，去打投幣電話。打了半天，她的朋友和楊子處都沒有人接。

看到她焦急不安的樣子，我安慰她：「沒關係，你的朋友來不了的話，一會兒你跟我先去我同學那裡。」

那時候我和楊子都沒有手機，連傳呼機都沒有，我僅有的就是他單位的電話，他僅有的就是我宿舍樓下的電話。我們已經整整六年沒見面，愣是連張照片都沒交換，就傻乎乎地相約謀面。

北京的夜晚還是有些冷，我背著牛仔背包邊溜達，邊張望，楊子風風火火地從遠處跑來，到我面前他突兀地來了一句：「你怎麼瘦了？」我撲哧笑了，多年不見，這就是他見我的開場白。

和楊子一起來接站的趙哥說：「楊子在北京西站耍流氓呢，他見過每一個女孩的臉，再跟人家說『對不起，認錯了』。」

打計程車回到楊子的公司，已經是凌晨1:00，為了接我，楊子做了周密的部署，辦公室留了一個女同事秀秀等電話，他和趙哥去車站接我。

那晚，久別重逢的我們都有些興奮，趙哥和秀秀去休息了，楊子帶我和同學到另一間辦公室繼續聊天。當著我同學的面，我們沒有丁點拘束，楊子把我們從小到大的故事交代了個底朝天，那位女同學聽得熱淚盈眶。

我問楊子：「如果我不來呢，你不是白忙活了？」楊子自信地說：「你一定會來，我對自己有信心，就算翻遍北京西站，我也一定能接到你。」我和同學樂不開支，都覺得這是一件非常冒險又不可思議的事。

沿著護城河並肩散步的時候，楊子說：得到一個人的信任不容易，我凝望著這個高我一頭的大男孩，彷彿明了他的心思，又彷彿掩藏了自己的心思。

楊子借了相機陪我遊覽朝陽區附近的景點，我不無遺憾地發現我和楊子玩不到一起，全然不是我和大學裡的男生遊玩的輕鬆自在。

在故宮，我逛地興緻勃勃，他批判道：「這有什麼看的，破破爛爛地，不如裝修包裝一下。」我說：「這些古建築越古老越陳舊，才越有歷史的厚重感。」

談到他沒有一技之長，目前從事的玻璃裝飾行業對身體有害無益，我勸楊子多學習多充電，以應對這個日新月異的社會，楊子認為社會是最好的大學，不用刻意去學習。

楊子希望我大學畢業後能來幫他一把，我卻有自己的追求和抱負，想獨自做一番事業。彆扭的一天旅行結束，第二天，趙哥自動請纓陪我們一起遊玩，有個人在中間活躍氣氛，我和楊子的相處不那麼彆扭了，但也玩不到一個點上。

玩了三天，我決定提前結束假期打道回府，楊子如釋重負，替我買了火車票，送我到車站。回校後，我和楊子很長時間沒有聯繫。我預感到自己將要失去他，失去這份心心念念多年的感情。

等我平復心情給楊子寫信時，楊子的回信開始以兄妹相稱，沒有了往昔的熱度和積極。我撥通他的電話，他勸我好好學習，去完成自己的夢想。

大二上學期結束的時候，我收到楊子的來信，他在信中告訴我：我訂婚了，我的未婚妻，你肯定認識。

我腦海里閃過秀秀的身影。在北京時，公司里只有趙哥和秀秀跟楊子走得近，秀秀對楊子的心思，任我再遲鈍，也感覺地出來。

我頹然無力，與楊子的聯繫日漸稀少。

大學畢業時，我寫過一封信給楊子，楊子的回信卻是秀秀寫的，言辭之中透著客氣與生疏。我知道我和楊子以後再也不能聯繫，只要對方的愛人接受不了，我們就無法做一輩子的朋友。

幾年後，我在一座四季花開的城市，遇見了共度一生的人。若干年後，我才明白，正是因為初戀的美好，我才能領悟愛情的真諦，正是因為楊子的離去，我才在後來的歲月里遇到了身邊這個相守一生的人，誰能說這樣的結局不是完美的？

作者簡介：徐俊霞，媒體撰稿人，筆名：海風，原創公號：齊魯海風（haishangfeng2016)一個有血有肉真性情的女子，與你一起分享最走心的文字，最接地氣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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