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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山走出的名人(4)知青畫家王廣濤

總第0627期

雲山走出的名人---王廣濤

王廣濤,教授,工藝美術師職稱,中國北京市人·自幼生長在書香門第之家·少時受家庭熏陶始習書畫·曾入中央美院附中學習西畫·在北京文盛齋國畫研究室十年間摹習了大量的唐宋元明清名作·遊歷寫生了祖國大江南北,並得名家指教,獲益匪淺·1968-1974年任黑龍江生產建設兵團四師三十九團(現雲山農場)美術幹事。

駑馬千里 功在不舍

——王廣濤訪談錄(節選)

時間:2007年12月26日

地點:北京雲趣園

採訪整理:蔡 煜

王廣濤,沉撲齋主,1950年生,北京市人。中國畫畫家、國家工藝美術師、清華大學美術學院客座教授。自幼受家庭熏陶自習書畫,後入中央工藝美術學院高校師資研究生班。少年時曾得陳半丁、鄭誦先引教,後得劉海粟、朱屺瞻、林散之、石魯、靳尚誼等先生指教。金石書法、中西繪畫、藝術設計、文物鑒定等均具有見地。自性清靜、不事張揚。作品厚積薄發,獨具風骨。其畫蒼朴大氣、固守中本,以書入畫,意境曠逸。人物、山水、花鳥皆專。其書體態恣肆,疾徐使轉,如屈金鐵,筆墨澀勁,碑帖兼融。作品曾參選國內外重要交流展並獲獎。中央電視台與清華美院合攝專題片介紹其作品,中國文化部、國家文物局、中國藝術研究院等單位和世界著名私人收藏家,德國約根·路德·維西、費舍爾夫婦等所收藏。

家庭背景:1950年出生於天津黃家花園,籍貫江蘇,祖居金陵、海上、津京等地。1957年移居北京,四兄二妹,祖尚收藏,乃書香門第。自幼受家庭蒙養,始自塗畫並從鄭誦先、陳半丁先生引教。

教育背景:1959年 入北京西城區少年之家美術組;1963年 入北京市少年宮美術組;1964年 入中央美院附中;1985年 入中央工藝美術學院工藝設計全國高校師資研究生班;2004年 入中國藝術研究院中國畫名家班。工作經歷:1968-1974年 任黑龍江生產建設兵團四師三十九美術幹事,曾得王琦、靳尚 誼、袁浩先生指教;1974-1984年 任北京文盛齋國畫研究室美術師,曾得到劉海粟、朱屺瞻、林散之、石魯等先生指教;1987-1993年 任中央工藝美術學院工業設計系、成人教育學院畢業生指導教師、副教授;1993-1996年 任文化部中國藝術發展公司藝術總監;1996年 因醫療事故雙目失明離職;1996-2004年 雙目復明後重任中央工藝美院清華美院客座教授。

蔡煜(以下簡稱蔡):廣濤老師,您在2006年北京第九屆中國國際藝術博覽會上,以您很高的藝術品位、全面的藝術素養和深厚的傳統功力而又極具現代感的中國畫作品和書法作品,獨樹一幟,引起了業界和廣大觀眾的關注。我不禁要問,您的藝術成就已經具有大家的氣象,而卻在此之前為人所不曉,這是何種原因呢?況且,您的學術品位很高,沒有選擇在中國美術館展出,卻又為何?

王廣濤(以下簡稱王):這有許多因素,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來自我本身,與自己的性格和思想有關。我性格內向、孤僻,做事不事張揚,拙於交際,自我要求甚高,在那個時代政治上的壓抑使我很自卑,自卑蒙生自傲;出污泥而不染的心境又使我的孤僻變成了孤傲,至於在美術館展出,我認為不到時機,我對自己的要求是精益求精,條件不成熟,準備不充分就不會貿然行事。然而選擇在第九次國際藝術博覽會上亮相,有其偶然性,也有其必然性,偶然性是正好碰上這次機會,必然性是中國藝術研究院研究生院曉凌院長的一番話給了我啟示,他說:「一個有真才實學的藝術家,要走出理論的沙龍,要經得住世界以及各界人士的評價」。

蔡:您是中國工業設計界第一代設計師,並且是輕工業部工業設計的首任評審委員會委員、中國工業設計一等獎的獲得者,為國家創造了經濟效益;也身為中國工藝美院(現清華美院)畢業生導師、成人教育學院客座教授,您是如何處理設計與繪畫之間的關係的?

王:我講過,繪畫,尤其是中國畫是表現自我,而設計是為他人、為社會服務的;一個以自己為中心,一個是以他人為中心。我當時的工作是設計和設計教學,所以設計為專業,中國畫、書法為業餘,但這「業餘」伴隨了我大半生,是我心靈中的一片凈土。記得兒時父親過世的早,兄長為父,身為建築師的二哥說:「繪畫不是你生存的選擇,只有你不為金錢所惑的時候,繪畫才會具有真正的價值。」這句話影響了我的一生,我靠設計專業謀得了溫飽,靠繪畫贏得了生存的尊嚴。

蔡:一個有著相當文化素質的藝術家,一定有著一個好的文化背景,您是否可以介紹一下自己?

王:中國文化的傳承,我認為有兩種,一種是家族的傳承,一個是社會的傳承,我接受了這兩種傳承即家庭和生活環境的影響與家庭的教育。我祖籍江蘇徐州,父兄輩久居海上、金陵等地,父親是資產者,從事金融與絲綢行業,他酷愛收藏,尤其是字畫、玉器與陶瓷。他是一位很開明的人,極其傳統,而又不拒絕西方的文化。母親是一位典型的中國家庭婦女,我有四個哥哥和三個姐姐。解放前,家中的三個大哥和一個大姐,都接受傳統式教育,父親同時還為他們聘請了家庭教師教授英文,美籍華人美國著名的物理學家袁家騮兄弟就是其中之一,後來父親直接把我的四哥送到了英國的教會學校讀書。我出生在天津市五大道之一的英租界成都道黃家花園,那時家境很富有,居住的房子就和小資電影《家、春、秋》一樣。每到大年正月初五,家人打開大門,請周圍的父老鄉親到家中隨便取拿準備好的糧食等,王家在當時享有盛名。三歲時父親突然離開了人間,家境隨之沒落,留在我孩提時的記憶中只有那大門前高高的台階,噔噔的木地板,站起來比我還高的狼狗,踩著板木凳才可夠著的紫檀條案和讓我仰望的高懸字畫。還有那幾乎天天來家裡要母親賣給他書畫古董的古玩商「磨蹭鬼」(母親給取的外號)。為了母親和弟妹,二哥嫂將我們接到了北京,那時二哥嫂是解放後中國建築界的第一批知識分子,有著很好的文化環境,當時就居住在復興門外南禮士路,這是知識分子和蘇聯專家居住的地方。在這裡度過了我的少年時代,在我的記憶中二哥能繪製很好的鋼筆畫,二嫂是位酷愛藝術且感覺非常好,情感豐富的女人。她的房間懸掛著三幅複製品的名畫,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一幅是大家熟知的義大利達芬奇的油畫《蒙娜麗莎》、一幅是印度的水彩畫《莎恭達羅》、還一幅則是中國油畫家詹建俊的《狼牙山五壯士》。另一個房間掛著的全是中國書畫原作,有王鐸的書法、吳昌碩的天竺花卉,兩幅查士標的山水。長嫂如母,二嫂慧姐對我兒時的藝術啟蒙起到了很大的影響,我記得她時常給我講解訂閱的連環畫報里《一顆銅鈕扣》、《表》、《一串金項鏈》這三個作品的感受,使我了解繪畫中所包含的文學意義。她每個星期都安排我們(我侄子和侄女)去看一場電影,而且所看的每一部電影都是她和二哥指定的,使我在少年時代就受到電影藝術的熏陶,尤其是蘇聯電影,使我在文學與情感的理解力上得到了潛移默化的影響。多次帶我們去故宮博物院等北京名勝古迹和王府井的新華書店。家庭的傳承不僅僅使我得到耳濡目染的啟蒙,更重要的是兒時受到的藝術人格的塑造。在我大半生的藝術生活中,讓我終生銘記的,是哺育我的親人:母親、二哥、惠姐(二嫂)。母親,一位沒有文化的家庭婦女,卻培養了五個高級知識分子和一個藝術家;二哥,忍辱負重,成為中國建築界的重要貢獻者之一;惠姐(二嫂),美麗而情感豐富,藝術感受力和文化品味極高的知識女性。是他們在我幼小的心中種下了:善良、奉獻、無求和追摹品味的人格品質,讓我受益終生。

蔡:從您的學習經歷、生活經歷,以及您的所有作品(書法、篆刻、中國畫、西畫的速寫、素描)乃至設計作品都能看出您是一位勤奮、好學,同時具有一定天份的人。尤其是得知您曾一度失明過,更讓人佩服的是失明後您還不放棄對藝術的追求,這是一種什麼力量,使您如此這般?

王:一個有追求的人,一定都有一股力量在支撐。我的這股力量首先來自於熱愛和執著,我真的從骨子裡熱愛繪畫藝術。記得我九歲那年,為了看徐悲鴻的原作,不惜徒步往返二十幾里,手裡緊緊攥著母親給我的僅有的二角錢去買張門票,一路上捨不得吃喝。儘管沒有任何人要求我,儘管我很累,但我卻興奮不已。還有一件事讓我記憶猶新,22、23歲時,中央美院的袁浩、靳尚誼老師要求我每天完成五百張速寫,我早出晚歸到北京候車站去畫速寫,遭到了一個旅客的辱罵而連聲道歉,我並沒有因此而頹廢,反而更加努力用功。還有一次,那是我28、29歲時,我們一行四人前往西嶽華山,由於白天寫生過於疲勞,半夜起來如廁,誤把居住的群仙觀食堂當成廁所,差點讓道者們把我扔下山去。所幸在這兒我最後一次見到石魯先生,他對我的華山速寫給予高度評價。可惜「文革」期間他飽受摧殘,一個藝術天才就此隕落。再有一股力量,就是一種無私奉獻的母愛。父親過早離去的陰影籠罩著我,一個破落的家庭靠著母親變賣家產維繫著生活。凄風苦雨中只有母親,也只有母親的愛,撫慰著我幼小的心靈。當時我沒有多麼崇高的理想,有的僅僅是對母親拳拳的愛,與其說是愛,不如說是一種歉疚。我的母親恪守相夫教子,夫亡從子的傳統思想,她樸實、善良,對世間,對任何人沒有一點奢望;她享得了奢華,經受得起苦難,對家庭、對兒女愛之深切。每當我畫畫廢寢忘食,她不厭其煩的熱著飯,等著我吃。母親把所有的積蓄都給我買了書籍、筆墨,沒有任何抱怨和指責。記得我把家中懸掛的徐青藤、八大山人、吳昌碩、任伯年、陳師曾、齊白石的作品拿下比摹的時候,她也未曾限制我。那時候我才九歲,現在想起來真有些後怕。母親是我學習素描的第一個模特,一坐就是一個小時,從來不說累。每當我畫完,興高采烈時,母親都用一種發自肺腑的、充滿憐愛期待的眼神久久地凝視著我,直到今天這種目光時時浮現在我的眼前,常常夢中驚醒。這是我對藝術持之以恆的另一種力量!1996年,失明的打擊突如其來,一夜之間顛覆了我正常的人生軌跡,我暗自思忖是否了此殘生。聯想起自己兒時失怙的蹇困,少時受人欺凌的凄楚,壯年時失明輟職的窘迫,命運於我真是多舛!細想我奮鬥多年的藝術事業尚未結出豐碩成果,年幼的女兒嗷嗷待哺,我割捨不下親情和藝術,靜下心來重新審視自己,我要和疾病搏鬥,重新贏回我精彩的人生,這股與命運抗爭的力量支撐我再次奮起!蔡:當你在欣賞一幅作品時,好的繪畫,不是人在審評這個作品,而是作品在審評一個人,看了您的作品,無論是繪畫、書法、篆刻都具備傳統功力,大氣是您作品鮮明的個性之一,想像您一定是一位剽悍之人,但是見到您本人,卻是一位瘦弱,儒雅的書生?王:自古嘗云:「畫如其人」,「書如其人」,同時又雲「畫為心象」「書如其質」,所以畫作、書作的氣象,是內在心靈與內質的顯現。是內在胸懷和氣質的表現,與外形相貌無關。有的人貌似魁梧之漢,畫出的作品卻充滿了「小家子」氣;有的人穿著很古典,其實畫作與傳統失之千里。

蔡:您的作品還有一個特點:凝重冷逸蒼辣,頗有一些孤傲,這與您的個人經歷是是否有關?

王:有關係,我有一方朱文「心象」的印章正是內心的反映,我所發表的一些作品是我心境的寫照,有感而發,是我中國繪畫創作的原動力。我很看重繪畫作品心境的表現,一定要給人以畫外的思考聯想,甚至共鳴!所以品評一幅中國畫作品,尤其是花鳥畫,更應該從了解畫家本人的家庭背景、文化教育背景、個人生活和工作經歷來品評其畫作,就可以看出作品高下了。有幅山水畫《斷雁叫西風》是我經歷了眼疾、失明、輟職、家庭解體等一系列打擊後的心靈表現:幾乎佔三分之二的烏雲壓頂而下,一棵疾風吹刮的孤樹,一隻孤雁直衝烏雲而上,似乎還迴響聲聲撕人肺腑的嘶鳴,它表現了一種逆境中不屈不撓的向上精神。這就是我當時的情境再現。至於「孤傲」也許是吧!前面提過,我家成分不好,即所謂的 「黑五類」家庭。當時唯政治論,政治條件是衡量個人一切的首要條件。我們在政治上不可能有任何建樹,所以我的母親及兄嫂要求我們積極向上,嚴格要求自己。尤其是二哥,奮發努力,他給我一個深刻的感受便是:在專業上必須付出比別人高十倍的代價才能得到社會的認可和信任,所以我在壓抑的心境下勤奮至極。壞事也是好事,正因為這樣,造就了我深厚的專業積澱。我喜愛的一幅作品名為《寒夜冷艷圖》,就是我此種心靈的映射。雖然自古眾多文人墨客時常描述的體載,在今天我用來卻有同體而不同意之感。同時是對當下,唯體載論者的一個回答吧!殊不知「古今時態有異,而情境恐無異也。」

蔡:您的《寒夜冷艷圖》大面積的空白中間,鈐印著巨大的印章和一片規整而大小不一的書法題跋,別具現代意味。從元趙孟頫始中國文人畫得到了確立,在中國畫壇中成為中國畫的精髓,看了您的作品顯然是中國文人畫的道緣,在這條通路上豐碑林立,舉步維艱,您的作品似乎很傳統,但細細品味卻又非常現代。這幅作品大面積的空白,似天,似水,並在其中間鈐了一方大印「自性清凈」,隨之而下是一片洒脫的行書題跋,強烈再現了「詩、書、畫、印」為一體的文人畫理念,但又不落俗套,請問您對當下中國畫的創新有什麼看法?

王:中國畫的創新,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涉及到很多方面,第一就是繼承問題,數代宗師所創建的藝術遺產,吾輩要想推進,沒有深入傳統,真正下實功夫,沒耐得寂寞的恆心,談創新不過是一句空話。第二是繼承中的取法問題,自有云:「取法乎上,得其環中」。要重視對唐、宋、元名家作品的體味和臨摹,近年來取法明、清者眾,我認為,這隻能得到皮毛而已,要克服急功近利的心態。第三是創新的理念問題,也是現在畫壇爭論不休的問題,是向西方靠近?還是與西方拉開距離?誠然,「靠近」並不意味全盤照搬,「拉距離」並不是一味拒絕。但我認為,中西文化是兩種不同的思維模式,中國傳統繪畫和西方油畫,是兩條道路上的奔馬,它們不可能靠近;互相借鑒是必須的,合璧是不可能的,如果說是「合璧」的話,那不屬於中國的傳統繪畫,那隻能說是「中國人的畫」。所以我非常贊同已故大師潘天壽的主張,要與西方拉開距離,在自己民族文化的繼承基礎上生根發芽!這才是中國傳統繪畫真正意義的創新,最有民族性,才會最有世界性。第四要有民族自尊感,這與妄自菲薄無關。西方不知有多少藝術大師,對中國的繪畫頂禮膜拜,畢加索就曾經說過「真正的藝術在東方」。第五就是當前中國畫畫家的素質問題。首先應該明白,傳統並不是「模式」。現代的並不是「筆墨」,與「筆墨」無關。這似乎是一種矛盾,但也因為如此,才是對創新的挑戰。我認為全面地提高中國畫家自身素質、文化知識結構、藝術品質是創新中國畫的關鍵所在。「一招鮮」走遍天下的封閉時代所產生的大師狀態已經一去不復返了。當下所需要的是應該具備既有縱向知識結構的深入能力,又要具備有橫向知識架構的全面素養的藝術家,才可以談中國畫的創新。第六是在創新的過程中,必須有高層次輪迴的理念,即每推進一步,再向傳統深挖兩步的理念。第七就是吸收的問題,對西方的吸收的前提應該是建立在「固守中本」的原則之上,也就是說,不是表面的,應該是「不露痕迹」的,內質的吸收。

蔡:一位藝術家,他的社會實踐的豐富程度,往往可以決定其藝術成就的發展,您有怎樣的藝術實踐呢?

王:如果說藝術實踐的話,那我早在小學的時候就開始了,後來到中學,主要是黑板報。文革時就更多了,畫宣傳畫。然而我關鍵的實踐有兩個階段,第一個階段是1968年至1974年中在黑龍江生產建設兵團,雖然是生產兵團,但是和部隊管理的觀念一樣,很重視人材,我雖然出身不好,但有專長,農活幹了不到二年,其餘五年在團里師里的宣傳股當美術幹事、做宣傳工作。這地使我大顯身手,無論是國畫、油畫、素描、速寫、水粉畫、版畫、出黑板報、寫大標語,甚至給電影隊畫幻燈片、給宣傳隊畫布景做道具、給版報組搞攝影、洗照片,無所不做、無所不能。這期間,得到了美術家王琦、靳尚誼、袁浩、晁楣等老師的指教,使我奠定了各類畫種的基礎,並得到了廣泛的實踐考驗,為我的技法開闊打下了堅實的基礎。有幸和老畫家王大觀先生為著名詩人邵燕祥、張志民、宗鄂等設計裝禎個人專集並繪製插圖和封面,還參與為中央電視台少兒節目畫《龜兔第二次賽跑》的設計。第二階段,就是在1974年至1984年我完全走上了中國畫和書法學習、創作的時期,這一時期是我收穫最大,學習最深、基本功最紮實的階段。從兵團回京後被分配到特種工藝美術公司(文盛齋)工作。這個單位專門從事古書畫臨摹複製和古典宮燈製作,卧虎藏龍,當時美院、榮寶齋、文史館下放的美術家和鑒定家及裱裝師傅有不少都在此單位「改造」過。許多社會著名的畫家、書法家均來此請教學習古書畫的臨摹技法。在這我有幸與畢業於原浙江美院的雕塑家陳彪、油畫家陳映華、畫家徐北汀、書法家夏午樵、吳昌碩的弟子王鶴老先生,榮寶齋古書畫鑒定與修復專家李世堯老先生,古畫裝裱師高進斗等及北京工藝美校國畫專業的畢業生共事。由於我曾就學於中央美院附中,所以經過「改造」後分到國畫研究室。這十年間,我系統臨摹了唐、宋、元、明、清的名家名畫,紙絹本名作。今天我所畫的紙畫就吸收了古絹本的技法、更顯厚重、沉雄。也是我現在追求的美學風格。在這邊學習、邊創作的過程中我所偏愛的大寫意繪畫、書法、篆刻都得到修練,並有機會聆聽了劉海粟、朱屺瞻,林散之、石魯等先生的教誨。我很注重中國畫畫家的全面修養,詩書畫印,學而不倦,中國畫畫論,散亂不整,也關注畫作題跋中的畫論,盡心悉知!書法是我的繪畫基礎,尤其是在畫花鳥時,更是注重。我畫中的印章,基本上是自己刻制的,十分注重印文的內容意義,以注對畫作、甚至畫家本人的理解,同時篆刻可以克服書作畫作的媚氣。

蔡:從您的作品中看出,不論是書法還是畫作中的題跋,尤其是畫作中的長跋,沉雄峻力,與畫作相得益彰,加之點鈐的印章,甚至印文和跋語的內容均耐人回味,由此可見您是一位極具品味的藝術家。能談談您的創作感言嗎?

王:中國書畫本同源,自古始之。可至今由於學習方法或自身素質的問題,畫壇中書畫分離的狀況顯而易見。前面談到中國畫家的素質問題,主要講的是創新所具備的大的宏觀的知識架構,也就是對東西方文化的把握能力。而現在所談的應該是必須具備的相對微觀的實際功力。可以想像,沒有中國書法支撐的中國繪畫,很難說是一幅見功見力的中國畫,儘管是用的中國紙、中國墨。可見「寫」是中國畫衡量的重要標準之一,「寫」又有其文學性,這給畫家提出另外一個標準,即能操「畫外音」,中國古典詩詞與文學水平的高低也是品評中國畫的標準之一了。畫壇有畫家與畫匠之分,僅能玩弄一下筆墨,那不過是畫匠之舉吧!所以我很重視基本功的磨練,書法篆刻、古典文學、老莊哲學都是我的必修課。

蔡:對於書法的學習您有何主張?

王:對於書法學習我認為:一要取法高古,二要碑帖兼容,三要先求平正後求險絕,四是明清帖可讀不可臨,五是書如佳酒不易甜,六是臨帖要取精,讀帖要廣博。中國書法是中國繪畫的基礎,是一個畫家的看家本領,古云:「書以畫彰,畫以字行」。書法與繪畫相比較相對單純,但單純並不等於簡單,越單純越需要更高的美學修養。學習書法與繪畫是相互增進的,「書畫同源」正是此道理。所以我認為:對於書畫家來說,書法好的人畫出的畫筆墨一定好,繪畫好的人,寫起字來一定起點高,二者相輔相成。

蔡:當下中國畫壇個人展覽此起彼伏,個人畫冊比比皆是,然而展覽一看,畫冊一翻,有一個共同的感覺,見一張有如見了十張,這是風格嗎?您對風格怎樣看?

王:一代宗師都是以其獨特的風格而標領畫壇的。然而風格的形成談何容易!時下有個誤區:認為作品面目統一,就是有風格了;作品面目不一致似乎就沒有風格了。這種現象在評論界屢有表現。畫面雷同,其實說明了一個問題,狹窄和淺薄的表現;而作品面目不一致,可能恰恰說明了又一面,豐富與廣博的體現。簡而言之,風格不是模式,不是為風格而風格,風格不是「做」出來,不是「想」出來的。風格是自發生成的,它是素質的積澱,是文化的凝聚,是閱歷的再現。古人云:「九層樓台起於壘土,合抱之木生於毫末」。風格的形成需要時間,需要磨練,需要耐得寂寞。風格有大有小,過早形成的風格是小風格,是表面化的,曇花一現的;只有晚成的才是大器,大器的風格是內在的,是永恆的。

後記:我懷著激動的心情,結束了本次採訪,從而進一步了解了王廣濤先生艱辛的藝術歷程。他虔誠地追尋中國書畫的傳統文脈,苦苦探尋中國書畫在新時代的坐標點,並致力於收藏文化的挖掘與研究。探索路上的每一步跋涉都付出了他這位當代藝術家的心血和汗水,今日的成就正是厚積薄發的結果,令人欽佩不已。我們感念帶給人類藝術財富和美好享受的使者,更景仰扼住命運咽喉,掌握人生走向的強者,王廣濤先生正給了我們這樣深刻的啟迪。

本刊向蔡煜先生致敬

蔡煜訪談王廣濤

王廣濤作品欣賞

王廣濤作品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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