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情不斷反轉反轉再反轉的《目擊者-追兇》里沒有一個無辜者

據說《目擊者-追兇》是今年華語最佳驚悚電影之一，頂著這麼大的一個噱頭，我堅持看完了近兩個小時高清版看起來跟槍版差不多畫質的電影。導演在最後安排男主角小齊講了一個鬼故事，當然我覺得這個鬼故事同樣適用懷著無比好奇心追影的影迷們。

先從鬼故事開始說吧，榮升辦公室主任的小齊，在新人見面會上等人提問，可是這幫愣頭青提了一個問題後就陷入了尷尬的氣氛。歷經職場沉浮的小齊，趁機要給大家講個冷笑話-鬼故事，講給自己聽，講給新人聽，也講給眾人里那個自己睡過的大哥的女人聽，雖然她心不在焉地望著窗外發獃。鬼故事大致是說，一個小朋友路過一家書攤，問老闆買罪驚悚的鬼故事。老闆說售價1000元，同時警告小朋友，千萬不要看最後一頁。小朋友當然沒有聽老闆的話了，他翻開最後一頁，上面寫到「建議售價15元」。我想導演是想告訴人們，比鬼故事更驚悚的是苦苦追尋後發現的真實。

電影一開始，社會記者小齊通過權力尋租第一時間獲得某領導和傳聞第三者車禍發生的地點，比消防隊員民警先到現場的小齊首先想到的不是救人而是拍照、想標題，社會新聞上頭條，至少閱讀量弄個10萬+。向自己的上司兼炮友Maggie邀功的時候，小齊也出了車禍。這時候Maggie的上司兼炮友的朋友阿吉出場了。嚴格意義上說阿吉是個本分的汽車維修工，開一個小店一家人日子過得還算幸福。喝醉了還有吹牛的資本說認識台灣國民日報的總編大邱哥。小齊找阿吉修車，說自己才買的新車撞成這個熊樣，干（台灣髒話，可以理解為「媽的」）。修了一輩子車的阿吉肯定地告訴小齊，這不是新車，是台貼換車。這事不能忍，要是認識律師，起碼要個三倍賠償。可是小齊直接去了警局調查車輛信息，遇到了大導演李安的兒子飾演的警察阿偉。阿偉並不想給小齊查車輛信息，頂不住上頭的壓力，老老實實去查。職場、權力場或許本就是這樣。

車禍現場的照片相當慘烈，車禍中一男一女，男的當場死亡，女的重傷送醫院後下落不明。令小齊驚呆了的是文檔末尾有小齊的簽名，他是那場車禍的目擊者。干，這不僅是貼換車，還是台還魂車。世界原來那麼小，兜兜轉轉都又回來了。禍不單行的是小齊剛報道的頭條新聞，官方聲明是屬於誤報，領導旁邊的女性不是第三者，是領導秘密領證的合法妻子，要求報社道歉。屋漏偏逢連夜雨，報社需要找人頂包，Maggie說是和小齊不對付的文哥推薦了小齊。

失業的小齊，決心追查真相。小齊自然不是為了伸張正義，不讓壞人逍遙法外，而是想到九年前自己拍到的車禍照片有幾張好像被文哥刪除了，那就借這個機會扳倒文哥。當時只有文哥和邱哥在場，邱哥說年輕人很有幹勁，畢業後來這工作吧。高興過頭的畢業小年青，把拍到逃逸車輛車牌號的事情忘的一乾二淨。在職場，有時候因為掌握一些把柄或者被掌握一些把柄，反而活的更好了。

小齊和Maggie費盡千辛萬苦查到了當年車禍倖存者徐愛婷，她的後半生要拖著一條腿生活了。如今的徐愛婷已經遠離家鄉、改名換姓，明明是受害者卻對往事不願再提起。調查受挫的小齊，閑居家中發現徐愛婷的男友並不是她說的那樣酒駕車禍致死，於是撥了徐愛婷的電話，接著就是一聲尖叫和忙音。再次前往徐愛婷家中，意外發現了一個身影從窗檯閃過。這個身影是阿吉，可惜一場搏鬥小齊也沒有發現。此時，徐愛婷不見了。小齊便去找阿偉幫忙，此事可能是案中案。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當年和女友（暫且這麼說吧）一起綁架殺人拿到1500萬之後，女友攜款逃跑。為了找尋徐愛婷下落，當年的阿偉已經是一名合格的警察了。徐愛婷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在阿偉家裡，躺在床上渾身是血一動不動，阿偉細心照料斷了一條腿的徐愛婷，日復一日，情愫暗生。尼瑪，這是阿偉的回憶。再一個鏡頭，昏暗的小屋子裡，徐愛婷渾身帶滿鎖鏈，咆哮的阿偉對她拳打腳踢，為了找她，都當了警察了。

阿吉一個電話，想告訴小齊當年車禍的真相。等小齊到了的時候，修理店裡空無一人，倉庫里躺著阿吉冰冷的身體。走出暗影的邱哥，著實嚇了小齊一個激靈，邱哥說阿吉自殺了。從邱哥嘴裡，小齊知道了九年前那場車禍的真相，阿吉為了把妹借了邱哥的車，撞死了人。

隨著真相大白，劇情卻越來越撲朔迷離。在修理店弔唁的小齊對著阿吉的照片發獃，瞬間一個冷戰，有張照片剛好是車禍那天，阿吉訂婚。一個剛訂婚的人，怎麼可能跑到幾十公里外的荒山上來場車禍？小齊立即前往Maggie住處，彙報可能真兇另有其人。邱哥的車停在Maggie的樓下，滂沱大雨中還夾雜著兩個人的喘息聲。職場沉浮多年的小齊，知道此時衝進去沒有任何意義。看到小齊後的邱哥再一次說出了真相：當年邱哥撞了人，然後找阿吉偷換了車。邱哥平靜地問小齊：你是想做個十五分鐘的英雄，還是想跟著我一起干？小齊沒有直接拒絕，伸張正義也是需要代價的，辦公室主任的確是個不錯的職位，再給三五年都不一定能爬到那個位子。

滂沱的大雨中，小齊的車子竟然不知道該停在哪裡。雨刷就這樣，一下、兩下來回地撥動，雨滴擊打在上面濺出很高的雨花。車子燈也在大雨中一明一暗地閃著，好像迷路了一樣。九年前的那場車禍一次次在小齊腦海里浮現，一個目擊者，其實早已深陷其中。一聲雷鳴似乎讓小齊明白了什麼，掉頭，疾馳，消失在大雨中。一腳跺開阿偉家的那張孱弱的門，上來就與阿偉力搏。明顯處於弱勢的小齊並沒有立即被阿偉打死，覺得一切很好玩的阿偉遞給小齊一把鑰匙，告訴他打開那扇門就可以救走徐愛婷。半昏半醒狀態的阿偉，半推開銹跡斑斑的鐵門，赤裸的徐愛婷趴在床上，眼睛裡好像還流淌著熱乎的眼淚。太好了，她還活著，她還能呼吸。當門全部推開後，阿偉胃裡翻江倒海，眼前的一幕直接另其嘔吐一地。此時的徐愛婷，除了脖子還和身體連在一起，其他部位都七零八落的散在床上。阿偉把小齊揪到床前，遞了他一把螺絲刀，幫幫徐愛婷，送她一程。還有，當年綁架得來的錢，少了200萬，問問她去了哪裡。用盡全力，一擊致命，鮮血濺紅了小齊本來亮麗的衣服，阿偉也躺在那血泊里，身體隨著流淌著的鮮血偶爾抽搐一下，生命走到最後，阿偉想起和徐愛婷、徐愛婷的男友，三個人一起赤身裸體睡在一張床上的日子，透過窗子照射進來的陽光曾是如此的溫暖。

小齊升職了，辦公室主任。新人見面會，小齊給大家講故事的時候，鏡頭再一次切換回了九年前，發現車禍的小齊拍完照片，慌張中帶走了200萬現金，隨後而來的阿偉掐死了徐愛婷的男友。Maggie望著窗外遠處的風景發獃，九年前自己開車載著老闆兼炮友的邱哥撞上了一輛非正常行駛的車……

電影看到最後，如果把每一個人的罪行列一個清單，你會發現罪行輕且弱的人往往比那些罪孽深重的人下場要慘很多。這部電影里沒有人全是壞人，也沒有人全是好人。自己查到的果，原來是自己種下的因。在這部電影里，沒有一個無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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