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tory文燕歸來（下）

燕歸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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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姜子

編輯：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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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龍tory】

燕歸來（上）

柒

權志龍又開始頻繁光顧會仙樓。

每次都只要一壺酒，幾碟小菜，一直坐到夜深才離去。他猜李昇炫是知道他來的，但故意對他避而不見。

過了好幾天，權志龍還是沒能在會仙樓找到李昇炫，他實在是沉不住氣了，想來想去決定找個辦法把李昇炫逼出來。

平日里那一壺酒直到離開都還會剩下大半，今天卻早早見了底。

「再給我來一壺。」

「這位公子，」堂倌跑過來說道，「我們只能賣你一壺酒。」

「什麼？」

「這種酒雖然味淡，但多喝就勁重。」

本來就心氣不順，現在連喝個酒也這麼麻煩，權志龍頓時覺得生氣，「酒家什麼時候管這麼多事兒了？誰定的規矩？」

「我們店家說的，」堂倌恭恭敬敬地答道，「他說最多只能給您一壺酒。」

「……店家？」

權志龍愣了愣，這酒店的主人是李昇炫啊，「他人在哪兒？」

堂倌搖搖頭，「小人不知。」

本打算痛飲一番，做個借酒消愁的樣子給李昇炫看，這招現在行不通了，權志龍只好把原本預備著下次用的計劃也用上。

「你們這裡有沒有什麼暖胃的東西啊，」剛剛還嚷著要喝酒的人現在抱著肚子，「我剛才喝酒時好像沒吃東西，現在有點不舒服。」

堂倌聽後，轉身就出去了，權志龍暗喜，這下那個人肯定會過來的。

不一會兒，堂倌回來了，身後沒有人，手上卻多了個托盤，「這個是醒酒湯，這是一點熱粥，請趕緊吃吧。」

「這個也是李昇炫說的？」

「……他說，只要您來，都把這些東西備好，萬一您沒用晚膳喝了酒，想要點什麼吃……」

街上有更夫走過，沿路報時說已是二更。

李昇炫從自己的隔間里走出，叫了堂倌來問話，「他走了嗎？」

堂倌搖了搖頭。

等李昇炫悄悄走到權志龍在的小隔間，輕輕推開門一看，裡面的人卻靠在桌邊睡著了。

「王爺，醒醒……」

睡得迷迷糊糊的人偏過頭，不高興地趴到桌上繼續睡。

「權志龍，醒醒啊，很晚了……」使勁推他的手臂也完全沒用。

真是的啊，明明酒量不好，卻還把酒喝了個精光，現在醉了吧。

李昇炫嘆了口氣，只好伸手去把趴著的人扶起來。

「李昇炫啊，」手臂剛被架起來的人突然開了口，「你太過分了。」

「明明不想讓我喝酒，幹嘛不出來親自和我說啊。」

「還以為我做什麼你真的都無所謂呢。」

他怎麼可能不知道權志龍每晚都在呢，但他也知道權志龍每次喝的量都極少的，哪裡料到這個彆扭的人今晚就想來一出苦肉計。

「就算我沒來，也不能喝這麼多酒啊，居然還想著要繼續喝，真是幼稚得要命。」

搖搖晃晃站起來的人被他扶著，手臂繞過肩膀，卻突然靠上來，嘴裡嘟噥個不停，「你這個木柱子，過分！哼過分！」

「……」

捌

走到隔間外面，堂倌看到兩人，趕緊上前來想把人接過去扶著，但李昇炫沖著他擺了擺手。

走廊盡頭的窗還是開著的，走在廊道里，可以感覺到一陣一陣細微的涼意。

李昇炫突然就回想起以前的畫面，也是這般晴朗的夜晚，也有這般溫柔的晚風，帶著醉意的人耷拉著眼皮走過來，居然把自己錯認成了女子。

知道鬧了烏龍後，那個人慌忙地道歉，看過來的眼裡有急切的抱歉，還有些許迷糊。

而後再遇見，那個人站在廊下，在擁擠的人群里，目光里有溫柔的笑意；他不說他姓什麼，自己就假裝不知道他的身份。

後來有很多很多天，那個人天天都來會仙樓，好像是專門守著要找某個人，直到有一天自己忍不住走出去打招呼，那個人大大的笑容才證實了自己的猜測。

其實所有的事情自己都記得清清楚楚，但是因為這個人原本就不可觸及，自己才努力地想要保持距離。

所以第一次坐下來和他喝酒時就故意提到立儲的事，既是要讓他生氣，也是提醒自己不要迷陷。

所以自己很快給侍郎送去消息，表示站在他那一方，自己即便深知不可有更多的期望，也希望能成為默默支持他的人。

所以後來的每個夜晚都悄悄呆在會仙樓，看著他準時到來又黯然離開，忍住想要走到他面前給他一個笑容一個擁抱的想法。

我想著不要靠你太近而努力著。

雖然，這些都是徒勞的。

玖

權志龍突然被王上單獨召去長談。

在眾人還在議論這次面談的深意時，李昇炫破天荒地請權志龍到李府作客。當下正是敏感的時間點，權志龍喬裝去赴約。

權志龍其實心裡沒底，他很怕李昇炫見他的第一句話就是「聽說王爺今日進宮了，恭喜啊。」

但李昇炫並沒有提起這事兒，只溫和地問他近況如何。

「我很好，」權志龍猶豫了一下，「……你今天為什麼……」

「為什麼請你來嗎？」

「嗯。」

李昇炫笑著看著他，「因為怕再不請你來的話，你又跑去喝醉啊。」

「……」權志龍正回憶著那晚的事情覺得很不好意思，突然卻意識到面前這個人對自己的稱呼變了。

不再疏離地強調自己的身份，而是用親近的「你我」相稱。

「你在笑什麼呢？」

「啊，」莫名其妙笑得很開心的權志龍擺擺手，「沒事，就是覺得——我成功了啊。」

李昇炫看著面前得意的人，認真地說，「你知道嗎，我家每逢節日生辰那樣的重要日子，都會請戲班子來。」

權志龍點點頭，等著他說下去。

「小時候我愛湊熱鬧，每次開演都會從頭至尾把每一齣戲看完。那些故事的構架多半相似，結局也總是才子佳人花好月圓。」

「看戲的時候，家族裡的姐姐妹妹們也會來，她們看到皆大歡喜的結尾都會很欣慰，然後希望著在將來的某一天，她們的意中人會身著錦衣、手持寶劍，單槍匹馬穿過重重阻礙來接她。」

「我當時就想啊，如果我喜歡某個人，我會毫不猶豫為了那個人這樣做的。」

「但是我才不想我喜歡的那個人單槍匹馬出現在我面前，因為我絕對不要那個人受到一點點傷。」

「所以，如果有個人不懼一切地喜歡著我，而我也同樣喜歡那個人，那麼他一定會不顧一切地趕來，而我也會很努力地向著他走去。」

「然後我們一起向前，走出所有的艱難險阻。」

今夜月色好，坐在院里的兩人有清晰的影子映在地上。

權志龍安靜地聽完所有的話，他低著眼，許久之後才輕笑一聲，「今日我從父王的宮殿里出來，看著周圍明晃晃的紅磚綠瓦，我在心裡想，這般輝煌地亭台樓閣，是我自己主動放手不要的啊。」

李昇炫本來正端著一隻碧色的茶杯，聞言一驚，竟將瓷杯重重地磕到了石桌上。

「權志龍，你說什麼？！」

坐在李昇炫面前的這個人，他穿著青色的綉著繁複花紋的衣服，他的身份屬於這個王國里最尊貴的那部分。

此刻他看著李昇炫，溫柔又平靜地說，「我說，今天我告訴父王，我沒法實現他對我的期望了，我有比那更重要更珍貴的事情。」

本月下旬，在最後做出決定之前，兩位王子都再次得到了召見。

王兄問權志龍，「會遺憾嗎？」

「怎麼會，我很幸運地能按心中的想法做出選擇，甚至因此倒對王兄覺得抱歉。」

比權志龍長不了幾歲的男人幾不可察地嘆息一聲，「志龍啊，真的好好珍惜吧，我必須失去的東西，真的希望你……」

「王兄本來就是德才雙全的人，如果將來王兄需要，我也會儘力的。」

那一天，權志龍先告辭出了宮，而得到繼承權的男人久久站在原地，看著遠處的屋檐。

所有的城池都會是他的了，但自這一刻起，他所擁有的，也只有這一座又一座城池了。

拾

白礬樓的戲台上，在一聲響尺之後，簾後的燈光熄滅。等台上的花燈再次亮起時，盛裝的女子已經笑盈盈地站到了帘子前面來，沖著滿場喝彩的人淺淺一鞠躬。

待她退回台後，正要卸妝，卻有不知是哪家的千金小姐，戴著面紗，領著侍女悄悄找過來。

「姐姐，剛剛你講的故事可是真的？那兩人可真就是我們這城裡的李公子和小王爺？」年輕的女孩揭起面紗，臉上儘是純真與好奇。

女子微微笑起來，「姑娘，這故事我也不過是聽來的，是真是假，誰知道呢？」

她頓了頓，繼續道，「不過，真假不是要緊的事，心意相通的人最終得到了幸福，這才是要緊的啊。」

白礬樓里依舊燈火輝煌，看完表演的人們叫來酒菜繼續這個美麗的夜晚。

人群里卻有兩人悄悄離開，出了門上馬絕塵而去。一路飛馳到城南的街巷裡，兩人才拉了韁繩，讓馬並排而行。

「喂，你今天有仔細聽說書人講吧，你該反省一下，以前對我實在是太狠心了。」

「什麼啊，明明是你幼稚，連人家故事裡都寫了，你總是想騙我同情，醉酒什麼的實在是拙劣的把戲啦。」

先開口的男子不滿地撇撇嘴，一會兒，他又說，「我最近又譜了兩支曲子，過兩天你叫人拿去讓白礬樓的演習隊練練，看唱起來效果如何。」

「……我覺得不行。」

「我覺得可以。」

「你寫那詞句太深奧了，比喻什麼的也太隱晦了，別人哪裡領會得來？」

如今對藝術非常狂熱的男子不服氣地補充，「可我寫的曲子好聽啊，我這次寫的調子很特別的。」

「我覺得很普通。」

「……我不管，反正你是老闆，他們都聽你的，你先拿去叫他們試試。」

「好啦知道啦，只要你寫的我都會拿去讓他們演的。」

「不止白礬樓，會仙樓那邊也得演這個。」

「這位大人，您說什麼就是什麼。」

城南一處幽靜精緻的寓邸，早有提燈的僕人在門前等候。

「到家了呢。」

「哎走了一路有點餓了，我想吃一碟梅子軟糕。」

「行行行，等會兒叫人送過來。」

「還想喝一點點……」

「酒別想了，一杯也不能喝。」

「喂李昇炫，你怎麼能這麼凶啊。」

「……」

「剛剛那說書的才講了，你以前就對我這麼凶，可現在居然到還是這樣子，你記不記得我們剛認識那會兒……」

眼見著這人又要翻舊賬了，李昇炫無奈地笑笑，攬著他的肩往裡走「快點進去再說啦，這麼晚了外面露氣重。」

「喔，」還沒講完的人繼續嘟噥著，「就你喜歡管這管那的，真不知道這是從哪裡來的毛病。」

想了一會兒，他又自己笑起來，「啊，都是因為我縱容的啦。」

拾壹

真幸運遇到了不顧一切來到我身邊的你。

真幸運我向你走去時你握住了我的手。

我以前所執著的是，溫柔的回憶、幸福的現在、還有美好的未來。

我現在所傾心的是，溫柔的回憶、幸福的現在、還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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