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興旺爺爺——邊疆槍聲響起之時，即是我重回戰場之日

採訪人物簡介

張興旺，男，1956年出生。76年參軍，二十歲。

參軍經過：村裡有幾個名額，報名的很多，驗過之後才能參觀，驗不過的就淘汰

參軍心情：報名驗過之後十分開心，想著參軍之後自己可以做什麼

79年原本已經準備退伍，但是正遇到越南打中國，在領導要求下參加了自衛反擊戰。

退伍時間：1980年

所屬部隊：中國人民解放軍駐昆部隊118團（步兵團，內有炮兵，機槍連等）

爺爺是第一批參加作戰的，所以對前線事件比較清楚，爺爺說：「在後方靠近邊境線的部隊就沒那麼清楚。」作為第一次上戰場作戰的人，看著敵人和中國軍人都死在自己眼前，爺爺說：「內心充滿了一種對生命的悲痛感以及無力感。」同時爺爺很自豪地和我們說當時消滅捕獲越軍一萬多人。

爺爺是79參加自衛反擊戰，用爺爺的話來說就是——總的是到越南參戰，但是不排除少數發生在雲南邊境上的事情。爺爺所在所中國人民解放軍駐昆部隊118團去過的據點有閬中，小草，版費，腦該，南陽五個據點。打了這五個據點之後基本已經達到越南那邊。在沒打入越南之前，越南士兵十分囂張，打入之後越南人抵擋不過，開始一邊打一邊往後撤退。追到最後的時候爺爺和戰友收到上級命令不要繼續追，先整修一到兩天。就在整修期間，越南人調來重炮向中軍射擊，中軍使用火箭炮，加農炮回擊越軍再次壓制住越軍，中軍進一步深入越南，在越南戰場上與越軍作戰接近一個月，犧牲了兩位同志，相對犧牲少一些——是踩到敵軍的地雷犧牲的——犧牲了一位班長，還有一位排長負重傷，四位戰友負傷，消滅以及捕獲越軍一萬零二十九人。

雖然作戰成果顯著，但是作戰環境十分艱苦，爺爺說：「當時越南在戰場周邊撒有毒藥，溪水都不能喝，加之當時醫療條件跟不上，所以進軍的部隊常常三四天沒有喝水進食。在那種環境下，因為渴的實在不行，戰友們會把越軍死屍上的水帶取下來，幾個人一起喝，一人一口，抵擋一下暫時的口渴。餓得實在撐不住了，就吃當時山上很多的野芭蕉果——把芭蕉桐劈下來，吃裡面嫩的部分。由於長時間飢餓，胃裡面沒有丁點糧食，有些人吃了後腹部脹痛，嘔吐。」

最令爺爺氣憤的是越南人把中國支持他們的大米——那些白花花的大米，一袋一袋地做成沙袋，阻擊中國軍隊。爺爺所在軍隊打過去後，士兵們用刺刀劃開口袋後發現全是白花花的大米——想到自己和戰友已經餓了好久，而越南人不但不用這些支援他們的物資好好生活，還反過來打中國，氣不打一處來的士兵放了汽油一把火把這些物資全部燒了。

二月二十七日，拂曉，展開了打擊越南的戰鬥。當時情況下，回家是不允許的，如果有人說自己有病怎麼的，即使戰事十分緊急也依舊需要進過檢驗看是真有病還是假有病，爺爺說：「怯戰逃避是不允許的，想偷偷跑回來是不可能的，即使跑出來了，以當時的環境，交通堵塞，走幾個月也回不到家。」看到我們若有所思的樣子，爺爺繼續說：「就拿當時的環境來說，參加戰鬥是為了保衛國家——即使是死了也要上戰場。我們前後打了一個月後，知道最後中央軍委鄧小平發出指示不要打了，示意我們只要消滅越軍的氣焰，教訓他們一下就可以啦。當時越軍佔領了雲南的三山——老山，扣林山，者陰山，既然已經奪回了三山，繼續打下去國際影響會很不好。在打退越軍幾十公里後我們就不在繼續追擊。」

爺爺說，撤回來的時候，邊疆老百姓尤其是紅河老百姓是相當感激的，老老少少幾千人歡迎他們歸來，水果什麼的塞滿了他們的懷裡。好多戰友都紅了眼眶。當時我就想即使回去了，如果第二天邊疆槍聲再次響起還是會重返戰場。但是我們在返回途中的一些地方卻遭到了冷眼和鄙視，還說風涼話，嫌棄他們糟蹋，像豬一樣。」我們注意到爺爺談到紅河老百姓歡迎他們凱旋的時候眼睛紅了，雖然有戰友就這樣走了，但是最後收復了失地，還得到了這樣的歡迎，想必一切都是值得的。

爺爺告訴我們，那時候一起去參軍的隊友在戰爭結束之前就死在了戰場——那是來自五湖四號的戰友，死死傷傷犧牲了很多。當時爺爺在三連和另一個連隊——七連，兩個連隊在戰場的兩方，彼此之間可以相互照見。七連的死傷比三連更多——整個連120個人，戰場上死傷慘重，打完之後只有五六十人回來。用擔架搬運屍體的時候，可以看見那些人少了胳膊的，臉完全看不見的，諸如此類，比比皆是。在參戰前會頒發一個徽章，在徽章上刻有自己的名字，家庭住址等信息，一旦犧牲了，後勤人員埋葬的時候會記錄下信息。現在在紅河馬關縣的一個山包里埋葬著這些戰死的士兵們。爺爺說他們曾組織過一次掃墓，但遺憾的是，爺爺有事無法參加。

爺爺說那個時候活下來的戰友有些已經走了，生者在世，但是由於每個有都有自己的事情因而很少能夠見面。過去同生死的戰友，如今卻很少見面，應該是爺爺心頭的一大遺憾吧。爺爺說：「希望新一代的年輕人在國家有難的時候能夠挺身而出，自己能有多大力量就盡多大力量。」而我們這些聽了他們故事的人相比會對歷史更加的敬畏，對目前和平更加珍惜，我們也渴望著有朝一日能為祖國做出自己的貢獻！

稿件 梁孟傑

美編 梁孟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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