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司里的「鯰魚效應」

想必大家一定聽過《鯰魚效應》的故事，昨天我出差到gd公司的時候，剛好聽到他們公司的PE提到這個故事。引起我注意是因為，他們說他們公司的設備設計部就像沙丁魚，而我們是讓沙丁魚保持生命力的鯰魚。

1.

事情是這樣的。今年年初我們公司簽了gd一條全自動流水線。據說gd的老闆簽得非常爽快，只是參觀了我們的自家的流水線之後就答應了，並且開價非常大方，好像不在乎錢多少，只要達到效果就可以。而事實上在當時，我們公司只有6個人，如果按照合同的話，我們要在4個月之內完成1條全自動流水線。經過4個月的廢寢忘食，並且把一部分機台發給了專業的公司，才把機台成功地做好並連起來。但是由於時間太過倉促，很多細節沒有做好優化，導致機器速度上不去，穩定性差。其實不成熟的新機器出現這樣那樣的問題也是很正常的，我們又修修改改地調試了一個多月。令我們都很奇怪的是，他們在各種催的同時竟然也叫人過來幫忙，加裝了好多個很貴的我們買都買不到的高端感測器。我們都覺得有點奇怪，對於一個買家來說，他們未免對我們太好了吧。

2.

在gd出差我第一次見到，他們公司特有的：互相「打太極」的能力。如果我們跟他們不小心說錯話，他們的小管理層會馬上把話記下來，並傳到他們上級那裡，剛開始我們都給坑了。所以我們學會了小心地跟他們說話。但是在需要他們判定結果做決策的時候，就沒有人敢站出來，他們跑得比兔子還快。如果實在躲不過，他們才不得不把各個部門的人叫到一起做判斷做決策。不過，他們記筆記的習慣非常值得我們學習，記筆記雖然不起眼，卻使對任務的跟進非常到位。

3.

gd用的生產線在此之前自主研發的，特點是成本非常高，穩定性非常好，但是速度很慢，長得不好看。速度慢的其中一個原因是他們的設備絕大部分都採用電機驅動。電機驅動免不了各種運動的轉換，因此結構較為複雜，速度也難以提上去。偶然與他們設備部的人聊天得知，其實他們延用這種生產線已經三十多年了，二十年前就已經有了全自動設備，但是有些地方為了達到穩定換成了人工操作，那個人自豪地告訴我。三十多年！我被驚呆了，難怪好些機台看起來很有歷史的味道。剛開始我還以為那是他們的審美跟我們不同，看來我猜錯了。

我很好奇的是，gd中做設備相關的約有幾百人，這麼多人工作，為何設備仍然是多年前的設備，生產效率甚至呈下降趨勢。二十年前就已經研發出全自動設備，慢慢地演變成了現在的需要人工參與的半自動。因此可以肯定，現在的效率肯定是降低了的。後來聽到兩個管理層說的，我才大致猜測出，gd為何對我們如此寬容。

其中一個管理層跟我們說的是gd老總本來沒有打算找內地的廠家，但是被他們的設備部氣著了。之前老總叫設備部設計這條生產線，設備部說需要三年才能完成。三年！黃花菜都涼了。因此老總看出來了，他們是懶了，慣壞了，不想做了。所以就找了我們。 另一個人就是講《鯰魚效應》的比喻的表示，他們在見到我們的機器之前，是從來都想不到用這種簡單又迅速的結構的，因為他們從來都沒有走出去看過，只知道沿用之前成熟的方式做設計，思維已經固化。設計部現在也在大力提倡用我們用的最多的標準件，以此提高效率。雖然gd第一次在內地的廠家合作，但是相信他們已經嘗到甜頭了。

4.

世界上最聰明的人查理 芒格在94年南加州大學馬歇爾商學院演講的時候說過：「規模大的缺陷是……這使競爭變得更有趣，因為大公司並非總是贏家——企業變大之後，就會出現官僚機構的作風，而這種作風會造成敷衍塞責的情況。」gd內部不就是官僚作風的寫照么？沒有人敢站出來承擔責任，沒有人站出來改變格局，只是一貫地沿用所謂保持穩定的方法，只求不出事保住鐵飯碗即可。

然而當我們這些「鯰魚」進入他們的池子之後，他們的鐵飯碗也會受到威脅。gd在我們這裡購買設備，只花了1/3的價格，半年的時間就達到了之前3倍的產量。這給他們的設備部門狠狠的打了一記耳光。他們的部門如果能夠亡羊補牢，也還為時不晚。

gd的工資待遇對比別的很多廠肯定是好得多的，也許gd可以通過適當地裁員，把不夠責任心的管理層的逐步撤掉，部門分工不必太細。部分員工薪水上漲，但是工資待遇提高應該通過激勵制度變成員工努力的動力，讓有能力的員工真正成為企業的一份子，而不是啃老族。

gd不是內地上市公司，也許是為了方便管理，他們過來內地的人地位普遍較高，地位等級高低非常明顯。但這也可以看出一些問題，如果真的需要動用這一層薄弱的關係才能管理，那說明管理制度還不夠完善，不能引進其他地區的高端人才。當然了，這是我的一個猜測。

我不懂企業管理，但我相信，激勵機制的作用，總是不能輕視的。

5.

我們作為員工在大公司能做的是：藉助這個大平台，讓自己更好地成長起來。時刻提醒自己不要在這種舒適的環境中隨波逐流讓自己墮落下去。我們的目標是努力提高自身價值，而不是日復一日地混日子。

就拿gd來說，工作環境非常不錯，裡邊的牛人，牛逼的技術非常多。如果自己能夠在這種環境中全力提升自己的價值，肯定可以學到很多外面學不到的知識。我們公司在與他們合作的這段時間，我們對設備的各方面要求標準就已經提高到遠遠高於其它國內廠家的標準。如果以後我們再做其他公司的設備，就會變得非常簡單，競爭力就是由高標準而來。相信在gd裡邊工作的人如果有心學習，收穫也同樣是滿滿的。

不過要注意的就是，在這種大公司說話做事情的時候，要學機靈一點。因為畢竟是大公司，人與人之間的各種手段競爭也是不可避免的。同時又要提高警惕，不要讓自己的腦袋給墮落的思想給佔據了。如果實在做不到技能與職場關係兼具，那麼我還是建議到創業型公司磨練。

也許我們暫時沒有創業的能力，也許我們還躺在沙丁魚群中，但是無論如何，我們可以做到的是：做一條有活力的鯰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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