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咖啡館為什麼要塗鴉

世界咖啡館為什麼要塗鴉

和塗鴉有關的故事

2017年8月23日，13號颱風「天鴿」攜帶著14級暴風驟雨，正面襲擊台山，學校遭遇超強颱風「洗禮」。這是學校自成立以來遭受到的強度最大，風力最大的颱風，樹木折斷或者連根拔起113棵，窗戶脫落46扇，路燈損失57盞，2個網球場整個被颳倒，培訓樓部分樓頂受損。雖然沒有發生任何人員傷亡情況，但是整個校園狀況觸目驚心，慘不忍睹。圖片會很直觀地反映出颱風掃蕩過後的校園面貌，但圖片也會給觀眾帶來視覺的不適。因此，此處省略很多圖片。

在大自然面前，人類確實渺小，但人類認識和改造自然的能力隨著科學技術的發展也不斷得到提高，人類可以準確預報颱風、颶風的形成和行進路徑，人類可以利用現代化機械操作在最短時間內恢復生產。此次颱風，讓我們感受到組織的力量，讓我們感受到員工愛校如家的情懷。僅僅4天時間，學校已經在一片狼藉中恢復秩序，接下來的教學培訓正常開展。下面是災後學校員工復產自救的圖片，這些圖片傳達的信息非常多，包含著過去和現在，也預示著未來。現在是一個讀圖時代

用這則信息做引體，是為了引出我們今天要討論的主題：「世界咖啡館為什麼要塗鴉？」

我們常說「有圖有真相」，「有圖」放在前面，新聞圖片直觀瞭然，容易引起人的注意，且易被人信任。更多時候，圖片比文字更具衝擊力，更容易激發人大腦神經的更多區域，全面調動人的本能腦、情緒腦和視覺腦。所以，8月23日14級颱風當天，我在用文字給關心我們學校災情的老師和朋友彙報受災情況時，很多人對文字沒有直觀的感受，也不會觸及到更多的情緒，有的人希望上圖，更多的人理解為什麼不上圖。我想，這就是新聞圖片的作用，也就是「一圖勝過千言萬語」的道理。移動互聯時代，如果一則新聞欠缺圖片，好像就沒有什麼說服力。現在是讀圖時代，這也是為什麼微信里可以充斥那麼多的小視頻和我們99%以上都不用看的圖片。

當然，圖片和「塗鴉」還是有區別的。圖片直接拍照就可以，塗鴉則要求自己動手畫畫，但兩者的心理學和腦神經科學的理論支撐基本相同，上過世界咖啡館的人都感受過塗鴉的魅力。有的人問：世界咖啡館不塗鴉行不行？當然行，但是如果有時間有條件，就一定要塗鴉。塗鴉是什麼意思？

塗鴉看似一個外來音譯單詞，實際上卻是正宗的漢語。只不過，塗鴉在最近幾十年受西方文化的影響，其內涵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

現代漢語辭典這樣解釋塗鴉，唐朝盧仝的《示添丁》中的一句：「忽來案上翻墨汁，塗抹詩書如老鴉。」後人因此以「塗鴉」比喻書畫或文字稚劣，多用作謙詞。明朝管時敏曾在《墨窗為越人趙撝謙賦》說到：「我嗟塗鴉手如棘，屢欲從君問奇畫。」清朝包括民國的文學作品中也常用到「塗鴉」這個詞，以後一直沿用至今。

英語中的Doodle一詞在漢語中被翻譯為「塗鴉」。該詞起源於20世紀60年代美國的費城和賓夕法尼亞州的Graffiti，製作者將自己的綽號以及自家門牌號之類塗繪於牆面等介質上，後來擴大到在汽車、火車和車站站台等不同表面上做Graffiti，Graffiti在中國也被翻譯為「塗鴉」。很多不了解塗鴉的人會認為塗鴉就是亂塗亂畫，從字面上解釋：塗指隨意的塗塗抹抹，鴉泛指顏色；「塗」和「鴉」加在一起就有隨意地塗抹色彩之意。其實，塗鴉的內涵發展到現在，已經變成一個正面辭彙，塗鴉是一種視覺設計藝術，塗鴉的內容很廣泛。如果把語言分成口頭、書面和視覺三類，那麼塗鴉應該稱為視覺語言。

世界咖啡館課堂上的塗鴉是課程設計的結果，是有意為之，也就是有意地將基於聽覺或文本的內容轉化為文字和圖像；結合文字和圖像，以此為基礎創造一種新的視覺語言，以個人或團隊的形式來澄清和溝通想法；探究並展現複雜的信息內容。

塗鴉是與生俱來的本領

在課堂上進行塗鴉，可以讓學員全身心投入地即興塗畫記號，以幫助思考。小孩子天生會塗鴉，塗鴉是人類與生俱來的本領，就像走路和說話一樣；三萬多年前，人類就開始在沙地上、雪地里、洞穴的牆上塗鴉；我們的神經構造決定了我們天生就具有強大的視覺感知能力。塗鴉適用於四大學習模式——聽覺、動覺、視覺、讀寫，能夠顯著提升學習體驗；塗鴉能夠提升專註力、增加記住信息的數量；在解決問題、洞悉事實、發明創新的時候，塗鴉能夠讓思維更深入、更具創造力。在人類歷史上，那些最優秀、最聰明的人都樂於接受塗鴉的幫助。

有的學員說自己不會塗鴉，那要不就是他不明白塗鴉的定義，要不就是沒有信心去隨手塗抹。

其實，塗鴉不受所謂「高雅藝術」的局限，作為一種表現自己想法的形式，任何人都會塗鴉，都可以塗鴉。在世界咖啡館的課程上，我常常告訴大家塗鴉的三種最簡單的形式：一是寫一些關鍵字關鍵詞，二是畫一些連接符號，隨便任意塗抹即可，三是可以畫一些簡單的圖畫，如山、水、人、太陽、月亮、花朵、樹木等，人就畫成火柴人即可，如果會一些邏輯圖形工具，如邏輯樹、思維導圖、平衡輪等，那就更好，只要能用塗鴉配合說明問題就行。一旦塗鴉開始，學員最終會發現，塗鴉實在是好處多多。

塗鴉有什麼好處？

塗鴉蘊含著極大的認知力量，增進心性的回憶、記憶與理解；如果是個人塗鴉，可以讓人更專註、放鬆，並讓人們通過想像改變現實；如果是團隊塗鴉，能夠提高人們的參與程度，提供情景思考，提高會議效率，並生成視覺化記錄及共同記憶。

塗鴉能起到一個「船錨」的作用。塗鴉就像一個「預防措施」，讓我們避免在面對枯燥的話題時神遊天外。塗鴉、速寫或是畫圖的一個重要好處就是它們打開了一扇新的窗戶，讓我們得以見識超越傳統的學習方法。

現代心理學和腦神經科學已經了解到，塗鴉行為能夠顯著地影響個體的認知過程。同時，塗鴉在作用於團隊時也很有價值，尤其是在促進團隊成員協同合作方面。當我們將簡單明了的視覺語言融入團體思考的過程中時，事情立刻就會改變。這並不只是因為塗鴉喚醒了一般情況下不會參與到頭腦風暴中的大腦皮層。關鍵在於用視覺語言進行交流的行為大大提高了會談的關聯性、功能性，以及溝通性。塗鴉深化了人與人之間的信息交換。

塗鴉能讓學員或者團隊的思考以及對事實的洞悉更深入，能擁有更多創新的機會，能給予更好解決問題的辦法。選擇塗鴉，便選擇了同時喚醒左腦和右腦，便選擇了探尋無盡的可能性。這個選擇讓我們面對洶湧複雜的信息洪流時不再迷惑、不再誤解，因而容易達成一致意見，並趨向一個美好的未來。

話不投機就塗鴉

《高效能人士的七個習慣》的作者史蒂文·柯維講了一個故事，說他有一次參加一個大型餐飲協會的高管討論會，主題是如何建立團隊合作。該討論會的問題十分明顯，那就是應該優先考慮的問題和目標之間有衝突，而且這些衝突已經到了不容忽視必須立刻解決的地步，否則將會嚴重影響組織。柯維只帶了兩張挂圖，一張頂端寫著「你如何看待我的角色和目標」，另外一張頂端寫著「你如何看待自己的角色和目標」。沒有判斷、沒有評價，柯維讓他們先填寫這兩張圖表，並修改到自己滿意為之。最後，每個人都清楚的認識到，那些看上去無法調和的矛盾不過是對角色和目標不同的期望而已。他們之間又恢復了從前的信任和尊重。你看，開會時有爭論不可怕，爭論的不可開交，那就開始塗鴉。

在世界咖啡館，我們需要每個人發言，需要傾聽別人的發言，需要小組討論，需要大組分享，在這個討論的過程中，常常會產生深度的質疑和反思，成員之間由於經驗、經歷、背景、學識不同，產生不同的意見也非常正常，如果爭執不下，那麼拿起畫筆，讓我們塗鴉畫畫。這時，大家會發現，有些事情在塗鴉畫畫的過程中就梳理清楚了，有些事情通過塗鴉畫畫會變得更加綜合全面，有些事情在塗鴉畫畫中就呈現出內在的深層邏輯結構和共同的結果，集體的智慧往往能夠通過塗鴉畫畫在最後完美地呈現出來。

世界咖啡館塗鴉的實踐給我們的啟示是：我們能夠通過塗鴉改變我們前進的方向，使它趨向更好的可能性。塗鴉要求智力、創造力以及肢體動作的參與，要求大腦同時調動數個神經網路參與進來。這使得塗鴉有促成改變的強大力量，它開啟了一道大門，讓學員能夠想像，設計更好的未來。

塗鴉提高團隊表現力

一個著名的會計師事務所曾做過這樣一個實訓，在培訓班開始前給出一客戶詳細的案例資料，然後把整個培訓班學員分成幾個團隊，給出相同的任務，等第三天培訓班結束前，每個團隊上來進行情景模擬，演示如何完成培訓前給出的既定任務。結果顯示，表現優異的團隊就是哪些善於運用各類示意圖，善於塗鴉的團隊。道理很簡單，當其他人還在用文字進行介紹時，你用圖表或者圖像展示給觀眾，當然容易一目了然，也就容易打動觀眾。

團隊塗鴉能夠確保人們參與問題解決的過程，因為我們人類與生俱來的功能就是，容易被以視覺空間形式呈現出來的信息吸引。我們生來更傾向於親近圖像和運動，因此將視覺語言融入團隊工作中變得十分有意義。塗鴉會讓每個人全身心投入，而不只是調動受過訓練的感覺，以及來自於聽覺和文本的信息。

團隊塗鴉常常包含著創新性、戰略性以及策略性的想法。塗鴉能夠讓大腦的各個部位活躍起來，從而促進具有革命性和創新性想法的誕生。同時，塗鴉也能將複雜的想法直觀地呈現出來，幫助人們更快地作出決策，並在了解更多信息的基礎上採取行動。當形勢複雜到一言難盡時，如果處於被視覺語言包圍的環境，我們能即刻沉入更深層次的思考中去。越是複雜的情境，塗鴉越是大放異彩。有科學研究證實：會議或者研討時使用塗鴉這種視覺語言能將會議或者研討的時間縮短約1/4。

在世界咖啡館的大組分享階段，當每個小組上台展示自己的塗鴉作品並講解時，其實也是每個團隊比拼的過程，也是各塗鴉作品以及所講內容對比的過程。「對比」能夠讓聽眾保持專註，並且推進故事情節。塗鴉過程本身和借用塗鴉這個工具進行解說時，都能夠提升個人及團隊思維活動的表現。塗鴉無庸置疑可以提高團隊表現力。

塗鴉常用到的結構圖

我們的思維千變萬化，我們想表述的思想也可以用成百上千種結構圖進行表述。不過，大家常用的思維結構圖一般也就幾十種。我們暫且把塗鴉的結構圖分成系統圖、過程圖和對比圖三大類。

系統圖

系統圖是用於展示名詞與概念的示意圖，是一個系統全貌的塗鴉化表現。它們可以用來表現現實世界中的人、事件和位置。系統圖有助於擴展視野，使事物更清晰。讓我們有機會看到無窮的系統組織形式。在分析系統時，它總是非常實用，因為我們每個人都身處很大的系統之中，很難真正做到跳出去以旁觀者的眼光進行審視。

過程圖

過程圖旨在展示動作與過程。這些示意圖通過展現機制與動作、過程與變化、起因與結果、解釋與敘述來表達看待世界的方法。過程圖經常被用於尋找結論和做出決策，它們常常能起到讓人豁然開朗的作用，特別是在需要對系統組織進行優化、調整與精簡的時候。在工作環境中，它們能讓無數枯燥的主題變得趣味盎然。

對比圖

對比圖與前面兩種示意圖略有不同，前兩種可以展現名詞概念和動詞概念。對比圖的目的是為了讓觀眾對不同的狀態、過程或條件進行比較。對比圖能夠展示在不同的情況下會是怎樣的結果，不論是過去還是將來，之前還是之後。

塗鴉中的色彩運用

世界咖啡館，會提前在每張桌子上放置一套水彩筆以及黑色、紅色、藍色的軟筆，同時每個桌子都會配備大白紙，以便學員盡情塗鴉畫畫。學員們在塗鴉的過程中往往會用到各類色彩（有的人僅僅用到其中一兩種顏色筆）。用各類色彩使得塗鴉最後形成的作品鮮艷，各類色彩相比單色也會調動大腦更多的神經區域。如果僅僅用黑色，或者僅僅用一兩種色彩，有時讓人印象深刻，更多的時候，塗鴉的最後成品讓人感到單調。

學員要記住，或者老師應該告訴學員的是，塗鴉的作品是給觀眾看到，不僅僅是為了美觀和提醒本團隊發言人用的。塗鴉的目的性和功利性在世界咖啡館很強。所以，塗鴉時字體要盡量寫的大一些，色彩要以觀眾看的清楚為前提。像黃色、橙色這樣的亮色就不適合用來展示文字內容。圖案或者圖像的輪廓線也應該使用較深的顏色，如深灰、藍色、紫色或者黑色，而用紅色、橙色或綠色來勾勒輪廓線就不太好看。

塗鴉主要是為了清楚地表述中心思想。不要忘了關注真正重要的東西：內容、準確性以及視覺結構。這些才是塗鴉的實質性細節，相比其他任何東西，這些核心內容更重要。

塗鴉的過程要做減法

在世界咖啡館塗鴉的時間一般設定的都比較短，團隊塗鴉的時間最長就是20分鐘。當然，世界咖啡館有時會請一些專業塗鴉的人士，他（她）能在聽人講解的過程中在大白紙上標出發言人所講的重點，列明概念或者內容之間的關係，用生動清晰的圖像把每個人的主要思想概括出來。在國內，更多的情況是，我們要求學員自己塗鴉，因為我們假定每個人都會塗鴉。

課堂上塗鴉時間有限，這就要求塗鴉者或者整個團隊塗鴉時要會做減法。任何複雜的問題，都怕專註和簡單，並且都會有一些簡單的方法去處理這些複雜的問題。複雜的思想用簡單的塗鴉就可以對付。我們要求學員帶著愉快的心情、堅定的決心，有技巧地去做減法。塗鴉時要挑選有用的內容，將這些內容作為視覺化表達的基礎；大膽剔除冗餘信息，瞄準那些與主題以及我們的目標相關的信息，然後選擇結構圖或者用圖畫表達出來。

篩選信息，看清現實，並將它呈現出來，擴展現實。這是塗鴉的核心所在。塗鴉就像擁有了一件超級武器。塗鴉賦予無形無質的知識一個可見的外形，將它活靈活現地呈現在每個人的眼前。它能夠讓你對現實有更為真實的把握與控制，否則過於抽象或籠統的現實很可能會讓我們的思想不得要領，無法主羊。

每個人都會塗鴉，希望我們無論在研討培訓班上，還是召開各類會議，還是團隊解決問題時，都能夠運用塗鴉這種手段，因為方便快捷高效是塗鴉最大的好處。當我們開始用塗鴉表達抽象事物時，我們就開始在方便快捷高效地了解分享彼此的思想和現實。

回到本文開始描述的關於13號颱風「天鴿」重創學校，學校受災嚴重的故事，我們切實知道，圖像化能對我們期望的結果和表現產生實實在在的影響。塗鴉正是一種圖像化的行為。因此，塗鴉能夠對我們期望的結果和表現產生實實在在的影響。雖然不能保證塗鴉能將觀眾一直帶到目的地，但塗鴉能在這個過程中不斷發揮作用，值得嘗試。

重視塗鴉並且廣泛應用，是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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