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至今都在賠償二戰受害者，這就是民族的高尚，日本永遠不懂

【軍武次位面】 作者：楊樹

你絕對想不到，德國對一戰的戰爭賠款到最近幾年才剛剛還完，而對二戰受害者們還在一直賠償...

一位以色列小哥在北京看完電影《二十二》之後，感觸很深。他近乎咆哮地問：「為什麼日本不能認錯？！」

二戰時，他的太奶奶在華沙的貧民區呆了3年，在波蘭的Maydanek集中營呆了5年，而她的其他家人和親人都在奧斯維辛被殺死了。的確二戰時候的德國納粹犯下太多了反人類罪行。

這位小哥的太奶奶在兩個月之前去世了，享年104歲。

以色列小哥說，太奶奶活著的時候，從來不敢和他們分享任何當時經受的苦難。他只知道，太奶奶當時的男友，在她的面前被德國納粹殺死。

從1945年開始，德國政府每個月給他的太奶奶1500美金作為賠償，直到老人過世。

上面這段話引起了軍武菌的注意。是啊，出來混遲早要還的，你犯下的罪行，終究要你去承擔後果，那二戰後的德國是如何處理戰爭賠款的呢？今天我們就來聊這個話題。

現在距離二戰結束已經有七十二年，距離一戰結束也已經快滿百年了。兩次世界大戰給人類帶來了史無前例的震憾和傷害，不再進行不計後果的戰爭成了二戰後各國的主流認識。形成這種認識的基礎，不只有世界大戰本身的慘烈，還有對挑起戰爭的國家進行充分而有效的懲罰——戰爭賠償就是手段之一。

近代，僵化無能、屢戰屢敗的清王朝向西方列強簽下了數不清的不平等條約，賠出去的銀兩數以億計，這種憋屈持續了一百多年，令許多中國人一想到近代的這段歷史就氣憤難平。

1918年11月28日，北洋政府在太和殿前廣場舉行閱兵式，總統徐世昌發表演說，慶祝一戰勝利

不過，近代的中國並不僅僅往外賠銀子，也收到過戰爭賠償。一戰爆發後，中國加入了協約國陣營，於是德奧兩國就成了敵國，其僑民和軍隊被拘押，在華資產被沒收，滯留的民船和軍艦被收繳，成為戰利品。一戰結束後，德國向中國（北洋政府）交付了現金400萬元以及津浦、湖廣鐵路債券作為部分戰爭賠款。順帶的，《辛丑條約》中需向德奧賠償的9400萬兩白銀（算利息就過億了）也就一筆勾銷了。

中國近代史上具有代表性的三大不平等條約

據史學界的估算，從鴉片戰爭到八國聯軍侵華，清朝對外賠款及其借款利息、折扣等合計，本息總額為17.6億兩白銀，實際支付的數額為13.35億兩，估算下來約摺合黃金約三萬三千多噸。相比之下，中國從德國那裡收到的這些款項和財產，在數量上不值一提，但意義重大，因為這是近代以來中國首次真正獲得的戰爭賠償。

三萬多噸黃金，對於當時貧弱的中國來講，無疑是一個沉重的負擔。不過，向中國賠了一筆小錢的德國在戰爭賠償的方面可能更慘——德國是兩次世界大戰的發動者，又是最終的戰敗國，要賠償的對象很多，紙面上的賠償總額，說起來就多得多了。不知道大家對這箇舊聞還有沒有印象——直到2010年10月3日，德國向法國支付了最後一筆6670萬歐元的款項，這才算結清了一戰賠款這筆背負了92年的債務。

巴黎和會根本沒有德國說話的份，讓賠多少賠多少

德國為一戰賠了多少呢？根據1919年簽署的《凡爾賽和約》，德國政府需要支付2260億金馬克的賠款。到了1921年1月，協約國的賠款委員會把這個數額進一步確定為2690億金馬克，42年內賠償完畢。這筆錢換算為當時的美元大概是320億，以現在的美元計算，約為3890億，大約相當於10萬噸黃金，這個數字是中國在近代付出賠款總額的兩倍多。

一戰後德國經濟崩潰，百億馬克

連片麵包都買不到，紙幣成為兒童玩具

背上了天文數字的賠款，被徹底打敗的德國也只能硬著頭皮還，到1921年，德國支付了首批價值5億美元的賠款，但隨著經濟的迅速崩潰，德國財力嚴重不足，數次拖延賠款，還引發了法國出兵佔領魯爾區逼迫德國還錢的事件。當然協約國也知道德國的確付不起這麼多，於是先後出台了「道威斯計劃」和「楊格計劃」，把數額減到1120億金馬克（當時的280億美元），分59年償清，也就是到1988年全部付完。

從1919年到1932年，德國通過發行國債和舉借外債的形式一共償還了360億馬克，等到希特勒上台後，就開始拒絕還債，這也成了希特勒獲得當時民眾支持的一大原因。

免除了賠償債務的納粹德國在希特勒的統治下迅速「大國崛起」，再次發動戰爭，滅亡波蘭，擊潰英法聯軍，反倒是從投降的法國維希政府那裡敲到了賠款。

殺到德國的蘇軍滿載而歸，

但這些都不算在賠償以內

天道好輪迴，蒼天饒過誰？僅僅五年後納粹德國就灰飛煙滅，戰爭賠償再次落到了德國人身上。在1945年2月5日的雅爾塔會議上，遭受慘重損失的蘇聯首先提出了賠償計劃，要沒收德國80%的重工業設備和100%的軍工設備，索賠100億美元（1938年價格）。但丘吉爾確信德國每年頂多能拿出10億美元就不錯了，羅斯福則表示，美國只要獲得所有的德國在美資產就行了。

一名工人在柏林的波茨坦大街上畫出分界線

最初是為阻止蘇聯警察進入英佔區抓人

各戰勝國情況不同，所以態度不一。美國本土遠離戰火，並不需要戰後重建，反倒是面臨生產過剩和失業人數增加的問題，如果戰敗國以賠償的形式向第三國提供工業產品，美國商品不就更難賣掉了嗎？所以美國對索賠並不積極，而美國真正感興趣的是得到德國的海外資產，獲取諸如專利權、設計圖紙、或者是科學家這樣的無形財富。

蘇軍甚至連平民的自行車也不放過

蘇聯為二戰勝利付出的巨大代價——2660萬人喪生，1701個市鎮被破壞，7萬多個村莊被燒毀，32000個企業、65000公里鐵路被毀，直接經濟損失達7000億盧布。所以蘇聯對德國傾向於嚴厲懲罰，事實上也早就這麼幹了。

蘇軍每攻陷德國一個地區，就立即開始大規模的劫掠和拆遷，「凡是能拆走的都拆走了，包括管道設備、鐵軌、電線、電話機和交換機、汽車、室內發電站、有軌電車、機床，乃至整座工廠……」，普通平民更是被蘇軍毫不留情的洗劫。

美蘇英法四國立場不一，經過反覆爭吵和協調，最終在波茨坦會議上達成妥協，《波茨坦會議公報》用了單獨一章來詳細規定了德國賠償問題，明確了「分區賠償」的原則和執行時限以及具體措施。所謂分區賠償，也就是各戰勝國在各自的佔領區內自行決定賠償方案，這也決定了德國不會作為一個整體來履行賠償義務。

英美佔領區內的德國居民情況不算糟

1945年6月6日亞琛的小學還能按時開學

蘇占區的大規模拆遷一直持續到1948年才完全停止，剩下的德國企業改造為「蘇維埃聯合股份公司」，蘇聯占股51%，大部分產品直接作為賠償交付蘇聯，鈾礦之類的戰略性資產則是被直接沒收，相當於本來應該由整個德國來賠償蘇聯的部分由東部德國全部扛了。

不過，由於這樣干並不利於蘇聯的長遠利益，蘇聯最終停止了這種泄憤式的行為，在東德成立後減免了賠償數額——1950年5月，斯大林宣布將民主德國的賠償款由36億美元減至13億美元，期限從10年延長到20年。

1953年後，蘇聯宣布免除了東德剩餘的賠償，以此安撫這個新收的小弟。根據統計，東德（包括之前的蘇占區時期）共支付的賠償總額為42.29億美元（按1938年匯率）, 其中14.84億來自工廠和設備的實物賠償，28.80億來自產品賠償。但此統計未包括被蘇聯沒收的德國海外資產，同時蘇聯依照與西方的協議，也從美英法佔領區獲得了一定份額的賠償。

西方的統計結果是東德總共賠償了蘇聯530至550億馬克，約合137億美元。對比東西德的情況，總的來講，蘇聯在賠償問題上的態度要嚴厲得多，德國時代周刊主編兼政治活動家蘇牟爾（Theo Sommer）曾感嘆道：「西德人是幸運的, 是東德人替希特勒承擔了所有戰爭罪責」

戰後的西德實現了「四化」，非納粹化、非軍事化

非卡特爾化和民主化，勃蘭特總理華沙一跪驚天下

美英法三國對於德國戰爭賠償的態度一度也是本著削弱德國工業能力和經濟總量的原則來的，但美國為了對抗蘇聯很快轉變了政策，美國和英國分別減免了賠償額度的62%和25%。

到了1952年5月，聯邦德國與西方盟國在波恩簽訂了《波恩條約》，聯邦德國獲得內部獨立權，除柏林以外，美英法三國不再實施軍事佔領，並正式宣布取消聯邦德國的賠償義務，至此，聯邦德國就不用再進行官方賠償了。

以色列獲得的援助中，

來自德國的賠償佔了不小的比例

當然，這並不是說西德從此就真不用再賠了，因為關於平民受害者的賠償才剛開始。1948年，剛剛建國的以色列向德國提出了賠償訴求。當時的阿登納政府積極回應，表態聯邦德國政府願對納粹政權犯下的罪行承擔責任，並對以色列和猶太人進行賠償。

1951年9月27日，聯邦德國總理阿登納就在議會上宣告：納粹的罪行是以德國人的名義犯下的，因此德國人要把道德上和物質上的賠償視為自己應盡的義務。

1952年，德以簽訂了《盧森堡條約》，聯邦德國向以色列支付價值30億馬克賠償，向猶太人「要求賠償聯合會」支付價值4.5億馬克，用於救助遭受納粹迫害的猶太人，年限為12到14年。到1966年，賠償正式完成，這筆款項促進了以色列經濟的成長，也開創了世界歷史上戰敗國主動對戰爭受害者進行賠償的先河。

1956 年 6 月 29 日，聯邦德國正式通過《聯邦賠償法》，凡因反納粹、種族信仰、世界觀不同這此原因而受到納粹德國迫害的人，均有權向德國提出賠償要求，1957 年聯邦議院又通過了《聯邦財產返還法》，為戰爭受害者通過德國法庭收回自己的財產提供了法律依據。歷史記錄顯示，1960年對戰爭受害者的個人賠償已佔到西德財政支出的7.48%，截至1965年9月，對個人賠償的總額達到了182.5億馬克。

德國政府公布的解密檔案中的納粹勞工照片

另一方面，很多在戰爭中犯下了使用戰俘和勞工罪行的德國企業也同樣要賠償受害者。不過，德國企業對於賠償一開始是非常抵觸的，以「納粹德國政府強迫這些企業使用勞工，所以德意志聯邦共和國作為納粹國家的繼承者才是索賠對象」為由拒絕進行賠償。

但《聯邦賠償法》等一系列法律的出台，以及在戰後猶太人團體和其他受害者團體的不懈努力下，這些企業不得不做出賠償來維護自身形象，雖然錢並不少給，但與人們慣常認知不同的是，當時不少企業都不承認有法律上的責任，賠償只是出於「道義和同情」。

今天我們所熟知許多德國企業，

例如寶馬、大眾等，都使用過集中營囚犯

兩德統一前後，德國企業開始主動反省黑歷史。1988年賓士公司根據「要求賠償聯合會」的要求，宣布支付2000萬馬克對曾為賓士工作的勞工進行賠償。1988年大眾汽車公司委託歷史學家調查二戰期間使用集中營囚犯作為勞工的事實，編入公司歷史，並於1991年向「要求賠償聯合會」支付1200萬馬克用於勞工賠償。

2000年成立的「紀念、責任與未來」基金會中有6500多家德國企業共捐助了51億馬克給納粹勞工，這其中還包括很多成立於二戰之後，從未使用過納粹勞工的中小企業，這充分顯示出了德國企業界的誠意。

柏林牆倒掉了，

統一後德國仍然繼續履行賠償義務

2000年9月，統一後的德國為賠償而設立的「紀念、責任與未來」基金會正式啟動，來自德、美、以、俄等國家的代表在柏林簽署了納粹勞工賠償協議，根據協議，德國將向二戰期間被納粹奴役的勞工倖存者及其後代提供總額約48億美元的賠償，德國政府和企業各承擔50%，這是德國政府向納粹受害者提供的最後一次賠償。

該基金會效率很高，7年之間，共對中東歐地區的160多萬二戰勞工發放了賠償。2007年6月12日，基金會在總理府舉行儀式，宣布歷時七年對二戰納粹強制勞工的賠償工作正式結束。至此，德國的二戰賠償已經告一段落，如果沒有新的受害事實被發現，可以說德國關於二戰的賠償已經基本完結。

當然，關於被希特勒賴掉的一戰賠款在二戰結束後又被重新提起，在1952年的「倫敦債務談判」中，西德總理阿登納同意聯邦德國恢復賠償二戰前尚未完結的一戰賠償債務。根據該協議，西德到1983年為止，共支付了140億馬克賠款，當然，這只是本金，利息支付時限則定為德國統一後的20年內。

德國《商報》當年曾這樣評價——「睿智的談判，無異於將債務推到了世界末日時再還」，這並不奇怪，在當年看來，德國還能統一？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嘛！然而誰也想不到，德國在1990年真的統一了，前面那則舊聞中的2010年10月3日，正是德國統一20周年的紀念日，那一天德國總算把一戰的債還清了。

2016年1月27日，德國民眾與當年的倖存者

紀念奧斯維辛集中營解放71周年

二戰以後，由於戰爭造成的悲慘後果觸目驚心，不要再打世界大戰成為全球性的共識，而戰爭賠償的性質也隨之發生了變化，不再只是單純彌補戰勝國的損失，更重要的是通過賠償起到教育和懲戒作用。

賠償不僅是國家的責任，也是全民的責任，是否因賠償形成了對侵略戰爭的負罪感和賠償的責任感，是衡量戰爭賠償成功與否的重要因素。

魏茨澤克總統發表了「荒野的40年」演說

1985年5月8日，戰後西德第七任總統魏茨澤克在議院發表演說：「閉眼不看過去，到頭來也看不到現在，不想把非人性的行為銘刻在心中的人，就很容易再次陷入那種危險的境地，必須認真對待本國的現代史，跨世代地承擔戰爭責任。」

這番話很能代表戰後德國對於戰爭責任的態度。表面上看起來德國一直賠個沒完沒了，數額大到讓人感覺已經超出必要範圍的地步，似乎是有點傻——二戰都結束多少年了，都不知道找點說辭來逃避一下嗎？

然而正是這種誠懇和積極的態度，不僅讓德國能夠抬頭做人，更帶來了很多現實好處。今天已經沒有人會相信德國是一個危險的，需要防範的國家。

這種高度信任使德國的工商業和國家形象早已免受黑歷史的影響，自己也重新成為歐洲具有領袖地位的正常國家，這種和諧共榮的局面放在七十到一百多年前，是完全不可想像的——能用積極的賠償換來這一切，哪怕態度是裝出來的都行，但日本似乎永遠不想明白這個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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