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原昌：母親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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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說：「他是鄰村你張伯，早年當過兵，也娶過一房老婆。老婆生孩子大出血死了，也沒有留下兒女。我經常上集市碰見他，人不錯。——我說這些幹嗎？既然你姐妹反對，就算了！」母親背過身，望著窗外愣神。

——王原昌《母親的婚事》

」

王原昌，男，西安鄠邑區人。在《吳地文化閃小說》，《微篇小說》，《你我她》，《三秦廣播電視報》，《中華日報》，《西北作家》，《德州晚報》，《今日大冶》，《今日靈川》，《江河文學》，《今日六合》，《江陰日報》，《作家文學》，《常州安全生產》，《瀟湘文化》……等中外報刊雜誌發表小小說，閃小說，散文多篇。小小說《把關》獲得第一屆遼寧微小說大賽優秀獎，閃小說《杜鵑花兒開》獲得首屆「德泰銀海杯」全國閃小說大賽優秀獎。

母親的婚事

文/王原昌

二雅最近很煩，看什麼都不順眼。

母親剛滿六十了，一個老頭居然託人提親。媒人剛張口，二雅就凶：「我們三姐妹能養得起我媽！誰要在這裡胡咧咧，別怪我翻臉罵人。」媒人討了沒趣，灰溜溜走了。

二雅盯著母親說：「媽，這個老頭是誰，您認識嗎？」

母親說：「他是鄰村你張伯，早年當過兵，也娶過一房老婆。老婆生孩子大出血死了，也沒有留下兒女。我經常上集市碰見他，人不錯。——我說這些幹嗎？既然你姐妹反對，就算了！」母親背過身，望著窗外愣神。

「媽，我爸去世早，是您含辛茹苦把我們養育大。我們姐妹又嫁得不遠，您不論到我們那家，都會孝敬您！」二雅顫著聲說。

「我還是一個人守著老屋清靜，你們都成家了，我不能三天兩頭打攪。一個人的日子我一個人過！」 母親說完，慢騰騰挪著步，上土炕休息了。

秋天了，三姐妹一起回娘家準備幫娘去地里除草。二雅對母親說：「媽，我聽說張伯每天大早給你送早點，不是包子就是燒餅、豆腐腦。這不讓村裡人看笑話？」

大雅說：「這張伯也怪，給媽牽來一條小黑狗，說是看家護院。這狗能看住他不來騷擾嗎？」

小雅也說：「媽，這糟老頭還不是打您主意，存心不良。您要注意影響，別讓女兒們難堪……」

「你們不能這樣說你張伯！他看我孤苦常來幫忙有錯嗎？」母親指著三姐妹，說：「上次廚房漏雨你們知道嗎？你張伯一個人帶著泥瓦工的傢伙，忙了一天，把廚房裡外包括屋頂收拾得妥妥噹噹，村裡人直誇好手藝呢！」

三姐妹尷尬地望著，二雅說：「媽，你在家給我們做湯麵，我們去地里了。」

到了地頭才看見，有個人在半人高的玉米地里揮汗如雨地鋤地。二雅眼尖，一看是張伯，便大聲喊：「誰讓你給我媽家鋤地？你走，我們姐妹會幹農活的！」

張伯用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搽了搽汗說：「是我自願來幹活的，地里的草都一紮長了。」

大雅小雅揶揄道：「你是別有用心，還好意思託人到我媽家提親？死了這條心吧！」

張伯窘紅著臉：「成不成沒關係，我還要幫你媽幹活！」

二雅招呼著姐妹：「張伯勁大，由他去干，咱們回家去！」

到家一說，母親直罵三姐妹無情。又揭開麵缸，挖了一大碗麵粉說：「我給你張伯做個千層餅，帶上茶水送去！」

冬天轉眼就到了，二雅的老公去了南方打工。二雅為了阻攔張伯和母親來往，帶著三歲的女兒住進了娘家。年關將至，二雅置辦了好多年貨，準備在娘家陪母親過年。

臘月的一天，寒風刺骨，晚上下起了大雪。半夜十一點，二雅的女兒高燒不退，捂著肚子翻滾著直喊疼，母親慌忙在村裡找私家車，這個說車沒有回來，那個說車壞了。看著女兒痛苦的樣子，二雅急得直哭。

母親背著二雅給張伯打了電話。

不久，張伯騎著摩托匆忙趕來。他展開一件綠色的舊軍大衣說：「把孩子裹上，趕緊送縣醫院！」

摩托車在雪路上歪歪扭扭慢慢前行。二雅手裡提溜著女兒的衣服小被跟著。到了縣醫院兒科門診，張伯掛了急診，又掏了住院費。打上點滴後，醫生說：「孩子得了急性絞腸痧，要是遲送一小時，命就保不住了！」

天亮了，趕來的大雅小雅向張伯連連道謝。平時伶牙俐齒的二雅滿眼藏著感激，卻說不出一句感謝的話。

女兒病好了，就大姨好小姨好地喊，姥姥長姥姥短地叫。

忽然，二雅指著張伯對女兒說：「快叫姥爺！」女兒甜甜地叫了聲：「姥爺！」

張伯憨憨地笑了，應了一聲。

滿病室的人笑了。母親滿臉的皺紋像微波一樣蕩漾開來，幸福的漣漪綻放在張伯期盼已久的瞳仁里。

出品

終南文藝

文丨王原昌 圖丨源自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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