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歌，陪我一路走來

每一代人都有伴隨著他長大的歌。這些歌，藏在心裡的某個角落，在你獨處的時候，慢慢地，抽出芽兒，倔強而又放肆地生長。這時，你或許會低低吟唱，抑或會引吭高歌，都為了那逝去的少年時代。這些歌，我稱之為老歌。

我讀小學四年級是1982年，那時，班有一位女生家裡有電視機。這對我們來說，可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她很潮，經常會有一些新鮮玩意帶到學校來。有一回，她學會了一首歌，在課間的時候唱給我們聽。那旋律，太好聽了！她說，這首歌的歌名是《原野牧歌》，還神秘兮兮地告訴我們，汪老師（我們的音樂老師）說這是首黃色歌曲，不能亂唱。其實，在我們對她的歌聲恭維幾遍之後，我就學會了這支歌，而且，旋律、歌詞一絲不差。我時常疑惑，那時學個歌怎麼這麼快！後來，我知道這是香港歌手陳美齡1980年出的專輯《歸來的燕子》中的一首。以現在的眼光看，這首歌曲哪是什麼黃色歌曲。無非就是歌詞中有「年輕人呀，希望我能夠，和你一起，和你一起看護牛和羊」的句子罷了，那時人們的思想，真是禁錮的可以。

也是在這一年，《萬里長城永不倒》唱遍了大江南北。那時，我家還沒有電視機。每到傍晚六點半，我們一家就會準時到我爸的一個同事家報到。從動畫片《聰明的一休》一直要看到兩級《霍元甲》結束。電視看完，歌曲也就學得差不多了。多年以後，我似乎還能哼上兩句《聰明的一休》片尾曲「哈哈而你桑那」，而我根本不懂這是日語。

我在1984年進入初中，那時人們的生活條件日益好轉。電視機、錄音機也漸漸走進千家萬戶，各種好聽的歌曲越來越多。初中上音樂課的是一位年輕的女代課教師，她自己也很喜歡唱流行歌曲。給我們上音樂課時偶爾會發一張張的《活頁歌選》，這成了我最快樂的事。《校園的早晨》、《外婆的澎湖灣》這些台灣校園歌曲，都是從那些活頁上學會的。可惜那時的我不懂收藏，要是把那些活頁歌選一張一張放起來，到現在，該是多美的回憶！初中畢業，正趕上《便衣警察》的熱播，劉歡演唱的那首《少年壯志不言愁》成了大街小巷整天響徹不停的旋律。我在考上中等師範學校的面試中，老師問我會不會唱歌時，我唱的就是這首歌。後來我從張老師辦公室那個黑黑的大聽筒里傳來一個聲音：我的面試成績是令人心醉的「優」。

家裡有了電視機後，看春晚就成了我那些年年三十晚上的必修課。不為什麼，就是因為想聽有趣的相聲，好聽的歌曲。想知道過了年哪些歌曲將會流行。張明敏的《我的中國心》，費翔的《冬天裡的一把火》、《故鄉的雲》等歌曲，往往都是很多人還不會唱，我就已經唱得很溜了。那些年，最有意思的一個現象，是學春晚演員的著裝的人特多。我清楚地記得1989年春晚，潘安邦穿著長風衣唱完《跟著感覺走》之後，正月里，滿大街的長風衣！那場景，衣擺一擺一擺的，好像都是大歌星，特有范！

當我也開始買磁帶，聽著齊秦、王傑、小虎隊、張國榮等歌星的專輯的時候，我的讀書生涯也快畫上句號了。讀中師的我，因為學了點音樂，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有了一個唱歌的夢。為了那個夢，我還專程跑到金華買了紅棉吉他，買了《卡爾卡斯吉他教程》來自學。那把吉他，我一直珍藏著。如今，有時在家看到這把蒙上許多灰塵的吉他，心裡還為自己少年時那股追求理想的勁頭而感動。

現在，我坐在電視機前，聽著《中國好聲音》里經過各位導師改編過的經典老歌，往事在瞬間被激活，有一滴淚，在心頭慢慢滴落。

我的父親也很喜歡聽歌，只是不太唱。要唱也是唱些京劇樣板戲，我曾經問我的老父親，怎麼會唱這麼多樣板戲？他的回答很經典：「廣播里整天就放這東西，聽也聽聽會呀。」

父親不是不會唱聽了很多遍的流行歌曲，他唱的，或許也是他青春的回憶。而我現在回憶的，是屬於我的少年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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