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宮殿的臭豆腐

文劉麗 編輯燕子 圖片均來自網路

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一鍋燉不下，需要兩個燒烤架,一個微甜，一個微辣，再加一份口味蝦，臭豆腐來兩打，啦啦啦……湖南的長沙，你好，安徽來啦！

很久以前，讀過汪曾祺老先生的《果蔬秋濃·逐臭》一文，當中風趣寫道：「我們在長沙，想嘗嘗毛澤東在火宮殿吃過的臭豆腐，循味跟蹤，臭味漸濃，『快了，快到了，聞到臭味了嘛！』到了眼前，是一個公共廁所！據說毛澤東曾特意到火宮殿去吃了一次臭豆腐，說了一句話：『火宮殿的臭豆腐還是好吃！』『文化大革命』中，這就成了一條最新指示，用油漆寫在火宮殿的照壁上。」在毛澤東的嘉贊和汪老先生的趣詞里，想著若是有朝能尋著機會，定要一親其味澤。故而行程剛起，心心念念地就是這坡子街火宮殿里楊二爹留下的百年老鹵炸的臭豆腐。

來的時候，已是落霞漸隱，街頭遊人如織，鋪燈璀璨相映，窄街小巷香氣瀰漫，走走停停，各色小食的吆喝聲起伏蕩漾，不絕於耳。忽而從不遠處一醇厚深沉之音輕裊浮穿入耳，尋音而至一石頭牌坊前，兩隻石獅儼然守門之將，威嚴無比的注視著街頭穿梭來往的遊人。牌坊是四柱三橫樑，二三梁間的石板上鐫有三鎏金大字——火宮殿。相傳荊楚歲時，先民祭祀火神，固無論已，稽諸何方誌，又名乾元宮，今之火宮殿。

隨著人潮踏過牌坊，就見一方戲台搭在左手邊，執手窩耳，細聽辨得，唱詞是「有本宮和八弟失落北番……」，漢劇的《四郎探母》，再一瞥眼，就看到戲台對面正是我們一行人尋時已久的臭豆腐。排隊的人很多，到我時，前一鍋已售罄，於是我就漫不經心的靠在邊上打量起來。

兩口油鍋並排放，炸豆腐的師傅身後是一筐筐碼得整齊、清一色的墨色豆腐塊，兩寸見方，很是周正。師傅將幾塊豆腐輕巧地丟進靠牆的油鍋，如墨的豆腐像是有根魚線拉著一般，瞬間齊刷刷地從油底探出了腦袋恣意遨遊，周身的油浪泛起了金黃，隨著滋啦滋啦的聲響，一浪疊一浪。師傅迅速地撈起，用勺顛了顛，抖了抖，又在鍋邊敲了兩敲，控了控油，順勢傾進了隔壁的油鍋。浮在油麵的臭豆腐像是一個個小巧的舞者，踩在碧浪中旋轉地跳著華爾茲，曼妙地綻放了，先前還個個都是周正的俊俏模樣，也許是熱浪點燃了她們做為舞者的靈魂，現正熱烈地膨脹、膨脹……當呼之欲裂之時，大勺一個弧線，就將這些油光閃閃的精靈從中悉數撈起，放進了手邊案桌上的銀色托盤裡，用竹筷各個擊破，本來膨脹的慾望被這一指禪一一挑破，豆腐里滾燙的熱霧就輕裊地冉冉飄出，露出了姑娘家勝雪的肌膚。

托盤前有兩個胖肚子一樣矮墩墩的大瓷缸子，左邊的浮著一層紅油，不透亮，隱約可見的是粒粒亮白的辣椒籽，但看不清紅油的底子；另一個缸子里是湯水一樣的汁，看得見粒粒分明的蒜末，不少碧綠的香菜葉游弋於汁面，師傅往銀盤裡各淋了幾勺。蒜汁的味兒正隱隱地在扒拉我的喉頭時，師傅就盛好一碗遞了過來：幾塊被炸的墨亮墨亮的臭豆腐很隨意地散卧其間，陽光下在油色的映襯裡竟然讓我有種熠熠生輝的錯感，鮮紅的辣椒碎輕盈地附在上面，被油浸過的香菜葉也墨綠起來，一股咸香味正順著煙氣兒趕著趟地往我的身上攀爬，唯恐慢了一節拍，我就毫不留情地關上我的鼻門，讓它們這些奪人味蕾的傢伙撲了個空似的。

於是我用簽做箸，夾起一塊，齒間乍碰，就聽見脆生生的酥皮被碾碎的聲音，舌尖頂到酥皮內的白嫩豆腐，豆香濃郁，有絲絲的軟甜在口中迴旋逗留。嘗到口中，才明白這醬汁是個神話，看似簡單的辣椒醬和醬汁，可味道卻是那麼的與眾不同。咸不是用細鹽堆砌腌漬出來的齁，辣又裹挾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香，蒜末薑汁的比例調和的剛剛好，好像配在這起鍋的臭豆腐上，就是天作之合，十足的夠味。

傳說這楊二爹的臭豆腐，黑如墨，香如醇，嫩如酥，軟如絨，外焦內嫩，香辣爽口，聞起來臭，吃起來香，而今一嘗，果然！

作者簡介：

劉麗，安徽當塗護河人，馬鞍山中加雙學校任教。中學時代開始發表作品至今，散見於《馬鞍山日報》、《皖江晚報》、《現代作家》、《同步悅讀》、《心夢微刊》等報紙、雜誌、微刊。近年的《童性天然 順德而育》、《我的閱讀之旅》等多篇文章分別獲市級、省級和國家級獎項，2016年參加國家舉辦的「書香三八」頒獎典禮，文章被編入《最美書香》系列叢書。

小編：燕子

策劃：綠樹成蔭

審核：夢回拉薩

群秘：明眸善睞

音樂提供：靜賞花開

特邀評論員：葉子

特邀朗誦：DIAVID、羞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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