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失踪2年突然回来求婚,查出他失踪去处后我赶紧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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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她再一次见到他是在父亲大寿的宴会上,他似匆忙而来,眉眼疲惫,从身后侧的副官手里拿过寿礼,亲自奉与父亲:“学生时霆,祝老师福泽绵长,寿比南山。”
时霆,容城新上任的督军。
她坐在女眷的桌上,周遭都是容城同龄的各家闺秀,均偷偷透过屏风镂空处,羞怯而细致地打量着这位年轻的督军,身边有小姐扯了她的衣角,低声问:“时……督军,竟是伯父的学生?”
她顺着那目光看去,目光从那张凌厉的面上滑过,径直看向首座上面色并不好看的父亲,敛了目,方温和地笑道:“我也不知道。”
那小姐冷眼睇她良久,又忽而作亲密样地笑了起来:“那如今可知道了,阿若,这俗话说得好,近水楼台先得月……”
她蓦地笑了一声打断了她的话,侧眸凝睇那小姐良久,直至她嘴角的笑意挂不住,才轻飘飘地收回了目光,余光却瞥见缝隙里他的凝视,嘴角微抿掩去微笑,对她微微颔首。
她近乎狼狈地将面前的杯中水一饮而尽,直至喉咙中的甜涩过后,绵长的辛辣让她止不住咳了起来,她才明白过来杯中茶水不知道被谁换成了果酒。
无视身边的姑娘幸灾乐祸地来问候她可有碍,她只是遽然起身,告罪一声匆匆离去,身后母亲的赔礼慢慢远去,脑海里只剩下他最后冲她比得一个嘴型。
“小师妹。”
她只觉得双颊滚烫,可时光凛冽如刀,一刀刀将涌入心头的欢喜刮成枯骨,她远远地看着他,似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那个很久很久,其实也不过三年而已,可于她而言,三年里的每一日,漫长如三秋。
2
那时他还不叫时霆,他叫林越,和她在一个院子里长大的林越,可真正熟识起来,还是在那个晚上。
她因功课没完成,被父亲罚着在书房外罚站直至晚上,灯火通明,他携着一身月光灯火从她身边走过,看她捂着肚子靠在墙上,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饥饿已经让她分辨不出来者的身份,她只是听出他话语中的愕然和关心,不知怎地,眼泪“啪”地一声落在鞋面上,她委屈巴巴地道:“饿。”
来者低笑了一声,她还不来及生气,就被发顶上覆上的温热安抚:“想吃什么?”
“有什么?”
“姜糖,吃不吃?”他从兜子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拆开递到她面前,“刚买的,先垫垫,我去见老师,等下带你去吃东西。”
她捻起一颗喂入口中,频频点头,那人又是一声低笑,将油纸包放入她手中,一声咯吱响,身边那人已经走进去。
姜糖又甜又辣,口腹暂得满足,在她吃完一整包时,门又开了,那人走到她身边,揉了揉她的发顶:“走吧。”
她乖乖地跟着他走,直至外院口才恍然:“咦,这是去外面吗?”
“是啊,我已向老师禀明。”他回身冲她笑,“怎么,是怕我把你卖了吗?”
“不是……”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院中寂静无人,她转眸去看路边的拢了瓣的野花,“你是父亲的学生对吧,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这似在他意料之中,他只是稍微诧异后便是了然,微微一笑:“林越,我叫林越。”
她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又听得他说:“我是老师的第一个学生,如果你愿意,还可以叫我一声大师兄。”
她无言,良久后才喃喃道:“这又不是在武堂……”
在他朗声大笑里,她才明白那人原是在逗她,她恼羞成怒地跺着脚,很是不忿,“你逗我!”
那个晚上,格外漫长,又短得不可思议,月光纤长,照尽了容城的大街小巷,她毫无形象地啃着酱肘子,滚烫的羊肉汤在心里熨烫,搭着他的胳膊让他去买让人退避三舍的臭豆腐。
穿过十里长街,灯火照亮了身侧那人的眼睛,她惊异于那双黑眸的明亮,只觉得这位名叫林越的师兄似乎又长好看了些。
不知怎地,这句本该埋于心底的呓语,竟脱口而出。
他眨了眨眼睛,说出不符他稳重性格的调侃:“果然如老师所说,若是想拐走你,只需要一顿饭的代价。”
晚风推开长灯飘摇,晃荡出青春尚年少,她红了一张脸,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身旁的少年似还未察觉,依旧是笑:“小师妹你真是好哄得要紧。”
她蓦地顿了身形,微侧抬头,戏谑地凝视着他:“那你是不是想拐走我?”
他眸光微闪,似看出那层戏谑下的认真,便坦然地回看过去,用更戏谑的语气回道:“你猜。”
3
她才不猜呢。
面上虽依旧是疏远的关系,可私底下却也算是亲密了,他每每出门都会为她寻来好吃的小吃点心,抑或是从古书里琢磨出菜谱交予厨房,细心品尝改进。
母亲教训她小姑娘家家的莫要吃太多,他也只是打量着她略有圆润的脸蛋,满意颔首:“这样很好。”
偶尔在书房遇见,她冷淡自持地颔首,错身离去,只是在窥见他无声地唤她“小师妹”时,所有自持都成了飞上双颊的胭脂血,她抬手遮住脸,匆匆离去,留下神色莫名的两人。
她心里暗恼,恼着似乎只有她一人,被这些因为不为人知的暗下交往渐变成的暧昧纠缠,因之心生愉悦,因之心生骇浪,因之心生惶然,而他,依旧是风姿越发卓然的林越,未有半分异样。
直至他生日,二十弱冠,她早早去寻他,可却得知他早已出门同友人吃酒,她心一下子就冷了,手里的锦盒捏紧又松开,最终只是堪堪压下那声充满委屈的叹息,仅是温柔地笑了笑,将锦盒放在房间桌上,缓步离去。
院里灯火次第,亲自准备的寿面凉了又热,热了凉,忽有小厮来传信,说林越请她去西北角的林子一叙。
草木摩擦鞋履窸窣,她回身,当看见那个身影时,心存的怨怼皆化作欢喜,看他脚步踉跄,急急上前扶住却被一把推开:“滚开!”
她气急,转身欲走,可到底还是不放心醉眼朦胧的林越,忍着气折身去扶他,却不想她还未近他身,便被他一把抱住,温热的气息尽数喷在她耳垂脖间:“小师妹。”
在那声情急意切的“小师妹”中,她似闻心中有弦崩断,酒气熏熏,她如掉入酒窖,双颊滚烫,她伸手微微隔开他,喃喃地问:“我是谁?”
他蹙眉,不满她的推拒,手上的力道便更大了些:“黎若,阿若,我的小师妹。”
她眉眼一绽,目光流转终是颤颤落在他身上,如流星坠落后的尘埃落定,她轻声应道:“阿越,是我。”
不知何处的晚风带来甜蜜的花香,他终于有些清醒,他记得他去参加友人为他办的席宴,因心中惦念黎若或是在家中等他,便只喝了几杯,怎会醉成这般?
怀里的人有张熟悉的芙蓉面,盛开着盈盈笑意,正眼也不眨地盯着他,急切焦躁的情绪突然安定下来,他紧握着她的肩膀,微微朝外带去,似要推远,却在最后又顿住。
“你不该来的。”他声音沙哑,还暗藏着些许黎若听不懂的情绪。
黎若困顿摇头:“你想我来,我自当是要来的。”
他忍不住喟叹一声,紧紧抱着她如拥抱星辰,突然便将她横抱起。
月光从树梢错落洒下,她抵在他胸前,听见他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如雷如鼓,扣在身侧的手掌温度烫得惊人,床榻间有淡淡霉味,转瞬便消散在涌入鼻腔的酒香,衣衫如流水从身上荡开,青丝散,朱唇启,浅娇吟,她眼尾生出淡淡胭脂色:“阿越,阿越,阿越……”
他的眼中只有她,泪眼朦胧的她,明艳面容开出朵朵桃花的她。
沉沦之后便是绵绵倦意,她伏在他身上,阖眼甜睡,依稀记得眼皮上不绝的温热的触感,他似乎说了些什么,可她一个字都没听清楚。
醒来是在第二日的清早,丫环的敲门声提醒她该去吃早膳了,她忍住身子的酸痛,和心里的暗恼甜蜜,好不容易熬过早膳,寻了借口去找林越,却是人去房空,路过的小厮说林越走了。
走了?
她忍着焦急和怒气,状若无意地问起林越的去向。
“去寻前程了呗,各人皆有志,他想要在这个世道打出一片乾坤,我是教不了他什么了。”她的父亲正看着一卷孤本,面上瞧不出什么不妥。
“他……怎么就这么不告而别了呢?”
“怎么就不告而别了?他不是和我说了么?”
她的父亲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知女莫若父,看她一瞬间苍白的脸色也刹那间明白了她的心思,搁了书:“他不适合你,你也不用惦记他,他走前也没告诉你一声,说明他对你也没别的心思。”
若是没有别的心思,那昨晚上是怎么一回事?
她死死咬着唇,听着父亲继续道:“再说了,局势未定,生死难测,谁知道他会不会死在前线。”
“他不会的!”她如此肯定地说着,却丝毫不能阻退眼中湿润,到底还是她父亲在这样的对峙下败下阵来。
“行行行,若是他能回来,我便舍了脸,去问问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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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开始迅速地消瘦下去,不能闻腥味,喜酸食,频呕吐,终于在丫环苍白着脸,与她母亲说她的月信已两个月没来时,她父亲第一次冲她发了那么大的脾气。
她跪在冰凉的地上,茶杯擦着她鬓角碎裂在地,没有人敢来劝阻盛怒之中的一家之主,没有人能保护她的孩子,除了她自己。
瓷片四溅里,她的心终是落入尘埃,又迅速建起一道城墙,她无视地上的碎片,弯下腰匍匐在地:“我想生下来,父亲,求求您,让我生下来。”
泪水融入暗红的地毯,一向闲云野鹤的大儒仿佛一瞬苍老,家族荣誉和娇女未来,还有那一声声如泣血的恳切,良久之后,他终是艰难开口:“起来吧。已经许久未回老家了,今年便回去过年吧。”
一家之主发了话,黎家上下便打点好了行礼,匆匆回了老家。等再回容城的时候,已是第二年春末,除却一同归来的黎家上下,还多了一个小娇客,黎家对外说是远房一亲戚的遗腹子。
主家收养落魄旁支的小孩不算什么稀奇事,加之容城上任督军被调走,新任的督军不知是何方人物,局势莫测,更没有谁会注意黎家后院,那个小婴孩是养在黎若的房里。
黎若抱着裹在小红被里的小孩,小声哼唱着她听过的歌谣,容城督军终于在小孩周岁前夕定了下来。
时霆。
听说是从中央调来的,可黎若一点都不关心,她只关心她定下的周岁礼竟被人横刀夺去,站在她身前的姑娘长了一张可爱的娃娃脸,笑起来眼睛如月牙弯起,话语也如熟人般熟稔,可是意思却是颇为不客气:“先来后到,这个是我先看中的。”
黎若好脾气地微笑:“这位小姐,这不是先来后到的问题,只是这是我先定下的。”
那姑娘勾了勾唇角:“可是是我先付账的不是吗?而且——”她拍了拍手,便有随从哗啦啦在桌上倒出一大堆大洋,“价高者得。”
黎若仔细打量她,确定从未在容城见过她,嘴角刚翘起一个讥讽的弧度,便被身后传来的男声打断。她面色瞬息凝固,如遭雷击地听着他熟稔地唤了另一个姑娘的名字:“小影。”
面前的姑娘兴高采烈地绕过她,甜甜蜜蜜地应道:“霆哥。”
她心底一松,大抵是个声音相似的人吧,可这样的侥幸在转身的那一瞬戛然而止,她漠然地看着面前这个和记忆里那人,有着一模一样的容貌身形的人,突然说不出一句话,甚至做不出半分反应。
只是四目相对,默然无语。
小影逡巡于他和她,迟疑开口问道:“你们认识?”
“嗯。”
“不认识。”黎若似突然活过来般,眼睛一眨一眨,嘴角泛起客套的微笑,“我认错人了。”
说着目光落到小影身上,她身量比小影高不少,如此看她倒多了几分居高临下的傲然:“先来后到,也是我先来的,这位姑娘,这个东西我不要了,就当做迎礼,希望你能在容城吃好玩好。”
她往外走,却被一把拉住:“阿若。”
她近乎惊怒,那晚之后不告而别,两年没个消息,再遇见又有新欢在侧,他怎么还有脸面唤她,她转身冷凝他:“放手!”
那人一身军装,是她从未见过的俊秀风采,他露出如往常般的无赖模样,紧紧拉着她的手腕:“小师妹,既然遇见了,不如去旁边的酒楼坐坐?”
“不去。”她无法否认刚刚那一瞬的迟疑,可目光触及身边那一脸茫然的姑娘时,尽化作愤恨,对他的愤恨,更是对自己的愤恨。她几乎再也压不住的怒恨交错,她咬着牙低声问道:“你当初为何不告诉我你要离开!是以为我会没脸没皮地缠着你吗?”
他迷惘地摇头,手里的力道更紧了些:“我跟你说过啊,那个晚上……我让你等我回来娶你,你还应了声。”
她怔了怔,那个晚上,他似乎确实说过话,可那时她已经熟睡,听都未听到,更遑论记着了。或许他说的并不是这句,她看着因那个小影姑娘的惊叫而转身解释的他,冷冷一笑,使劲掰开那只钳在她腕上的手,引来那人疑问的凝视。
“我记起来了。”她冷笑着,眼底是脆弱的倦怠,她重复道:“我记起来了,可那又怎样,你来迟了。”
他柔和的眉目转瞬凌厉,取而代之的是遮天蔽日的阴霾:“你说什么?”
“我说,你回来迟了。”她毫无畏惧地回视他,身后车水马龙如川川不息的流水,在阔别多个日月春秋后,她终于可以再次如此平静地唤出他的名字:“阿越,你可能不知道——”
在他惊疑不定的目光里,她近乎欢愉地笑起来:“我已经有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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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她再未见过他,听说他也几次上门,却都被父亲赶了出去。她给小孩取了一个名唤忘忘的小名,很快一年就过去,忘忘也开始咿咿呀呀叫唤人:“凉,凉,凉。”或者是,“粑粑,叭叭叭……”
无端添几分惆怅,尽管她一而再再而三地避开有关他的消息,可关于战况,还是会一点点传入她耳中。她怎么也没想到,在战事最为紧张的时候,他竟然不请自来,参加寿宴。他面上的疲倦清晰可见,经年一见,终于知所谓的忘记,所谓的冷漠,尽数不过自欺欺人。
夜半无人浸湿的被褥,每日看报纸时提起的心,忘忘和他愈来愈像的眉眼,无孔不入的存在,在看见他平安归来时,终于放下了心。她听见他提起她的名字,回眸横睇过来的目光太过温柔,还带着阔别重逢的欣喜,让她分辨不出他的真心,只能一字一句颠来倒去思量。
“学生想求娶阿若。”
她心里惴惴不安,她想起那日他亲密地唤着小影的姑娘,她想起身去阻止,可却又窥见母亲蹙起的眉头,因着她的事,母亲已添了太多皱纹,那目光她也极其熟悉,期待和惶然,让她再迈不开那个脚。
是了,母亲总是觉得除了孩子的父亲,她也嫁不得旁人了。
而她是嫁不了别人了,心里有人,自当不能去祸害无辜人家。
左思右想,她太害怕自己会崩溃,颤栗终促使她不顾礼数地离去,她看见他于觥筹交错里频频举杯痛饮,和父亲愈来愈难看的脸色。
在那个荒僻的小屋她呆立良久,最后丫环找来,说是忘忘哭着找她,她急急忙忙朝外奔去,却被丫环拉住,接过帕子才发觉不知何时原来她早已泪流满面,在回廊之上遇见时霆,她无比庆幸早一步擦干了眼泪,不必太过狼狈。
他去,她来。
彼此交错的瞬间,她被拉入他怀,扑鼻又是一阵酒气,身后的丫环被一旁的副官捂唇带走,她在他怀里挣扎,如囚住翅膀的飞鸟,最终无力地垂下胳膊:“你想怎样?”
“我想你,阿若,我好想你。”酒气浓郁得如同那个晚上,他唇齿在她脖颈间呢喃舐咬,密密麻麻的酥痒蔓延开来,她腿有些软,可意识却无比清醒,她冷静而克制地叫他:“督军大人,您喝醉了。”
“我没醉。”他暴怒,伴随着的是衣物被撕裂的声音,他一声声迭唤着她的名字,又是阿若,又是小师妹,其间情意化作一张网,将她束缚而不得出。
他说,那天他本来是想早些回去和她一起过生日的,可是有人拉着他去花楼,还给他下了药,他挣扎着回来,已经很晚了,打发小厮去找她,竟没想到她真的去了。
“那晚我很高兴,我真的很高兴。”他紧紧扣着她的腰,似醉语,可条理又极为清晰,“我配不上你,功不成名不就如何配得上我的阿若,我的小师妹,她值得天底下最好的男人,可我却因一己私欲强占了她……我如何对得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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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朝没落,科举之路早被堵死,要想出人头地,还不如上战场来得快,一切都得从头学起,好在他够聪明,加之竟在协助剿匪中被那方军阀认出他原是其丢失多年的儿子。
他不想认这个陌生的父亲,可这个父亲手里有他可能需要十年才能攒下的势力,他等不了那么久,他不想让他的小师妹等他那么久,黎老爷子更不会给他十年的时间。
不就是一声爹么。
双腿一屈,双膝着地,红口白牙一张一闭,不过一年的时间便得到了容城督军的位置,却不想是个烫手的山芋,前有外寇虎视眈眈,城中各方势力盘踞,根本就是一块啃不动的硬骨头,枪声一响,昔日抢肉的凶狗跑得比谁都快,只剩下他,刚刚上任的容城督军。
都说在其位,谋其职,可他一点都不想打仗,可是他背后有他爱的姑娘,战场他不能不去。
一去不知可能回,在此之前,他还想见见他爱的姑娘。
他将外衣披在她身上,抱着她坐在一旁的长栏上。她伏在他肩上咬着唇止不住地哽咽,他侧目看她,白皙的脖颈上斑驳的红色,他垂首亲了亲:“是不是弄痛你了?”
她摇头,只是无声地哭,只有偶尔忍不住的抽泣,才昭然了她的难抑的伤心,她在他怀里发抖:“不要去,不要去。”
前院的人声还可听见,他只能听见他的阿若在他肩上絮絮哭着:“不去,我们去一个太平的地方,安置好父亲母亲,便带着忘忘到处走走,四处看看,好不好?”
他并不打扰她的畅想,这样的世道,哪儿有太平的地方,哪里能过太平的日子,他所能做的,也不过是予她一时太平,送她远走异国他乡。
她突地起身,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忘忘是你的孩子。”
他颔首:“我知道。”随即抬头抚了抚她的发顶,笑道,“忘忘,是小狗汪汪吗?”
她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若他是小狗,那你是什么?”
他失笑出声,转瞬便被她拉着在长廊上狂奔:“呀!你还没见过他,我带你去见他,你不知道,他长得可像你了。”
在途中被副官拦住,他面色凝重地看着时霆,将手中的电报递给他,黎若心底莫名不安,死死地拉着时霆的衣角,招来一个小厮,让他去把忘忘唤来。
可忘忘还没来,时霆已接过副官手里的外套和军帽,朝外走去。
“林越!你又想不告而别吗,你又要去几年……你还没见忘忘,你见见忘忘再走好不好……”黎若大声叫住他,她声音蓦地又低下去,她苦苦压抑着哭声,至最后竟成哀求悲声。
他身形一顿,折身大步走回,一伸手将她揽入怀,快速而温柔地道:“莫要哭,我很快就会回来,你跟着老师先去国外,我很快就去找你——至于忘忘,我相信迟早有一日会见到的,不急着今日见,是不是?”
“帮我好好照顾他,也帮我好好照顾你……”他微微松了力,在她额上亲了亲,“这次你可要听清楚了,我走了,小师妹。”
这次他没有再说等他回来,上过战场的人才知道生死的莫测,承诺的无力,他不再是那个愣头青,他无法给她归来的期限,只能给她一个笃定的微笑。
相信我。
黎若微微笑起来,嗯,我相信。
7
等她到了香港,从报纸上才得知容城局势到底如何紧张,管中窥豹只能见一角,连父亲看着学生发来的电报也不住摇头,她只能提着心每日因报纸上的一笔一划惶恐如惊鸟,连话语越来越清晰的忘忘也未能给她半分慰藉。
终于在那日要登船前往异国时,她决然返身,船票在她身后如碎蝶翻飞,她的母亲急急喊她,却被她父亲拉住:“让她去吧。”
忘忘见母亲离开不由大哭,她听见她一向严肃的父亲哄他道:“不哭不哭,娘是给忘忘找爹爹去了。”
她要回容城,去找忘忘的父亲。
那三年,她没陪在他身边,不知他摸爬滚打,不知他遍体鳞伤,如今她终于知道,便再没有理由舍弃他,安居一隅。
她不知道她是如何熬过长时间坐船的眩晕,又是如何抑过孤身的害怕和恐惧,唯独记得在督军府门口,看见时霆时是如何欣喜和愉悦,可还来不及唤上一声,便精疲力竭地软倒在他怀里。
清醒时她在床上,床边是时霆,他蹙紧着眉翻开着战报,见她醒来,脸色依旧是冷凝:“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你去国外等我吗?你知不知道容城现在很危险?”
越来越凌厉的叩问让她脸色未变丝毫,终于是他败下阵来,拉着她的手紧紧贴在他面上:“阿若,你一点都不乖。”
她从善如流地点头称是:“我知道容城很危险,我知道我应该去国外等你,可是我做不到……我一想到你还在这儿,我便哪里都去不了。”
时霆凝视她良久,终是无可奈何地轻叹了一口气,伸手覆在她肚子上:“可是你现在不是一个人啊。”
她一愣,随即颤着手覆上他的手:“真的吗?”
“当然。”时霆冲她温柔地笑,“不然叫大夫过来,亲自说与你听?”
她抿唇笑:“这种事,你又怎会骗我?”
“所以乖乖地去国外好不好?”
她摇头,又看见他神色瞬间一变,忙补充道:“我想再陪你几日。”又贴过身,温情小意地劝道,“过几日我就走。”
虽说容城危急,但敌寇到底是舍不得这座江东最繁荣的城市,一直打着和平拿下容城的主意,战事也仅胶着在城郊外,容城也算是危险之地里最安全的地方了。
黎若明白这个道理,时霆自然也知道,犹豫半晌后,终是点了头:“不过只能待在府里,若想出门也得等我回来陪你。”
她自然是应下,时霆也每日尽量回来,肚子里的孩子安静得很,浑然不似怀忘忘时的折腾,她只当是小孩喜静,也未在意。
她的注意力全在时霆身上,时霆很忙,她也不打扰他,当时霆说要带她去外面逛逛时,她就知道她要被送走了,她知晓她肯定会被送去国外的,若是她一人,她还可以和时霆争一争,可肚子里多了个小孩,她也没底气再说这个事了。
她温顺地换了身衣服,时霆拎着她的行李,沉默地走在前面,她一步一步跟着他,等车路过那家熟悉的铺子时,她终是忍不住开口:“可不可以,再请我吃一次肘子?”
时霆应了一声,开了车门,将她扶下车,又看着她认真地吃着肘子,突地一笑:“你总是吃得这么认真。”
她疑惑地抬头看他,他只是笑:“说起来,我是用一只酱肘子就把你拐回家了。”
“才不是呢。”她放下手里的肘子,掰着指头数了数,颇是自得地说:“你请了我五次肘子,还有糯米鸡大麻花臭豆腐,芙蓉糕莲蓉糕桃花糕……”
话音还未完,天上便传来轰鸣声,时霆脸色突变,在一瞬的巨响中,他将她扑倒在地,巨响声连连,漫天灰尘里,黎若明白为何时霆要送她走了。
敌寇已经没耐心了,本来收到的消息是后日空袭,却没想到竟然提前了两日。
车不能行,他便拉着她在慌乱的人潮狂奔,一边急促地道:“船票带了么?”
她重重点头,又恍然想到他看不见,便大声道:“带了。”
“你和我一起走吗?”她不知为何鼓起勇气,紧紧回握住他的手,“和我一起走好不好?你不是说上战场是为了保护我吗,那我们一起走,一起离开这里。”
码头越来越近,他恍若没有听到般,只是自顾自地交代道:“我已经安排好了,你登船便好,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轰鸣声在头顶盘旋不去,她的浑身都在颤栗,他似有所察觉般紧了紧手,冲她安抚一笑:“不要怕,这是M国的码头,他们不敢动的。”
他松开手,将她轻轻推了推:“去吧,一路平安,小师妹。”
她茫然于心中那瞬的巨痛和不安,人潮涌动,将她不断推离他,她似突然反应过来,拼命扒开人群朝时霆挤去,可是向生的本能不可逆,她近乎绝望地看着她离他越来越远……
他冲她挥手,冲她微笑,冲她喊:“回见了,小师妹!”
她永远不会忘记他最后朝她挥手作别的神情,让她想起她第一次正眼看他的那天,璧月当天星续少,玉树临风一少年。
千军万马,四海潮生,尽是他。
悲兮悲兮生别离,自此后,她再不敢看任何报纸。
8
战事终歇。
时隔十年后,她终于得以回到容城,以前的长街已改名成皇后大街,好在曾和林越去过的酒楼依旧在,她提步上楼,选了一处临窗处坐下。
容城的早春多雨,街景虽不同往日,却依旧能找出些零星的熟悉感,藏在高楼间的黑白瓦黛,撑着纸伞娉婷而过的素色姑娘,打街叫卖的卖货郎,这一切切的零星凑成记忆里的容城旧影,为她跑遍大街小巷找小吃的林越,紧紧握着她的手带着她穿过兵荒马乱的人潮的时霆。
那时,她到国外后检查,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怀孕,只是时霆为骗她走,撒的一个谎。
而她也终于明白,什么想保护她的言论根本也是骗她心软,他那样的人,怎会甘于儿女情长,家国天下才是热血所向,才是他毕生所求,舍身成仁。
“大骗子。”她眼中似有怨怼,可语气却温柔如窗外细雨。
身侧传来脚步声,一轻一重:“小姐,可否搭个桌?”
她刚欲拒绝,可话语在触及他的面容时化为含泪一笑。
他说:“小师妹,大骗子回来了。”(原题:《何日君归》,作者:西妩图。来自:每天读点故事APP<公众号:dudiangushi>,下载看更多精彩内容)
※撞死男孩后逃逸,第二天我开着开着车,眼前突然冒出个小孩
※未婚夫遇害我另嫁,3年后他突然出现,让我千万小心我丈夫
※爱人失踪3年,归来向我求婚,成婚那晚掀下盖头我却如坠冰窖
※前夫跟情人结婚两年没怀孕,他想夺走我女儿,却不知我下套等他
※男友为救我车祸身亡,3个月后我却收到他短信:小心身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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