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見與理智：曹操評價劉楨「固執得象塊石頭」

（建安七子）

劉楨是東漢末建安時期著名的文學家，「建安七子」之一。他的五言詩寫得特別好，魏文帝曹丕評價他「其五言詩之善者，妙絕時人」。劉楨是漢章王宗室子孫，其母是漢元帝時期京兆尹王章之玄孫女，琴棋書畫詩辭歌賦無所不通。劉楨的父親死得早，其母年紀輕輕便守寡，因而把希望都寄托在兒子劉楨身上。劉楨在母親的言傳身教下，從小鑄就了剛直不阿、意氣風發的性格。

劉楨本來同曹操之子曹丕、曹植關係非常不錯，年少時經常在一塊解文作賦，探討學問。劉楨19歲時被曹操召為丞相掾屬，曹氏父子對其有知遇之恩。可是，劉楨後來卻因為鄙視曹丕的老婆甄氏，與曹丕翻了臉。一天晚上，曹丕設宴招待劉楨等一幫朋友，酒酣耳熱，曹丕讓他老婆甄氏出堂與大家見面。甄氏原先是袁紹之子袁熙的老婆，不僅長得國色天香美艷動人，而且知書達理聰明過人。官渡之戰曹操打敗袁紹後，甄氏被俘。想必是天生的緣分，曹丕一點也不嫌棄她是有夫之婦，竟然收她做了老婆，並且非常寵愛。眾人見了甄氏，連忙行禮。惟獨劉楨立而不跪，且滿面譏意，不屑一顧。原來，劉楨認為甄氏有夫再嫁是不忠不貞，因而瞧不起她。曹丕見狀勃然大怒，欲問劉楨死罪。幸得眾人苦苦求情並請曹操出面干預，劉楨才免於一死。

甄氏再嫁曹丕，或許並未與前夫袁熙辦理離婚手續，按照現在的法律可能有重婚的嫌疑。但在那個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的亂世，甄氏為了保命順從曹丕，絕對是可以諒解的。水往地處流，人往高處走，甄氏重新追求自己的幸福，實屬人之常情。而且，這樁婚事也得到了既是當朝丞相又是男方家長的曹操許可，基本上屬於明媒正娶，說起來也具有法律效力。沒想到作為曹丕的好朋友、又是高級知識分子的劉楨，竟然如此反感。

劉楨的偏見顯然是受了他母親終身守寡的影響，三從四德的儒家禮教在他腦子裡大概根深蒂固。因此，他看甄氏這樣的女人，難免會戴上一副有色眼鏡。每個人的思想觀念不同，產生偏見也是可以理解的。可是，劉楨在偏見的支配下卻喪失了應有的理智。曹丕把漂亮老婆叫出來與大家見面，本來是想融洽與眾人的關係。在這種場合，即使劉楨對甄氏有反感，也不應該當場給人家臉色看。「滿面譏意，不屑一顧」在別的人面前可能不會造成什麼嚴重後果，但在曹丕眼裡，無疑是不給面子以下犯上。曹丕的老爸曹操可是當時天下第一牛人，「挾天子而令諸侯」，皇帝老子都被他操控在手中。而曹丕又是曹操的接班人，哪能受得了這等侮辱。因此，劉楨不自量力如此放肆，簡直是自尋絕路。

雖然後來劉楨死罪被免，但活罪難逃，被送到了一個採石場去勞動改造。過了一段時間，曹操到採石場視察。眾官吏與服勞役的工匠們都畢恭畢敬，歡迎曹操大駕光臨，只有劉楨毫不理會，照常工作。曹操來到劉楨面前：「看樣子你蠻不服氣啊。」劉楨鬥氣說：「我現在是一名勞改犯，我專心致志做事，就是對你敬忠，所以不敢停下手中的活。」曹操責備道：「你真固執得象這塊石頭！」劉楨回答：「這塊石頭出自荊山懸崖之巔，外面看上去有五種色彩，內里充滿堅貞之志，雕之不增文，磨之不加墨，秉性自然，不可更改。」曹操當然明白劉楨是在借石自喻。面對如此固執的人，曹操不由得搖頭嘆息，於是赦免了他，但從此以後不再起用。

人可以有偏見，但不能沒有理智，更不能太固執。劉楨這麼聰明的一個人才，因為一時失去理智，前程盡毀，實在可惜。（文/謝志東）

（曹操評價劉楨「固執得象塊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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