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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去的男朋友說

你與好故事,只差一個關注的距離

每天讀點故事APP者:寒椏啞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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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友死去的第一百天。

這個世界的日光依舊如常。明媚而又刺眼。

1

從醫院出來的路上我接到閨蜜電話。許久未見,她得知我今天出院,特地約我出來聚聚。

電話中我輕聲應和道,同樣十分想她。

在過去的三個月里,面對著毫無溫度的醫院,我把保持緘默當成了自己的新習慣。而現在真正可以走出醫院的這一刻,神經深處好像有些許震動,像有什麼東西要一點點蘇醒。

走在街上,我眼前全是那些和閨蜜走在街上互相取樂、放聲大笑的畫面。可也同時想起,另一個可以逗我開心,和我手拉手走在這裡的人,已經不在了。

「親愛的,你來了。」

我走進包間,閨蜜小檸站起來給了我一個擁抱,「你瘦了好多啊。」

「是嗎?好久沒照鏡子了。」我摸了摸自己的臉頰,下巴削瘦到只剩個凌厲的角度。

我們圍桌對座,寒暄之後氣氛似乎有些沉默,但小檸主動挑起了話題。她與我講起這幾個月來身邊同事好友的種種趣事八卦、分享我錯過的網路熱潮和最新的段子。

我用力擠出微笑應和,內心感激她為了重新把我拉回這個煙火世界如此用盡解數。

可漸漸,我卻發現她的狀態反而有些不對——她把各種好笑的事情講得如此用力,好像不用這些虛假的幽默段落作為掩飾,她就會立即全盤崩潰。

「小檸。」我握住她的手打斷了她,「你還好嗎?」

她愣住了,看向我的眼神里有那麼一刻閃過了小鹿般的無助和迷茫,隨即她又低下頭,躲開了我關切的目光。

「對不起,是不是笑話太不好笑了?」她抬起頭,勉強在臉上掛出了一個不那麼難看的笑容,「原本是想讓你開心些,沒想到還是失敗了……你,一定很難過吧,沒想到他竟然會以那種方式自殺……」

自殺?

「你說誰?」

「阿明啊。」她抬起頭疑惑地看著我,彷彿在懷疑我的聽力出現了什麼問題。

「阿明?」

我死去的男友?

「等等,你在說什麼啊,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他的死因,他明明是在車禍現場為了救我才……」

小檸愣了一愣,抬起手摸摸我的額頭:「親愛的,你沒事吧?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嗎?」

還能在說什麼?我不才是事件的親歷者和當事人本身嗎?

見我不信,她拿起手機開始翻找。

「喏,你看。」

她讓我看的,是一條發生在三個多月前的社會新聞。「一月九日上午,一名三十歲左右的男子突然墜落在中庭店門前,當場身亡……調查後確認為自殺事件。」

新聞配圖中,被白布蓋著的男子露出了一條腿,腳上穿著的是我送我男友的、他最鍾愛的品牌的運動鞋。

「這是……什麼意思?」我一時間竟有些語塞。

「我知道你當時就在現場,真不敢想像你當時受到了多麼大的刺激……」小檸摸著我的頭髮安慰我道。

「可我真的……真的經歷那場車禍……」

小檸同情地看著我,「是不是這段時間在醫院睡太久了?新聞上的東西怎麼會有假。更何況,照片上阿明的腿,難道你不認識嗎?」

……對啊,那的確是阿明的腿。我們在一起十年,我不至於連這一點都會分不清楚。

她坐過來抱住我的頭,「沒關係啊親愛的,你一定是因為受到的刺激太大又在醫院睡得太久,或許暫時分不清楚幻想與現實也說不定。你的大腦一定是幫你產生了保護機制,編造出了一場車禍來讓你內心所受到的創傷小一點。」

真的是這樣嗎?

心中雖然仍有疑慮,可我卻說不出反駁的話語。

從小到大,小檸的性格就比我堅硬許多。她聰明又多才,講話常常很有道理,很多我搖擺不定洞察不清的事,她總能三言兩語就替我分析得頭頭是道。她是我最相信的人。

我嘆了口氣,在她懷中輕微地點了點頭。雖然仍舊覺得腦海中關於那場車禍的場景真實到令我現在想起時仍伴有膽顫的心悸,但此刻卻只能先將自己內心深處的這點疑惑拚命壓制下去……

在我分不清真實與虛幻邊界的瞬間,我手機屏幕上亮起的簡訊,卻不留餘力地將我一把推入崩潰的邊緣。

——屏幕上寫著:你還願意相信我嗎?

發件人是阿明,那個我已經死去的,男朋友。

2

我的手機平放在桌上。小檸看到我望向桌面的表情有些不對,回頭看到屏幕剛暗下去的手機,便隨手拿起按亮。

簡訊的內容赫然顯示在鎖屏上,仍是那八個字。我更加近距離地再次確認了發件人的名字,內心的惶恐愈發濃烈。

她抬起頭,不安而恐懼地看向我。我想我此刻也是以同樣的表情回望著她,我們兩人一時間凝固到幾乎忘記了呼吸。

許久,她深吸一口氣,再次按亮屏幕輸入了我的手機密碼。

小檸的脾氣比我暴躁許多,她的第一反應便是立即把電話回撥過去問個明白。然而無論她怎樣撥打,電話那頭只留下了一片忙音。

她氣得雙手顫抖,卻仍飛快地在手機屏幕上打字:「請你尊重一下死者!不要搞這種無聊的惡作劇好嗎?!」

她連續發送幾條類似意思的簡訊過去,可手機卻始終安靜。

「回話呀!」小檸氣得把手機扔回到桌子上。

此刻,這個世界對我而言充滿了魔幻色彩。好像一切都是真的,好像一切也都是假的。

我的腦內一片混亂,覺得自己此刻需要的是一個可以縮進去的殼,好獲得些許安全感。我將手機收回到背包,起身欲走,腦內嗡嗡作響,只剩「我要回家」這一個念頭。

「如果……」阿檸拉住了我的手腕,「如果還有簡訊過來,能告訴我一聲嗎?或、或者我跟你一起去查究竟是誰這麼惡劣,竟然能開這種玩笑!」

我麻木地點點頭,其實並沒有聽清她在拉著我說些什麼,只想快些回家。

我不知道這一切是怎麼了,可我現在只想離這個世界遠一點。

回去的路上天已經漸漸黑了,抬頭看向天空時,連月亮都似乎變成了血紅色。

究竟是這個世界瘋了,還是我瘋了?

我開始瘋狂地奔跑,在這個我曾經自以為很熟悉的城市的街道上。我還記得車禍當晚,是阿明用他的身軀護住了我,我以輕傷入院,卻不曾想,醒來後已來不及見他最後一眼。

這夜晚的所有黑暗齊齊向我壓迫而來,我緊鎖房門,卻好像仍無法擺脫這個世界強施於我的如影隨形的瘋狂。

手機又響起了簡訊提示音。我的胸口還在起伏著劇烈奔跑後的喘息,我知道當我再次看到手機中新發來的簡訊,我就無法再回到真實的世界了。

「我跋涉千里來向你道別,在最初和最後的雪夜。」

……我跋涉千里來向你道別,在最初和最後的雪夜。

那是個多年罕見的炎夏,學校仍對高三的學生實行暑期常規補課。暑假下午放學比平日里早些,夕陽斜斜地照進學校,一片溫柔的橘紅景色,很是好看。

阿明放學時讓我等他,不多會兒聽見他在樓下喊我的名字。

我站在樓道向下看。阿明正站在教學樓的天井正中央,背後是筆直茂綠的橡樹,他像所有那個年紀的少年一樣青蔥挺拔。

他就那樣站在學校中央,用毫無美感卻無所畏懼的方式大聲朗讀著寫給我的情書。

「……跋涉千里來向你道別!在最初和最後的雪夜!」

我想起來了,這是他在情書最後引用的句子。我曾問他為何在夏天表白要用到「雪夜」,他只答因為覺得這首詩很浪漫。

阿明一向不善舞文弄墨,所以我便也輕而易舉地放過了他。

如果我沒有記錯,他所引用的那首詩最後是這樣說的……

「叮!」

簡訊提示音將我拉出回憶,屏幕上的黑色字體卻如火燒般烙入我的眼帘:「請原諒於此刻轉身離去的我——為那荒蕪的歲月,為我的最終無法堅持,為生命中最深的愛戀卻終究抵不過時間。」

——這便是當時那封情書的結尾了。

那個夏日的午後,我被阿明的情書徹底打動,從此註定傾心,一晃便是十年光景。

如果沒有那場車禍……

我搖搖頭,將注意力重新轉回到手機的簡訊上來。

「你是……阿明?」

你為什麼知道阿明曾寫予我的情書?

這次,訊息很快回復過來:「你還願意相信我嗎?」

我猶豫了。

在我過往的人生中,也並非完全不信鬼神之說。可事實真正降臨在自己身上,內心卻仍舊慌亂無助,不知該以怎樣的角色去和一個死去,卻曾是我最親的人對話。

可是,如果真的是阿明……

他是為救我而死,我當然是無比地、比任何人都期盼著他能活著,哪怕以另一種方式活著。

事到如今,他不惜擺出我們當年的情書作為證據求我信他,或許是有什麼遺願想要托我完成?

我想起阿明這十年來對我的種種付出,更加於心不忍,猶豫再三還是拿起手機回了「相信」二字。

許久,回信來了。

「你還記得我電腦中有一個名叫『惡之花』的文件夾嗎?」

電腦?

阿明是設計師,他的電腦上軟體眾多。我除了偶爾借來看看電影,平常很少翻看他的硬碟,更別提知道有這麼一個文件夾了。

「去找找看吧。」阿明又說。

我茫然地環顧了房間,阿明的很多東西都被他家人當作遺物收走了。

我又問他:「為什麼小檸說你是墜樓自殺?」

他卻沒有再回復。

3

我渾渾噩噩睡到第二天中午,直到被一陣敲門聲驚醒。

「看你昨天那樣子,怪不放心你的。」小檸熟門熟路地換鞋進來,「給你煲了湯,喝點補補吧。」

我沒有食慾,可仍知道人活著要仰仗一日三餐,於是順從地拿來碗勺,仔細喝湯。

「那個阿明……還有再發簡訊給你嗎?」

她用了特指,似乎就是在暗暗控訴那個「阿明」並非真的阿明,並非我們的阿明。

我沉吟再三,還是撒謊答:「沒有了。」

我只是覺得我無法去對一個外人解釋我此刻的心情。

我不想有人來殘忍地撕破真相給我看,告訴我發訊息給我的並不是阿明;不想有人找出手機那頭的另一個作祟者。我寧願從這些簡訊中獲取回憶的一點點溫存。因為我知道這些信息里,有著阿明的影子。

見我回答得十分猶豫,小檸似乎心裡也有了答案,她沒有與我挑明,只說:「你一定要好好的,我會盡量每天來看看你,以防你餓著自己。這些湯你也一定要喝完哦。」

我沉默著點點頭,將最後的一點湯汁也倒進嘴裡。

腦海里「惡之花」這個名詞還在不斷撕咬著我。顧不上留閨蜜多聊,我收拾好東西便向阿明的母親家出發。

十年來來過這個小區不知多少次,可只有今天我站在熟悉的門外,內心產生的是深不見底的恐懼感。

我恐懼於即將真實地面對和阿明有著相似血緣的至親,我們將在彼此眼中更加確信那個我們都分明不願面對的現實;而另一份恐懼,來源於阿明的簡訊里所想要讓我去探尋的內容。

如果那不是阿明未完成的遺願呢?那「惡之花」的名下,是什麼東西我生前一無所知,卻需要在他死後才用另一種方式告訴我真相?

一個身邊最親近至數十年之久的人,真的有我所不知道的另一面嗎?

這個想法冒出的瞬間,更深的恐懼像一隻巨大的手般用力攥緊了我。

而我仍鼓起勇氣敲響了門。

「誰啊?」阿明母親的聲音疲憊中透著滄桑,腳步聲由遠及近。

「伯母,是我。」

貓眼那頭像是世界突然暗下來般的沉默。我想她此刻並不想看見我。

等了片刻,門還是開了。

「你來了。」

伯母讓開了門口,我進屋。

屋裡的傢具擺設已經絲毫不見從前的影子。我竟從中看到了伯母為了避開睹物思人而哭到虛脫,一點一點挪動傢具的身影。

她沒有理我,只是回屋繼續做自己的事。我尷尬地在門口站了許久,終於開口問她,「我能看看阿明的電腦嗎?」

她抬頭疑惑地看了我一會兒,然後指指茶几:「他同事前幾天剛送還回來,你想要的話拿去看吧。」說完便轉身,彷彿不想再與我進行任何對話。

我原本仍想再說些什麼,可卻終於還是沒有說出口。

阿明的電腦是配置很高的「外星人」。平時除了做設計,他也常拿來打打遊戲。

我將電腦帶回家,密碼我知道,然而搜索功能卻搜不出「惡之花」這樣一個文件夾。

會是隱藏文件嗎?

我將隱藏文件設置為可顯示,開始在硬碟中事無巨細地翻找。

他的電腦上有著他工作和生活的許多細枝末節。有好幾次我因在查找中被勾起太多回憶,而幾近忘記了自己想要搜尋的本意。

然而,「惡之花」還是出現在我的眼前了。

它就這麼半透明地擺在層層文件鏈接的底層,提醒著我它的主人曾經有多麼想要將它隱埋。

我深吸了一口氣,點開了它。

文件夾里,有十幾個格式名為「.ai」的文件。我並不認識這種格式,只依稀記得似乎是做圖軟體所需的一種。阿明是設計師,電腦上軟體齊全,我自然順利地打開了這種格式為.ai的文件。

一個,兩個,三個……我所打開的每一個文件,裡面都是巨大的、醜陋的、純黑的花。我幾近懷疑它們能從屏幕里散發出令人作嘔的惡臭。

我原本就不懂設計或是繪畫,這些花又是各有姿態,毫無規律可循。我看了一遍又一遍,卻仍查看不出絲毫端倪。

4

小檸仍舊煲了湯來看我,她看我精神不佳,慢慢喂我把湯喝完,摸著我的頭勸我:「阿明雖然已經跳樓自殺,但我們活著的人還是要堅強起來,好好開始自己的新生活,懂嗎?」

我聽了沉默了一會兒,還是點了點頭。

小檸走後,那些黑暗的花又開始在我眼前浮現,張牙舞爪地肆意蔓延著將我纏繞起來。烏黑的藤蔓一層一層緊縮,幾乎勒得我喘不過氣來。

然而恍惚之間,卻看見阿明出現在我面前。他坐在窗檯,溫柔地朝我招手朝我笑。

「阿明……」

我站起身來,朝他走去,「阿明你這些天去哪兒了,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

他沒有回答我,只是向我張開了雙臂。

那個我曾經最熟悉的、無比懷念的,溫暖的懷抱。

現在,它回來了。

我面帶微笑一步步向那個對我而言意味著誘惑和幸福的擁抱走去,阿明也似乎在用他含笑的眼神鼓勵著我。

一步……

兩步……

「叮!」

我情不自禁打了個激靈。

手機簡訊鈴音響起,「惡之花」不見了,阿明的擁抱也不見了。我站在窗戶旁邊,看著剛剛我要撲向的那個擁抱的位置,正是茫茫深淵,嚇得後退了一步。

驚魂未定中我打開了簡訊。

「選中那些圖形。」

這條打碎了原本屬於我的擁抱的簡訊,用著冷冰冰的指揮口吻,讓我心裡感到一陣焦躁。

可身體卻不由自主地想要聽從它的命令。

我再度打開了「惡之花」的文件夾。

我在網上找到了Ai教程,學會了如何選中圖形後,極富耐心地將那些花都一朵朵框選起來。

我的心跳隨著我所看到的內容愈加劇烈,到最後,連我控制滑鼠的手都開始抖動起來。

每朵花下隱藏著的信息,竟然是阿明的日記。

不,說日記或許並不準確,那些文字沒有日期,沒有描述過任何具體的情節和事情。有的只是阿明一遍一遍的懺悔,一遍一遍地訴說他內心的煎熬和糾結,一遍一遍地為自己的表演而感到精疲力盡。

是的,阿明出軌了。

我被自己從心底里散發出的寒意,凍得瑟瑟發抖動彈不能。

我多希望這些文字和阿明的擁抱一樣都是我的幻覺。可我閉上眼睛深呼吸數十次之後睜開,它們還在那裡。

一字一句,殘忍而堅定地告訴著我阿明承認了自己出軌的這個事實。

我悲涼到盡頭,卻又笑出聲來——既然如此,當初你為何要在那場車禍中犧牲自己,救下我?

是憐憫我太傻從未發覺你早生異心,還是在罪惡感中煎熬不能,不得已抓住了這個贖罪的好機會?

又或許,小檸說的才是真的。三個月前你根本沒有上演過什麼英雄救美的戲碼,你只是在這種雙面人的生活中再也無法堅持下去,只好走上了高樓縱身一躍,好給自己一個解脫!

我在房間里走來走去,大哭大笑,最終因為精疲力盡而倒地睡去。

5

叫醒我的是陣陣作響的門鈴。

我從貓眼望去看到是小檸,便知自己又是睡到了第二天的中午,到了該喝湯的時間了。

知道了阿明出軌的事實,我的精神頭反而強健了一些。

三個月來我總為他救我而死這件事滿心愧疚、惴惴不安。三個月後察覺他出軌卻讓我憤怒到幾乎要認為,他就是應該為我而死,無論是車禍還是自殺。

見我自己主動舀湯還大口吃肉,小檸有些吃驚,問發生了什麼。

我只答她,我現在相信阿明是自殺的了,他的確應該自殺。

小檸不明所以地問我為什麼,我狠狠啃肉,並不說話。

這時,簡訊鈴音又響起了。

小檸有些緊張地看了我一眼,她應該猜到了是阿明發來的簡訊。

昨晚太累睡去,我想簡訊那頭的人看到我沒有回信,應該猜到我已經看完了那些帶著惡臭與血腥的所謂「真相」。如果是真的阿明,此刻他是想來親自說聲抱歉嗎?

想及此,我忿忿將簡訊打開,看到的卻與期望甚遠,仍是一條冷冰冰的指令:「問小檸知道惡之花這款遊戲嗎。」

鬼使神差般,我抬頭望向小檸的眼睛:「你知道惡之花嗎?」

小檸明顯愣住了,她帶著試探的、不確定的口吻問我:「你是說阿明公司正在開發的那款遊戲嗎?」

阿明公司的遊戲?

我對阿明的工作已經不關心到這種地步了嗎,連他們在開發的遊戲名稱都不知道?

我心虛點頭道:「對啊,是這個。」

小檸僵硬地笑了一下:「怎麼突然提起這個?」

「沒什麼,就是覺得很可惜。我和阿明還沒等到這款遊戲面世,他就不在了。」

小檸看著我心虛的臉,原本還想說些什麼,但猶豫了再三還是沒有說出口,只是敷衍應和道:「是啊,真是可惜。」

她提起最近我們曾經共同的朋友向她問過我是否安好,她都替我回答我因阿明自殺的事情傷心過度,還需要在家休養身心。

我漫不經心地應和著她,心中卻總覺得惴惴不安,似乎總還有什麼事情令我覺得分外在意。

小檸收拾著我喝湯的碗勺,我打開了阿明的電腦。在我原本找到的「惡之花」的文件夾層級里,我看到了一個小小的同名遊戲圖標。

好像有什麼不好的預感似的,點開遊戲時,我的手都因心跳加快而微微顫抖。

阿明的遊戲角色停在一處空曠的荒野,我控制著小人四處走動,卻找不到絲毫頭緒。突然,亮著提示紅點的郵件圖標引起了我的注意。

遊戲ID檸康酸酐:「你到底什麼時候和她分手?」

我心中一怔,滑到下一條消息。

檸康酸酐:「如果說你愛她,那你和我之間算什麼?」

下一條。

「假如時間倒流,當初你先遇到的人是我呢?」

再下一條。

「今晚我還是在家等你哦!」

我「啪」地合上了電腦。

「怎麼了?」小檸聽到聲音,從廚房探出頭問我。

我沒有答話。

「我收拾好了,咱們去樓頂吹吹風吧。你也好久沒曬太陽了。」她邊擦手邊拉我出門,我並沒有掙脫。

我知道我渾身發熱,腦海里更是在叫囂臨界沸騰的憤意。可我忍到頸部發硬、牙根咯咯作響,卻也還是沒有向她問出任何一個字。

我不知道是否我一開口,我便連最後一個她也要失去了。

門開了,樓頂的風呼呼作響,小檸拉著我在風中張開雙臂。

「你看雲!」她仰頭笑道,「天多藍吶。」

「雲好美。」我也抬頭。

蒼穹浮雲流動,潔白如洗。陽光刺目到令我有些暈眩。不知為何,我好像有些類似感冒的癥狀,身體發軟,鼻腔也隱隱做癢。

小檸又說:「你看周圍,草是不是很綠?樹是不是好高?」

我費力抬眼向四周望去——是啊,周圍碧草茵茵,樹葉蔥綠。小檸的聲音離我越來越遠,我忘了我身在何處,也忘了自己是誰,只知道有隻蝴蝶翩翩飛停在我面前。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美的蝴蝶……」我伸手去捉它,可還未觸碰到它,它就又娉娉飛了起來。

「別走!」我著急間一個踉蹌,它卻絲毫不等我般愈向更高更遠的地方飛去。我連忙跟著它追了過去,它飛低我便躬身,它飛高我便為它攀上枝頭。

終於,它停下了,就在離我近在咫尺的地方。

我欣然笑了,看著它就彷彿看著一個美麗的夢境。現在,只差一步,我就將觸碰到它……

「你快下來!」

突然,一股力量突然扯住了我的手臂,我不由自主地向後倒去。

一瞬間,綠蔭、蝴蝶,全部灰飛煙滅。

「你傻嗎?她想殺你!」

肩膀上傳來的猛烈搖晃讓我從恍惚中清醒過來。我看到用力搖晃著我的人,那張臉雖然有些陌生但卻帶著令人不容置疑的心安感。

「你是……」

我開口發問,他卻沒有理我,而是沖著我閨蜜的方向怒吼道:「你跑不掉了!我已經報警了!」

小檸卻尖聲笑了起來,雖然她已經潰不成軍般跌坐在地上,卻還是瘋狂地笑著。我從來沒有見過她這個樣子。

「我恨她!」小檸大笑著指著我,「你知道嗎,我恨她!」

我悲痛地看著她,心裡知道,她是檸康酸酐,沒錯了。

「阿明愛的是我才對,她憑什麼,她憑什麼讓我的阿明為了救她而死?!」

她又指向抱著我的人:「要不是你,今天她原本就該陪阿明去跳樓殉情!她該死,這是她欠阿明的!……我連遺書都為她準備好了!」她將懷裡的信紙抽出,泄憤般向我們扔來。

「不過是多了一條你殺人未遂的證據罷了。」抱著我的人冷靜地答道。

我看著他的臉,終於想起來,他是多年前我們還在高中時,阿明身邊最好的朋友。

而小檸在一旁早已泣不成聲。

「對不起,之前的那些簡訊,都是我發的。」他低頭望著我輕聲解釋道,「我太大意了,看到她這些天每日給你送飯,就應該想到她有機會在吃的上面做手腳。你吃的東西里有蘑菇嗎?」

我點點頭。這些天每日的湯里都少不了蘑菇丁。雖然切得很碎,但我仍舊能嘗得出來。再加上,今天已經不是我第一次出現幻覺了,上次看到的阿明也是……

可我仍有疑慮:「你怎麼會知道阿明寫給我的情書?」

就是那條簡訊讓我確信了簡訊那頭的人是阿明無誤。如此重要的訊息,即便是那時的老友,身為局外人怎麼可能對朋友的情書如此有印象?

「因為……」他沉吟了一會兒,「那封情書,是我替他寫的。」

他看著我的眼睛:「說出來你恐怕也不記得了。不過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確實是一年初雪的夜晚。」

我驚愕到說不出話,多年前纏繞在我心頭的疑問居然以這樣的方式,抽絲剝繭給出了答案。

原來,早在阿明對我表白之前他便已暗戀我多年。只是他的性格不如阿明般張揚,所以即使是身為最親近好友的阿明,也從未發覺他心底的這一絲情愫。

那時追女生還流行寫情書,可寫作苦手的阿明根本無法組詞成句,於是便向他這個比自己細膩得多的好友求助。

那封情書之所以能如此打動我心,就是因為它其中的真情實感並非虛設,字字苦心投射的皆是屬於他的愛戀。

所以,文末引用的詩之所以如此悲情,也是因為他知道,從此他將再也不能得到我了……

他與阿明曾經肝膽相照,在學校犯事時也不惜為彼此背鍋。

大學時阿明曾經在外和別人發生糾紛,險些將事情惹大。是他藉助自己是公安局長兒子的身份好不容易將事情平息下來,在某種程度上幾乎算是拯救了阿明的前程。對此阿明心裡明白,也曾因此對他感激到不知該以何相報。

可也偏偏在那時,阿明發現了他多年來喜歡的那個人居然是我。

阿明當面問他,他承認了。其實當初的那封太過動人的情書,早就讓阿明起了些許疑心。而事實果然證明,他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好兄弟竟真的喜歡上了同一個人。

「阿明那時候很痛苦,他甚至覺得他是因為那封情書追到的你,所以是從我手中把你偷走的。他也說過『我把她還給你』之類的話,但我沒有答應。或許……小檸就是在那個時候趁虛而入的吧。」他說。

他因為在警察局中的關係接觸到了阿明的遺物。其實他們自那次坦白的談話之後,已漸漸疏於聯繫了。要不是這次意外,他直言自己可能不會再出現在我們面前了。

可世事無常,他還是收到了阿明在交通事故中意外去世的消息。

他去警察局和阿明的遺體告別。拿到手機時他原本想多留下些關於阿明的回憶,可卻不想在蛛絲馬跡之中發現了阿明已然出軌的事實。

他還說,他之前並不知道小檸已經謀算好要對我出手,否則可能會以更快更強硬的方式告訴我阿明出軌的事實,不管我信與不信……

警察已經趕到了現場帶走了小檸。

我感激他救我一命,也看到了他面對我時的殷殷眼神。可是除了這份感激,別的我卻再沒有什麼能夠給他的了。

他告訴我阿明出軌的真相是出於道貌正義嗎?我不知道,也並不想知道。

我唯一知道的是,無論友情還是愛情,或許我終此一生,也無法再愛上任何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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