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把會畫畫的精神病人送上愚人船
昨天早上,我看到了一幅與我當下精神狀態產生共鳴的畫,留言表示感謝並在頁面指引下花了一塊錢買了當屏保。全程這個行為,是一個感謝這種共鳴的行為,與慈善毫無關係,誰都不缺一塊錢買個屏保。
有太多的「明白人」把這件事背後的事都挖了個遍,於是大部分人成了烏合之眾,「明白人」把自己從中隔離出來。我還看到了一部分善於貼標籤的人們對「瘋子的所謂的藝術」嗤之以鼻,就好像正統而有理有據構建的藝術大樓轟然倒塌,傳統知識分子的藝術體系容不下空降而來的原生藝術。
正好我一直都關注著原生藝術這一塊兒,對邊緣人群的藝術創作有著很大的興趣。
可惜的是,在今天一大批營銷號的文章中,提到了原生藝術,卻也只舉出了梵高一個例子。梵高神話總是比較容易在大眾之間傳播。但原生藝術包含了大量不同類型的、邊緣化人群的創作者。語言上我們為了區分和簡化才將它們分門別類,但我承認語言本身是對所有意識意圖的降維表達。
當然今天看到的這些自閉症兒童和精神障礙者的作品未必是最好的,但我們暫且拋開慈善和營銷,去帶你們了解原生藝術本身,至少要嘗試去尊重它。
Adolf W?lfli (1864 – 1930)
1945年,原生藝術(Art Brut)這個詞從藝術圈的陳詞濫調中悄然出現,法國藝術家讓·杜布菲(JeanDubuffet)賦予了它名字和意義:「原生藝術包括各種類型的作品———素描、彩畫、刺繡、手塑品、小雕像等等———顯現出自發與強烈創造性的特徵,儘可能最少地依賴傳統藝術與文化的陳詞濫調,而且作者都是些默默無聞的、與職業藝術圈沒有關係的人。」
這類創作者有別於受到正規訓練或根正苗紅的專業出身藝術家,沒有所屬畫派,他們作為邊緣人群往往屬於精神病人、通靈者、民間創作者等等。
60多年之前,對正統的繪畫風格和表現技法毫無熱情的讓·杜布菲,從兒童畫和精神病人的畫作中看到了藝術新的生命力,並由此展開了一場曠日持久的探索。
(我也是那種,當我打開一本講藝術和哲學的書,看到裡面提到考量藝術家的其中一項是其所屬畫派這類信息之後,就默默地合上了這本書,的人)
他出版了《原生藝術筆記》、創立了原生藝術之家又很快結束、接著設立原生藝術協會後解散又再生、舉辦原生藝術展覽、為原生藝術辯護、成立原生藝術收藏館。可以說是傾其一生全撲在了原生藝術上。
而在我看來,原生藝術的價值就在於,作者本身對藝術表達的原始衝動熱情慾望以及觀看者與作品對話的情感張力,都在作品中獲得了很好的釋放。脫離藝術框架的束縛,不受制於人們主觀喜好和現有的評判標準。更接近於早期藝術還未成形的原始藝術,是一種自發性的表達。
Alo?se
精神病人的藝術洞見
「精神病患者的藝術和消化不良或是有腿疾的人的藝術相比,並無二致」——讓·杜布菲
讓·杜布菲在這裡說的太保守了,我認為精神病人也許更有洞見。
且不說暢銷書《天才在左瘋子在右》里所輸出的顛覆性的世界觀,以及因為思考終極問題而把自己送入精神病院的數學家們。
當赫胥黎的意識處於麥斯卡林的影響下,在切身體驗之中他認可了哲學家C.D . 布勞德的觀點:「我們的腦部與神經系統的功能主要是排除性的,不是生產性的。」(《眾妙之門》)
也就是說我們時刻都能接受眼前的事情和宇宙正在發生的所有事情,我們的腦部和神經系統會自動過濾掉不必要的信息,宇宙的事情跟眼下正需要處理的case、選擇吃哪家外賣、著急趕去約會這些事情毫無關係,全都過濾掉,大部分的通路被關閉。
而精神病人的通路是打開的,他錯就錯在「置身於一個粗糙的常識宇宙,一個純然屬於人類的世界,涉及有用的觀念、共有的象徵以及為社會所接受的傳統,而他在其中無法逃避內在與外在的真實。……就像永遠收到麥斯卡林的影響。」(《眾妙之門》)
「內在的真實」即精神世界,在這裡可以理解為藝術創作的原始衝動
「外在的真實」是人類的世界,包含了社會共有的認知和秩序,現在所稱為的理性的世界。(理性和唯物主義可以說是很霸道了)
這麼看來,我覺得榮格也可以算是了。
榮格《紅書》
榮格《紅書》
精神病人也許是另一群的藝術拓荒者。
顛覆性的作品也許在很久以後才被大眾所接受甚至追捧,而讓·杜布菲的先鋒藝術創作靈感也是來自於這些原生藝術。
Jean Dubuffet (French, 1901-1985)
L Homme a la Rose (1949) by Jean Dubuffet
Jean Dubuffet (1901 – 1985) 1944 Telephone Torment lithograph
Jean Dubuffet, Large Black Landscape 1946
我們把藝術的創造歸因於發狂的想像;所謂畫家、詩人和音樂家的『奇思怪想』不過是意指他們的瘋癲的婉轉說法。」正是由於這種瘋癲,另一種時代、另一種藝術、另一種道德的價值會引起質疑,但是,瘋癲也反映出人類的各種想像,甚至最漫無邊際的邏想。這些想像是模糊的、騷動的,卻又在一種共同的妄想中奇怪地相互妥協。 ——福柯《瘋癲與文明》
IlijaBosilj (1895–1972)
別把原生藝術送上愚人船
而那些善於貼標籤的人們對「瘋子的所謂的藝術」嗤之以鼻,就好像正統而有理有據構建的藝術大樓轟然倒塌,傳統知識分子的藝術體系容不下空降而來的原生藝術。
中世紀的愚人船是確實存在的,「將瘋人交給水手是為了確保他不再在城牆下徘徊,確信他將遠走他方,使他成為甘願背井離鄉的囚犯。」(《瘋癲與文明》)
標籤化是洪水猛獸,如果我們把「瘋人」、「低智力者」都對號入座,就像中世紀的愚人船,在這個以社會效用為主要評判標準的社會體系里,對精神病人的藝術不認可的人們,把原生藝術家們都送上了愚人船。他們被施以嚴格的社會區分、被邊緣化、被要求去治療/尋找他們的理性。他們的形象也正如福柯所說的,既是威脅又是嘲弄對象,既是塵世無理性的暈狂,又是人們可憐的笑柄。
「在古典時期被禁閉的不僅僅是把瘋人、放蕩者、病殘者和罪犯混在一起的抽象的非理性,而且還有一大批怪誕者,一個蟄伏的怪物世界。」
愚人船
一個蟄伏的怪物世界,蛤!倒也是一個吸引人的怪物世界!
除了縝密的邏輯思維、體系化的知識背景,藝術並不應該都在這樣的道路上走。我們正在走在小徑分岔的花園裡,也處於全息宇宙的分形里。
如果今天的原生藝術沒有打動你,未來總有一些能讓你會心一笑。
Tetsuaki Hotta (1949-2015)
Observe your Choices Micheal Delgado.
Alexandra Huber
Catherine PERBO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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