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葉水果杯徵文」散文大賽精選作品

稻之道

【江西】 邱裕華

一

自然萬物，水稻為首。

一粒稻穀，從傳說中的神農氏以來，在神州大地走過了成千上萬年的時光。

聆聽一粒稻穀的聲音，你會聽到陽光的七彩旋律，河流的嘩嘩奔騰。還有風的祝福，雨的細語，蛙的歡唱。

聆聽一粒稻穀的聲音，你會聽到對土地的感恩，對生活的堅守，對命運的赤誠。當然，還有月色的凝眸，遠方的牽掛，村莊的夢想。

春華秋實。一粒稻穀的聲音，有快樂，有幸福，也有艱辛與堅韌。一粒稻穀的成長，在江南，往往經歷了十幾道工序，一百來天的風雨陽露。

二

穀雨一到，布穀栽秧。

淅淅瀝瀝的春雨，濕了稻田，漲了池塘。在母親把上年留下的稻種浸水待發芽之時，父親左肩背著犁鏵，右手牽著耕牛，瘦瘦的身影走在細細的田埂上。父親有些興奮，眼帶微笑地四顧著廣闊的田野，身後的大水牛有節奏地甩幾下尾巴，田埂的青草里偶有蛐蛐跳了出來。

水光漾漾。父親和大水牛一腳踏進水中，鋥亮的犁鏵在春天行進，新鮮的泥土氣息四下瀰漫。把稻田翻耕過來後，父親卸下犁鏵，換了鐵耙，橫耙兩遍豎耙一遍，把田土弄得無比鬆軟、平展。然後，母親端著簸箕，把稻種一把一把均勻地撒在上面。之後，再在稻種上撒一層草木灰。完了，弄幾個稻草人插在稻秧田裡嚇唬嚇唬四處覓食的麻雀。或者，乾脆就簡單地插幾根細長的竹竿，上頭系一個鼓囊囊的紅塑料袋，麻雀見了也不敢輕易靠近。

一陣春風，又一陣春雨，那稻秧苗隔幾天一個樣，轉眼間就全是濃密的綠色。燕子又飛回來了，在田野銜泥，在屋檐築巢。蜻蜓、蝴蝶也多了起來，在草地上穿梭，在野花間起舞。青蛙的鳴叫，也一聲比一聲清亮、有勁。暮春已過，初夏來臨。挑個日子，男女老少全都高高興興插秧去。

「一把青秧趁手青，輕煙漠漠雨冥冥。東風染盡三千頃，白鷺飛來無處停。」大家打著赤腳，綰起褲腿，捋起衣袖，挑著拔好的稻秧來到田邊，把那一個個用稻草系好的秧把子估摸著距離，一個個「啪啪」地扔到田裡。一擔秧把下去，只見一大塊稻田只佔了小小的一長條。就是這一小塊，彎腰插完也得小半天功夫。但用不著急，只要不停歇，今兒幹完明天接著干，那帶著希望的綠色就會一行行、一片片佔滿整丘田，然後是其它的稻田，然後是整個村莊。

三

稻苗青青，風翼其苗。

接下來的日子，田野暫時安靜下來。禾苗在風裡長，在雨里長，在陽光下長。父親則在每天的早晨和黃昏，雷打不動地肩背鋤頭，以主人的姿態巡視著每一塊土地，察看著每一丘稻苗。

看到父親一天兩次在田埂上走過，我們感到踏實，禾苗也感到踏實。等到禾苗長穩了根，站穩了腳，雜草、稗子也鑽了出來想分一杯羹。這時，該薅秧了。我們打著赤腳行走在一行行的稻苗間，把雜草踩進泥土裡，把高高的稗草拔掉，把軟軟的泥巴用腳扒拉到一棵棵的稻苗下。為了保持身體的平衡，還往往會手撐一根小木棍。

薅秧前，會先打一道化肥，氮磷鉀一樣都不少。經過兩次施肥薅秧之後，禾苗更加一個勁地趕著往上長，一下子高過膝蓋，又一下子高及大腿。在一天比一天熱的陽光中，一陣比一陣濃的蛙聲中，禾苗快樂地分櫱、拔節，密實得連風也難穿透。

那些谷穗，也不知是什麼時候竄了出來，一開始隱在寬大的稻葉間，並不惹眼。但是，它們躲不過父親的眼睛。谷穗剛一露臉，父親就瞅見了，會心的笑意在他臉頰蕩漾開來。

返青、分櫱、拔節、抽穗、揚花、灌漿、結實，父親板著手指數著日子等待著它們，引導著它們。每一個步驟，都是父親的一次期待與欣喜。風兒把遠方的訊息不知疲倦地帶來，又馬不停蹄地把水稻的言語傳送四面八方。看到那些水稻漫天遍野地孕穗、揚花、灌漿，熱熱鬧鬧，轟轟烈烈，每一個路過的人都感到欽佩，驕傲。整個大自然彈奏著一曲偉大的交響樂。

四

驕陽在天，稻穀金黃。

幾聲轟隆隆的雷，幾場不大不小的雨。再幾天太陽曬下來，已開始灌漿的稻穗日見飽滿，收穫就在眼前了。

且慢，沒這麼簡單。也許，第二天，父親在習慣性地巡看中就會看到有一片稻穗變得無精打采，模樣一點也不招人喜歡。顯然，稻子發病或生蟲了。什麼稻瘟病、紋枯病、白葉枯病，它們在一株稻子的生長中，冷不防便會像狡猾的敵人一樣冒了出來。

父親心裡干著急。六七十歲的父親是地地道道的文盲，農藥瓶上小小的字他根本看不懂。這個時候，哥哥當仁不讓地上場了。只見他雙肩背著噴霧器，穿著厚厚的衣服，戴著口罩，以一個捍衛者的形象走進那些稻田，一手舉著噴頭，把那些細細的藥物噴洒到每一片稻葉上。在這場遭遇戰中，雖有父親的擔憂，但往往以哥哥的勝出而結束。

接下來，如果順利的話，沒有暴雨的侵襲，沒有洪水的考驗，沒有乾旱的伏擊。七月到了，沉甸甸的水稻精神飽滿，含情相迎。一年一度的「雙搶」開始拉開帷幕，農事耕種作的高潮也到了。

五

萬水千山，風送稻香。

每年的「雙搶」，猶如一場戰役，往往歷時半個多月，家家戶戶都是全體出動。「雙搶」之前，要趕著收拾農具。鐮刀、籮筐、扁擔、打穀機、竹曬墊、風車，一樣也不能少，甚至穀倉也虛位以待，把那幾個老鼠鑽出來的洞重新弄得結實。然後，父親加緊在田埂上察看，心裡定下開割的日子和田塊。

這時的我年紀雖小，對犁鏵之事、節氣之變一竅不通，但完全可以一個準勞動力的形象出現在稻田中了。把書包扔在暑假的深處，我特意挑了一把嶄新的鐮刀，躍躍欲試。

開鐮割稻那天，常常是天還沒亮，一家人就已挑著籮筐走向了田野。然後下到田裡，一字排開，彎腰割稻。一開始，我割好久才會起身舒展一下腰背，等到小半天過去，腰開始酸疼，站起來的頻率便越來越多。等到割得差不多了，便開始打稻穀了。是腳踩的打穀機，哥哥打，我和姐姐跑來跑去遞稻穀，母親或者父親便清倉。打稻穀時，稻稞飛揚出的稻芒，沾在不斷冒汗的皮膚上，很不好受。但也顧不上這麼多。差不多到了吃飯的時間，我們挑著打好的稻穀回家曬好。一吃完飯，我們又立即出發了。

越來越熱的太陽如火一樣烤在身上，豆大的汗珠爭先恐後地冒著。要是偶爾有一陣風吹來，那就是難得的享受了。有時，下午正在田裡勞動，突然烏雲滾滾，又要馬上跑回家收稻穀。要是雨來得又急又猛，稻子又曬得多，往往來不及收。這時，站在屋檐下的父親總是一邊心疼地看著淋雨的穀子，一邊高興地瞧著田裡的水多了起來。要是田裡沒有水，就沒有辦法及時犁田插秧了。

插秧比割稻還累。除了整天彎著腰，還因為隨著太陽曬到頭頂，田裡的水慢慢熱了起來，特別是午後，剛下腳時，那水熱得炙人。也有螞蝗在水裡出沒，一不小心就吸上了腳。等感到腳有些異樣時，抬腳一看，它早已吸滿了血，肚子鼓脹脹的，用力扯它還很不情願的樣子。也沒工夫和它計較，只好遠遠地把它扔開。

顧不上喊苦言累，大家都要趕在立秋節氣之前把所有的稻田弄好。這樣，新插下的晚稻才能跟上季節的腳步。

六

一粒稻穀，千秋光芒。

我自以為，自然萬物雖各有各的用處，但首功應當屬於水稻。大江南北，尤其是在江南，有泥土的地方，往往就有水稻的足跡。它們一旦到達，就紮營安寨，生生不息，餵養了一個又一個家族，茁壯了一個又一個村莊，活力了一個又一個城鎮。

立足於腳下的土地，稻子向著太陽拔節，向著天空生長，不求參天聳立，只求稻穀滿穗，稻香萬家。

千百年的人家煙火，永遠不離不棄的稻穀。

仰讀左公柳

【甘肅】 劉志宏

「大將籌邊尚未還，湖湘子弟滿天山。新栽楊柳三千里，引得春風度玉關。」提到左宗棠在甘肅的功業，人們首先想到的就是遍布西北各地的「左公柳」。陝甘總督楊昌浚的這首詩既是對左宗棠率軍西征沿途種樹歷史的真實記載，也是對左宗棠種樹功業的熱情讚頌。如今，千里隴原由隴東到玉門，公路兩邊大部分生長著又濃又密的柳樹。這種柳就是大名鼎鼎的「左公柳」，也是西北高原常見的旱柳。它樹身高大，樹榦挺直，如松如楊，而枝葉卻柔密濃厚；每一棵樹就像一個突然從地心湧出的綠色噴泉，茂盛的枝葉衝出地面，射向天空，然後再四散垂落，潑灑到路的兩邊。遠遠望去連綿不斷，又像是兩道結實的堤壩，護送著大路中間行走的車輛、行人以及周邊祖祖輩輩耐以生活的城郭。

遙望當年千里隴原，土地貧瘠，荒漠遍地。1869年，左宗棠率湘湖子弟進入西北後，看到甘肅乾旱少雨，樹木稀少，便命兵士在行軍途中沿路種樹。據《西笑日觚》記載：「左恪靖命自涇州（即今涇川縣）以西至玉門，夾道種柳，連綿數千里，綠如帷幄。」據查考，左宗棠率領的楚湘軍在會寧境內種活樹21000多株，安定（即今定西縣）境內106000多株，環縣境內18000多株，安化縣（即今慶陽縣）及鎮原境內12000多株，狄道（即今臨洮縣）境內13000多株，皋蘭境內4500多株，平番（即今永登縣）境內78000多株，大通（即今青海省大通回族自治縣）境內45000多株。可見其種樹之功業。

中國西北自秦以來共有三條著名的大道。一是秦始皇統一中國後修的馳道；二是唐代的絲綢之路；三就是左宗棠開闢的這條「左公綠柳之路」。左公大道三千里，百萬綠柳護兩旁。真可謂景色壯觀，前無古人，因此它無疑要成為西北開發史上的不朽豐碑。1869年他剛到西北時的情景是「土地蕪廢，人民稀少，彌望黃沙白骨，不似人間光景」。1880年，他奉詔從關外進京，中國這片最乾旱、貧瘠的土地上奇蹟般地出現了一條綠色長廊。一路見到「道旁所種榆柳，業已成林，自嘉峪關至省城，除鹼地砂磧外，拱把之樹，接續不斷。」「蘭州東路所種之樹密如木城，行列整齊。」那麼，左宗棠在西北到底種了多少樹？如今要統計個準確數字怕有些難度。他在光緒六年（1880年）的奏摺中稱，只自陝西長武到甘肅會寧縣東門六百里，就種活264000多棵樹，甘肅各地約有400000萬棵，再加上在河西走廊和新疆種的樹，總數應該在150——200萬棵之間。而當時湘湖子弟大約是12萬人，合每人種樹10多棵。

回首西望左公柳，一種肅穆莊重便會湧入眼眶。大西北無垠戈壁擁著荒原漠野、長城殘垣伴著大漠孤煙、駝鈴響徹絲綢古道的蒼涼，你就會不由地擊掌，深為這些鬱鬱蔥蔥的左公柳紮根漠野、滋養家園的頑強叫好，更為花甲之年左宗棠在大西北抬棺西進砥礪出一串火花，綻放出一片春意的左公精神折服。是啊，對綠樹有著特殊的偏愛的左公在勝利收復新疆的同時，傾注心血在大西北不毛荒山、無垠黃沙、裸露戈壁、荒野溝壑種植柳樹的善舉不僅形成了道柳連綿數千里、綠如帷幄的塞外奇觀，也得到了世人們的無限敬仰。晚清官府曾在古驛道旁貼的一張告諭：「崑崙之陰，積雪皚皚，杯酒陽關，馬嘶人泣，誰引春風，千里一碧。勿剪勿伐，左公所植。」此告諭的重點不在樹而在人，是保護樹但更看重左公精神的傳承。民國時期的甘肅省政府兩次行文保護左公柳。1935年的《保護左公柳辦法》規定更為詳細，如在全省普查編號、分段保護落實到人、樹如枯死亦不許代、已砍伐者按原位補齊、樹旁不得採掘草土引火拴牲口、保護不力唯縣長是問等等。

中國近代維新派代表人物梁啟超曾感慨，左宗棠是近代中國「五百年以來的第一偉人。」這「第一偉人」不僅有左公收復新疆維護祖國統一的功績，也有廣種左公柳的功績。清代詩人肖雄詠「左公柳」的詩：「十尺齊松萬里山，連雲攢簇亂峰間。應同笛里迎亭柳，齊唱春風度玉關。」當時很有名的《點石齋畫報》曾發表一幅《甘棠遺澤》圖，再現左公大道的真實情景：山川逶迤，大道向天，綠柳濃蔭中行人正在趕路。畫上題字：「種樹十餘年來，濃蔭蔽日，翠幄連雲，六月徂暑者，蔭賜於下，無不感文襄公之德」。民國期間，詩人羅家倫出國途經西北，見左公柳大為感動，寫詞一首：「左公柳拂玉門曉，塞上春光好，天山溶雪灌田疇，大漠飛沙旋落照，沙中水草堆，好似仙人島，過瓜田碧玉叢叢，望馬群白浪滔滔。想乘槎張騫，定遠班超。漢唐先烈經營早！當年是匈奴右臂，將來更是歐亞孔道。經營趁早，經營趁早！莫讓碧眼兒射西域盤雕」。小說家張恨水《竹枝詞》：「大旱要謝左宗棠，種下垂柳綠兩行。剝下樹皮和草煮，又充飯菜又充湯。」著名記者范長江在《中國的西北角》寫到：「庄浪河東西兩岸的沖積平原上楊柳相望，水渠交通……道旁尚間有左宗棠征新疆時所植柳樹，古老蒼勁，令人對左氏之雄才大略不勝其企慕之思。」著名散文作家梁衡在他的散文《左公柳，西北天際的一抹綠雲》讚美左公：「只有少數有遠見的政治家才會在戰火瀰漫的同時就播撒建設的種子，隨著硝煙的退去便顯出生命的綠色。」「讀著左公柳這本歲月的天書，端詳著這座生命的雕塑。古往今來，於戰火中不忘栽樹且卓有建樹的將軍恐怕只有左宗棠一人了」……

是的，面對如今愈來愈少的「左公柳」，我只有掬一把感動的熱淚仰讀它。因為，當年甘肅地區，尤其河西地區「赤地如剝，禿山千里，黃沙飛揚」的自然景象十分嚴重，左公在忙于軍務之際，要求大軍一路走一路栽；而他與軍士一道，親自攜鎬植柳。在他倡導督促下，竟然形成道柳「連綿數千里綠如帷幄」的塞外奇觀。多少年來，這些生長在戈壁前沿，面對狂風的肆虐，沙塵暴的咆哮，驕陽的照射而始終面不改色，身不傾斜屹立在戈壁之中，並以它巨大的軀體，茂密的枝葉為大地染綠，讓戈壁生輝左公柳，它所綻放著的不就是值得大讚特贊的左公精神嗎？左公植樹，我們乘涼。所以，今天面對這些古柳，我們有什麼理由不去為它脫帽致意呢？

湖南綠葉果業

集團

中國優秀的水果批發、零售、連鎖企業集團之一，是「中國果業十大連鎖品牌」、「湖南省農業產業化龍頭企業」。該公司集「批發貿易、KA賣場、專賣連鎖、電子商務」四大產業於一體，並擁有2萬平方米現代貨物流配送中心、百餘家世界各地的水果直供基地及數十個大型冷藏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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