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伏熔岩大酒樓（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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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王善瑞圖/趙迪

這個城市的所有季節都會讓發瘋，該下雨的時候不下雨，卻有著難以承受的高濕熱，但凡暴露在沒有空調和遮蔽物下的時候，所有的情緒中只有焦躁可以存活，夏日裡該有的在樹蔭下看陽光明媚的情景，只能依靠幻想或是偶爾跳入眼界的汽水廣告才有一點點微涼感觸，陽光烏突突的不明媚，樹蔭撒的沒精打采。

這種感覺讓他又想起來了那通電話，焦躁愈加強烈，打開手機又重讀了一遍那個肯定是經過了偽裝的電話號碼，那號碼像一個陰魂的臉邪魅的笑著，就在這時，微博推送了一條本地新聞，是某某小區發生了天然氣的爆炸，周圍有多少民眾受傷，他隨手點開一看，竟是之前租住過的小區，他租住的房子離爆炸點只有一條小區內部的道路，他依稀記得小商販會沿街售賣蔬菜、水果等日常食物或五金物料，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汗毛都豎了起來，該不會是有人為之的吧。電話突然想起，是那個邪魅笑著的號碼，接還是不接？沉吟一秒，他選擇了下拉到了綠色的按鈕。「喂。」電話那頭：「怎麼樣，我的效率還可以吧？」他故作鎮定：「什麼意思？」電話那頭：「等著看新聞吧。」電話掛斷。

一定還會有電話來，他根本不確定那個爆炸到底和這個匿名電話到底是不是有關聯，這一切都來的匪夷所思，第一，他不相信對方會有這麼高的效率，第二，對方之前說出的地址確實是曾經租住過的小區，但為什麼爆炸的卻不是他報出的那棟樓呢？是不是只是有這樣的一個巧合被對方利用，還是真的有不可小覷的手段，他捉摸不定，但轉念又想，一不做二不休，就當一切都是巧合，走一步看一步吧，幸與不幸，都是命運，終歸黑色幽默要嘲弄一方，希望這次神明在自己這邊，想著，抬頭看看了頭頂的三尺以上，天不太藍。

收拾心情，拿出手機想叫個車，再輸入目的地的時候他有點猶豫，確實也沒想好到底該往哪去，又關掉了打車軟體。打開了導航軟體，查看附近有什麼去處，一下子想到，以後飯店要是開張了，日常食材的採購是個需要解決的問題，於是搜了一下附近的菜市場，發現最近的大概有5公里的路程，剛要換打車軟體，一個計程車剛好停在他面前，一個女士下了車，他直接問了師傅去不去菜市場，師傅點頭，他上了副駕駛，司機師傅開動。這個師傅和大多數的計程車司機不太一樣，不聽廣播，聽音樂，上車的時候是某個鋼琴的曲子，安安靜靜，下一首變了李宗盛的《給自己的歌》「想得卻不可得，你奈人生何……」他默默地在心裡哼著，在心裡淚流成河。

大概十分鐘的時間，到了他剛剛搜到的市場，下車時看了看師傅的臉，平靜之中有一絲落寞，異於其他，想必也是個有故事的人。市場的門臉看起來不是很大，在入口處左邊是一個拔絲蛋糕的攤子，右邊是賣烤豬蹄的攤子，用擴音叫賣著，聲音不是很大，再往右一點的馬路邊停著一輛城管的車、一輛警察的車，沒有人在車裡面。要是從前，他也不會有什麼特別的感覺，但今天看到警車有點莫名的感覺，不太一樣，又說不出是什麼，他甚至幻覺出了警燈閃耀、警笛刺破耳膜的場景，只有一瞬間。

徑直進門，守在市場裡面的左右兩個攤位，一個是買各種麵條的，玻璃展櫃里不同粗細的麵條躺在各自的盤子里；另外一個是賣牛羊肉的，攤位前的地上擺著烤肉串的鐵箱子，五常大米的袋子里裝的並不是五常大米，而是那種圓滾滾的機制炭，看上去很難引燃的感覺，攤位上的台上放著暗紅色的各類肉，肉上面懸著紅色的燈，讓人很難分辨肉的顏色是不是本來的樣子，可拿起肉放在陽光底下去查驗肉的舉動，又不大合適，他本來想買一塊兒牛肉作為晚餐，最終沒能下得去手。再往裡面，各式攤位大多大同小異了，來的時間應該不是人流最旺的時間段，小販們也沒精打採的玩著手機或者看著手機里的劇集，並沒有人招呼他。他轉到一個菜攤兒附近，發現買菜的小販做著顯然與其他小販不一樣的事情，竟然在攤兒的一角鋪了報紙，在上面寫著毛筆字，陣陣傳來的墨香與整個環境格格不入又盡顯雅緻，那字看起來雖看不出功力，卻也工整、耐看。於是他上前：「打擾，您給飯店送菜嗎？」那個小販慢慢地把最後一筆勾完，抬起來看著他說：「哪裡的飯店？」他說：「離這裡大概5公里左右吧。」小販說：「可以，不過要是我送上門的話，每次必須得湊足200元。」他說：「可以，不過要是你想成為我唯一供應商的話，必須送我一副字。」小販怔了一下答道：「幾幅都行。」他說：「一言為定，加個微信吧。」小販道：「沒有微信，不好意思。」說著從扯了一個報紙的空白小角，用手裡的毛筆寫了名字和電話，他拿來看，「由之，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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