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國三年回來後男友行跡古怪，好友驚慌對我說：他已經死了三年了

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夏不綠 |禁止轉載

1

霍冷胭從江北機場國際出發門口走到街上，被兜頭而來的冷風弄了個哆嗦。十月底的重慶，就連解放碑路上最愛短裙的美女也瑟縮地穿上了長衣長褲。

不遠處停著一輛打著雙閃燈的路虎，先一隻手從車窗伸出來，接著是半個腦袋：「冷胭學姐！」

霍冷胭漫不經心地半舉手臂，算是打了個招呼，但並沒有要動身的意思。

車子開過來在她面前穩穩停下，夏塗安穿著黑色夾克，裡面是一件文化衫，寫著「悲傷與脂肪」五個字。

霍冷胭一眼看出是自己三年前送他的那件，當時夏塗安還是個胖子，她買來激勵他減肥的，現在他身上的腹肌至少也有六塊，居然還穿著這衣服。轉頭看到後車座上的蘇清讓一副看好戲的模樣，霍冷胭移開視線懶得理他。

「洪崖洞新開了家火鍋，帶你吃去。」夏塗安幫霍冷胭放好行李，打開車門等她坐好，才走到駕駛座系好安全帶，「對了，明天真要回學校？」問這句話的時候，夏塗安通過車前的鏡子小心注意著霍冷胭臉上的表情，見她沒大反應心裡慢慢鬆了口氣。

「嗯。」

霍冷胭又轉頭打量了一下她這個學弟，終於開口：「聽說嫌犯抓住了，案子由你負責？」

「對，下周一進行公訴。」

「那人叫什麼名字？」霍冷胭只記得他很瘦，眼睛很大，看人的時候帶著警惕的神色。案件發生後沒多久警察就確定了嫌犯，但直到前段時間才抓捕歸案。

「趙朝。」夏塗安念這兩個字的時候，握住方向盤的手不自覺緊了緊，三年前驚動社會的政大殺人案，當時他在讀大三。

霍冷胭通過後車鏡觀察一直坐在後面的蘇清讓的反應，他似乎對那件事完全不感興趣了。也是，他向來這樣，對周遭的事漠不關心，以前在學校被那些學妹稱作「冰山」，幾年過去了，還是老樣子。

「你都不歡迎我回來嗎？」霍冷胭終於忍不住，轉頭看向他，「三年沒見了。」

蘇清讓勾起嘴角，笑得一臉邪魅，眼裡卻掩藏著悲傷：「歡迎回來。」

2

第二天一早霍冷胭便去律師事務所報到，夏塗安領她去辦公桌位，給她介紹各個同事。中午吃完飯，開車帶著她回到政大。

校園裡滿是年輕的面孔，當年的案子再怎麼轟轟烈烈，時間也能把它熨得平平穩穩。生活自身是一個廣大無邊的記憶系統，如果回頭看，就會發現這世界在不斷地開始。

霍冷胭覺得有些頭疼，掏出一枚白色藥片送到嘴裡直接吞下。

「最近還是睡不好？」夏塗安見了有些擔心她。

「我想一個人走走，待會在校門口匯合。」霍冷胭說完就自顧自走了，反正她又不是在徵得他的同意。她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那傢伙應該也到了吧？

還沒到話劇社門口，霍冷胭遠遠地就認出了蘇清讓的背影，他站在門口一動不動，像座沒有生命力的雕塑。

「門鎖著的？」看到外面掛的大鎖，霍冷胭心裡一怔。

蘇清讓回頭看了她眼，說：「當年那麼大一件案子，怎麼可能還開著。」

霍冷胭不喜歡他這副總是理所當然的樣子，白了他一眼：「人總要走出過去，擁抱未來呀。」

「你這句心靈雞湯對誰說呢。」蘇清讓不屑道，「你要是真走出來了，今天就不該來這兒。」

面對蘇清讓直視的眼睛，霍冷胭眼神躲閃了下：「我這是正視過去，順便緬懷下當初遇害的林珊，畢竟以前在社裡也是朋友。」

林珊，其實當年和霍冷胭是死對頭，原因是蘇清讓。

林珊喜歡蘇清讓很久，也當面表過白，可是蘇清讓拒絕了她，結果和霍冷胭走得很近，出於嫉妒她總是在社裡找霍冷胭的麻煩，那時的霍冷胭還沒練就現在的冷靜，所以常常和林珊在社裡鬧矛盾。

霍冷胭現在都還記憶猶新的一件事是，有次話劇演出，她穿的那雙鞋被林珊偷偷換小了一號，臨到上場沒時間找鞋子，只好穿那一雙，表演結束後，霍冷胭的腳後跟起了兩個大水泡。一回到後台，霍冷胭就去找林珊算賬，林珊拒不承認，兩人差點打起來。那次是蘇清讓出來勸的架。

「你也一定很懷念她吧。」突然霍冷胭冒出這樣一句話，連她自己都沒意識到。

想著這話題開得不好，霍冷胭正想著說說別的，蘇清讓卻很淡然：「一切都會過去的，時間會摧毀我們的記憶，也會摧毀我們最初的情感。」說完他理了理衣服，抬頭沖霍冷胭笑道，「我還有事就先走了，改天請你吃飯。」

望著蘇清讓遠去的背影，霍冷胭的眼眶漸漸濕潤，三年了，他仍然是她喜歡的少年，即使是在相隔幾萬里的大洋彼岸，她也從未忘記過他。

剛認識蘇清讓那會兒，是兩人在圖書館借了同一本書，後來才知道他就是大家口中的那位「冰山」。蘇清讓成績很好，當時的教授都非常喜歡他，但他不怎麼與人來往，總是冷冷地跟任何人保持距離。

直到後來，霍冷胭出去採風無意撞見蘇清讓在一家麵店幫忙，那麵店是重慶的老字號，小面做得很地道，每天都有許多人排著隊去吃。

「這家店從我爺爺在的時候就有了。」蘇清讓從廚房端出熱氣騰騰的麵條放到霍冷胭面前，「你知道小面在什麼時候吃最好吃嗎？」

霍冷胭搖頭。

「餓的時候。」

「……這是個冷笑話嗎？」愣了半天，霍冷胭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

蘇清讓有些不好意思起來：「看來我確實不太適合講笑話。」

「沒有沒有。」霍冷胭想要挽救，結果嘴裡的麵條不小心噴了出來，看到蘇清讓臉上粘著的麵條渣，她只想立刻找個地洞鑽進去。

後來兩人自然而然地成為了朋友，算不上親密，但很有默契，每次一個人開了個話題，另一個人總是能源源不斷地說出對方心裡想的東西。那算是什麼樣的關係呢，霍冷胭現在想來，大概能勉強用「友達以上，戀人未滿」來形容吧。

如果不是發生了那個轟動全國的案件，也許，也許他們是有機會在一起的。

3

在律師事務所上班的頭一個星期，霍冷胭就打了個完美的開官戰。夏塗安最開心，說要請所里的同事吃飯慶祝。

霍冷胭白了他眼：「弄得好像是你打贏了官司似的。」

「學姐的事就是我的事嘛。」夏塗安笑嘻嘻從背後拿出一瓶酸奶，「你最喜歡的口味，不知道現在你還喜不喜歡喝這個。」

霍冷胭看到他手上的酸奶愣了下，然後笑著接過：「謝謝了，不過飯今天就不吃了，改天我請，今天真有事兒。」

夏塗安一陣失落，但又不好說什麼，只得答了聲「好」。

其實是霍冷胭事先約了蘇清讓一起在她家裡吃火鍋，她想要第一時間分享快樂的人是蘇清讓，雖然他可能無法明白。直到到了車庫，霍冷胭才想起手裡還拿著酸奶。這酸奶是霍冷胭以前在學校里最愛喝的，蘇清讓推薦給她的，味道酸酸濃濃，是重慶本地的品牌。

開車去附近的超市買好菜和底料就回了家，電梯門一開，霍冷胭看到蹲坐在門口的蘇清讓，過道昏暗的燈光照得他臉色蒼白，見霍冷胭回來，他抬頭沖她笑了笑。

「等久了吧。」霍冷胭立即拿出鑰匙開門。

「你買了酒？」蘇清讓幫她拿了東西，隨後進了門。

「慶祝我第一個案子大獲全勝啊。」霍冷胭心情很好，脫掉大衣，打開電視。

「你本來就很優秀，贏官司以後會是家常便飯的事。」蘇清讓說。

霍冷胭聽到這笑起來：「其實論起律師這個職業有誰比你更適合呢。」不過現在蘇清讓整天遊手好閒，再也不是當年學校里的風雲人物，時間讓大家都改變了。

蘇清讓沒說話，臉上帶著淺笑，到廚房幫霍冷胭弄菜。

兩人一邊吃著東西一邊聊天，霍冷胭喝了很多酒，兩頰紅紅的，看著一直喜歡的男生就坐在對面難免心生感慨：「我們從大學認識到現在也有七年了，時間過得真快呀。」

「不過最後一次見面卻不是很愉快。」

霍冷胭端酒的手抖了下，杯里的酒差點灑出來。

怎麼會愉快呢，只要想到那天，她就頭疼得厲害。

4

「趙朝殺人案」終審。

霍冷胭鼓了很大的勇氣才踏進法庭，夏塗安穿著筆挺的西裝，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樣，面對法官陳述著自己的觀點。這是時隔三年後，霍冷胭再一次看見趙朝，清瘦，面無表情地等待著他的審判。

三年前的一面之緣本來是出於好意，誰知道他竟是魔鬼的化身。霍冷胭下意識攥緊了拳頭，沒等到判決結果下來就沖了出去。

門外站著蘇清讓。

「你不是不來嗎？」霍冷胭一臉詫異，趕緊伸手擦去臉上的淚痕。

「你又哭了。」

「一時感慨。」

「本來不打算來的，但想到你會來就還是忍不住想過來看看。」蘇清讓遞給她紙巾，「瞧，不正好趕上給你送紙巾嗎。」

「想吃你家的面了。」霍冷胭吸了下鼻子，想到大學時，她常常在晚自習後跑去蘇清讓家的麵店，要一碗加了紅艷艷辣椒的小面，上面蓋一個煎得金黃焦脆的雞蛋，好吃得連湯汁都喝得乾乾淨淨。

第一次見到趙朝就是在她去麵店的路上偶遇的，當時他蹲在路邊看上去很不舒服，路上黑漆漆的沒什麼行人，霍冷胭雖有些害怕但還是大著膽子過去問他怎麼了，需不需要幫忙。

趙朝沒說話，霍冷胭看到他臉上豆大的汗珠直往外冒，有些怕了，「要不要送你去醫院？」

過了很久，霍冷胭才從他嘴裡聽到一句微弱的話，「肚子疼。」

霍冷胭去附近的便利店買了熱飲給他，又叫了輛車墊付了錢，拜託司機送他去醫院。自始至終趙朝就說了那三個字，霍冷胭也不知道他的名字，以為就是一件幫人的小事，事後也完全忘了這回事。

到了蘇清讓家的麵店，他正坐在位置上看書，店裡沒有客人。蘇清讓見到她臉上先是欣喜，而後皺起眉頭，「不是說以後要來吃面提前給我說聲嗎，最近這附近不太安全，前段時間才發生了殺人案。」

霍冷胭完全不當回事，探頭過去瞧他看的什麼書，「這書我之前也看過，結局超級贊。」

蘇清讓的注意力也被她帶走，「我才看個開頭，不是很喜歡女主的性格。」

霍冷胭一下坐下，雙手托腮，笑嘻嘻看向他，「那你喜歡什麼性格的女生？」

蘇清讓有些不好意思，支支吾吾了會兒，說：「能夠跟我有共同興趣愛好，性格不要太鬧，我這人喜歡靜，其他——其他也沒什麼要求了。」

霍冷胭把他的話一字一句聽進了心裡，左右琢磨著感覺自己好像挺符合的，正想抬頭再接著問，蘇清讓已經去廚房給她煮麵條了。

那時真是好時光，雖然當時身處其中的霍冷胭和蘇清讓都沒有意識到，但經歷變故後的三年里，霍冷胭再也沒有吃過麵條，包括國外的義大利面，因為再也吃不到記憶里溫熱的味道了。

站在自己面前的蘇清讓可真高，霍冷胭出門的時候穿的是平底鞋，要微微仰起臉才能和他對視。

蘇清讓用帶著歉意的口吻告訴霍冷胭：「麵店已經不在了。」

5

夏塗安一結束掉「趙朝殺人案」的案子後，就去找霍冷胭，他有話要對她說。

路上夏塗安心裡很煩躁，開車到霍冷胭家需要二十分鐘，這段時間裡他還可以思考要不要把話帶過去。

還記得第一次見到霍冷胭的時候，她穿一身素白的連衣裙，在迎接新生的學姐里顯得格外扎眼，夏塗安對她可以說一見鍾情，不過那時他很胖，家境也不是很好，總覺得自己是配不上霍冷胭的，何況她身邊一直有個蘇清讓，他的優秀更加令夏塗安覺得只能躲在一邊做個暗戀者。

不過現在不同了，他已經足夠優秀，律所里最年輕有為的律師，減肥下來後頗有點彭于晏的模樣，只要霍冷胭願意，他可以守護她一輩子。

到了樓下，夏塗安給霍冷胭打電話，她似乎在睡覺，讓他在樓下咖啡館等她。

霍冷胭穿著一件厚實的呢子大衣出現，從領口可以看到裡面穿著睡衣。

「怎麼了？」

「想找你聊聊。」夏塗安心裡想著措辭，因為他知道霍冷胭一直很懊悔當初對趙朝的舉手之勞，儘管即使沒有那件事，後面的事也會照常發生，但霍冷胭卻有了心結，總覺得是自己助紂為虐。

霍冷胭從口袋裡掏出藥片，用咖啡送服。

「哪有你這樣吃藥的。」夏塗安干著急，「睡眠還是不好？」

「你說吧，什麼事。」霍冷胭放下杯子，冷靜地看向他。

「趙朝被判處死刑。」

霍冷胭的眼神有一刻失神，淡淡地「哦」了下。

「他有話讓我帶給你。」

「什麼？」霍冷胭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冷笑道，「一個殺人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的。」

「冷胭學姐，其實這事跟你當初幫不幫他沒任何關係，你又不知道他是誰，會做什麼，你只是出於好心。趙朝說他很感激你，這幾年來他一直都沒忘記你當初對他的幫助，覺得……」

「夠了！」霍冷胭一把將咖啡掃到地上，大吼道，「你說夠沒？我不想再聽到這個人的名字！」

見霍冷胭情緒激動起來，夏塗安不敢再說什麼，連聲應著：「好好，我不說了，我們談談別的事好嗎？」然後叫服務生過來收拾殘局，又給她點了杯新的咖啡。

可霍冷胭已沒了談下去的心情，抓起桌上的鑰匙連再見也沒說就離開了。

夏塗安繼續坐在位置上，腦子裡想到趙朝對自己說的，其實當初他潛入學校話劇社的時候，是準備將台上那幾個演員都殺掉的，只是突然認出了霍冷胭才收了手。人類真是複雜，即使是殺人如麻的魔鬼，也有於心不忍的一刻。可是，他還是將霍冷胭的人生毀掉了。

霍冷胭跌跌撞撞回到家裡，只覺得心裡難受得厲害，立刻掏出手機給蘇清讓打電話，直到聽到他熟悉的聲音後情緒才漸漸平復下來。

「蘇清讓你告訴我。」霍冷胭聲音哽咽了，「趙朝殺了那麼多人，是不是也有我參與的份，如果當初我沒有多管閑事幫他，是不是一切會不一樣？」據說趙朝患有嚴重的心臟病，那天他不是肚子疼，而是犯病了，如果霍冷胭沒有幫他叫車去醫院，或許後來的事都將改寫。

過了許久，那邊才傳來蘇清讓一以貫之的口吻：「傻瓜，那跟你沒有任何關係，你應該慶幸我們還活著，因為只差一點點，我們都可能死在三年前了。」

「那你告訴我，為什麼我們會變成如今這樣，為什麼！」霍冷胭失聲道，「我喜歡你，你知不知道，這些年來一直都喜歡著你，如果沒有那件事，我們是不是早就在一起了？」

霍冷胭不禁想起三年前的那一天……

6

三年前，話劇社。

林珊在後台喊著霍冷胭的名字，一臉頤指氣使（原題:《塵滿重慶霜如你》作者：夏不綠。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 ，下載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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