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記.鴿子自殘（一）

隨記.鴿子自殘（一）

祝英灣

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

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

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痴兒女

君應有語/渺萬裡層雲

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

橫汾路/寂寞當年簫鼓/荒煙依舊平楚

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風雨

天也妒/未信與/鶯兒燕子俱黃土

千秋萬古/為留待騷人

狂歌痛飲/來訪雁丘處

這首《調寄邁陂塘.雁丘詞》，是金代大詩人元好問的得意之作，被千古流傳。好問寫這首詞，有這麼一個故事。

元好問去趕考，在途中遇到一打雁的獵人，聽獵人講他捕到一隻雁卻得到兩隻雁。原來，獵人把捕到的雁殺了，另一隻雁沒有選擇逃離，而是在被殺死那隻雁的周圍悲鳴，最後墜地而死。元好問聽了以後非常感動，用身上的盤纏買下了死去的兩隻雁，把它們葬在汾水邊，立時為記，是名「雁丘」，並寫下了這首千古傳唱的《雁丘詞》。

初識這首詞，是看《神鵰俠女》，開篇赤練仙子李莫愁吟唱的，就是《雁丘詞》的上闕。「問世間情是何物，指教生死相許......」幾千年來，生死相許的愛情，幾多讓人唏噓不已。

上個禮拜陪夫人去娘家辦事，和八姑爺對飲幾杯楊梅酒。八姑爺家是養殖大戶，致富帶頭人，村裡遠近聞名。有魚塘數傾，養魚百噸；牲畜飛禽養殖，有豬、火雞、鴿子等。

席間八姑爺講到了鴿子，說只要把鴿子殺了，其餘鴿子就要自殘。叼啄自己下的蛋，把幼鴿活活啄傷啄死，最後自己撞牆自殺。

我頓時就想到《神鵰俠女》中郭襄帶的兩隻白雕在斷腸崖雙雙殉情的情景。現實中我沒親眼看到雙鵰殉情，也沒見過鴿子自殘，但是可以想像得到那忠貞不二，誓死捍衛的情感。

寧負天下人，也決不負你，何等豪邁柔情。

如果你死了，我也不會獨活，多麼悲壯凄苦。

這些現實中沒有，只有小說中才能見到。

江湖雖大，有情且小，我不是你的花千骨，你也不是我的殺阡陌，彼此傷害又彼此濃情。你不必為情粉身碎骨，我也無須為情淚血感殤。

前段時間網上爆文《親愛的，我要和另一個女人結婚了》里，別人讀出的是對逝去妻子的思念，我讀出的是思念也是有時間的。三年或許無法忘記，五年、十年、二十年呢？時間終將淡去曾經的纏綿，一切歸於平淡，又開始新的生活。

現實中沒有雙雙殉情，沒有終生不娶，也沒有終身不嫁。你不在了，我也不會獨活是小說里的橋段。寧負天下人，也決不負你，是說給淚點低的人淚眼婆娑。

汾水邊，雁丘處，不知還在否。元大詩人早就說了，千秋萬古，為留待騷人，來訪雁丘處，狂歌痛飲，各自評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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