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采采，青春悠悠

影史100佳青春電影

《野蘆葦》

（1994，法國）

編劇：吉爾·托蘭、安德烈·泰西內

導演：安德烈·泰西內

主演：埃洛迪·布歇、加埃爾·莫雷爾

故事

20世紀60年代的法國，殖民地的獨立風暴開始搖撼整個國家。原本安靜的小鎮也因此躁動起來—包括這一群處於懵懂青春期的孩子們。

弗朗索瓦是一個文弱內向的男孩，他和同班女孩瑪依泰成天黏在一起，卻又從來沒有過肉體關係。他真正喜歡的，是性感健壯的塞爾日，沒想到塞爾日心儀的對象卻恰恰是瑪依泰。

這天晚上，弗朗索瓦和塞爾日兩人借著關於瑪依泰的話題，在男生宿舍有了相互慰藉的肉體關係。這更讓弗朗索瓦感到困惑不已。班裡新來的同學亨利更是對弗朗索瓦的性取向經常惡言相向。他是一位狂熱的右翼分子，支持戰爭，反對獨立，與大家格格不入。

正當此時，戰場傳來塞爾日的哥哥皮埃爾陣亡的噩耗。首先崩潰的是瑪依泰的母親阿弗雷絲夫人，她愧疚於沒能幫助皮埃爾逃脫兵役；瑪依泰對於媽媽的身體情況感到擔心；塞爾日更是悲痛不已。葬禮上，部隊來的人用英雄主義對皮埃爾的犧牲大肆渲染。塞爾日對此厭惡無比，他深知哥哥是一個渴望和平的人，憤而離席。

得知阿爾及利亞獨立了，亨利走出寄宿學校燒了共產黨反戰的宣傳海報。他卻在共產黨總部邂逅了瑪依泰，不明所以的瑪依泰對亨利坦誠相待，短暫的相處讓亨利對這個政治立場完全不同的女孩好感倍增。可是他的縱火行為卻讓瑪依泰最終把他趕走。

會考結果就要出來了，為了打發等待結果的煎熬時間，塞爾日提議大家一起去游泳。就在清澈美麗的野溪邊，他們彼此敞開了心扉……

影評

為什麼法國人情侶之間喜歡討論政治？這本不是一件危險的事情嗎？如果吵得不可開交要怎麼解決呢？答案是性，中國人也懂得「床頭吵架床尾和」。性與政治，這兩個看似成人世界的遊戲在法國也是青春期的重要玩具。

《野蘆葦》為我們打開了這樣一個寬闊的視野，讓你看到青春之大不同。每個人可以有不同的方式表達、演繹自己的生命。四個角色中，有不同的階級、文化背景：弗朗索瓦來自中產家庭，瑪依泰的媽媽是左派知識分子，亨利在殖民地的經驗讓他崇拜右翼，塞爾日則是窮苦佃農家庭的孩子。他們的性取向也各不相同，有的曖昧模糊，有的肯定堅決，有的漂移流轉。似一幅青春風情畫在時代背景下緩緩攤開。

然而在這部影片公映不久，有評論家鄙夷地認為這「不過是一部提供了表現寄宿學校的年輕人，初識同性戀這一題材的第無數個版本的電視影片而已」，然而熟悉這段歷史和導演安德烈·泰西內的觀眾會發現他的個人化和以小見大的功力。

泰西內是歐洲電影里的非典型性大師，他的敘事節奏飛快，線索多而整齊，產量高而影像風格中規中矩，一直沒有太突出的作品。然而《野蘆葦》為人所稱道，也在於以獨特的青春視角記述法國特別時期的歷史畫面，其時不同的政見、階級、性別問題盡收眼底。相比較同類型的《戲夢巴黎》還早了十年。

影片中的代課老師跟同學們講述了拉·封丹《橡樹和蘆葦》的寓言故事：「橡樹對蘆葦說，瞧，我多麼結實啊，風吹不動。你弱不禁風的樣子，一陣小風就能連根拔起。這時，颳起了可怕的大風，掀倒了橡樹，而蘆葦卻安然無恙，因為它伏下身子，躲開了大風。」野蘆葦的意象指代了成長中的這一代年輕人，他們面對暴力強權用強韌的身體挺過去，而在狂風洗禮後又變得更加堅強。

人物關係雖複雜，但也頭緒清晰。三角關係中她愛他，他愛他，他愛她，只是半路殺出來一個政治立場與氣質都與這裡格格不入的「程咬金」。四個人物性格各異，表演也都是上乘。艾洛迪·布歇為此贏得了凱撒獎最佳女新人獎，兩年後，她出演了另一部青春同志題材作品《狂野青春》，導演正是扮演弗朗索瓦的蓋爾·莫雷爾。斯戴芬·里多後來也成了同志影片專業戶，特別是渣攻拋棄純男的角色幾乎非他莫屬。可見一部成功的影片對於演員的事業發展具有多大影響。

影片中很多運動的特寫長鏡頭運用得非常成熟，阿弗雷絲夫人和皮埃爾跳舞的段落里，身處看似祥和的環境，隱隱埋藏的危機用這樣的形式表現得非常有張力；弗朗索瓦憔悴的臉蛋一直為導演所鍾愛，對他的沉思也著墨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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