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參加科舉考試被主考官嫌棄，為何初見唐玄宗還被嚇得躲進床底？

文史 08-03

（圖）孟浩然（689—740），名浩，字浩然，號孟山人，襄州襄陽（現湖北襄陽）人，世稱孟襄陽。因他未曾入仕，又稱之為孟山人，是唐代著名的山水田園派詩人。

我步入叢林，因為希望生活得有意義，我希望活的深刻，並汲取生命中所有的精華。然後從中學習，以免讓我在生命終結時，卻發現自己從來沒有活過。

這是那個在瓦爾登湖畔住了兩年的美國文人梭羅寫下的句子。在工業革命以後，經濟繁榮，人心浮動，這樣崇尚凈化心靈、回歸自然的作品風行於世。近幾年中國經濟飛速增長，社會急劇變化，人情逐漸躁動而冷漠，對梭羅的翻譯便多了起來，《瓦爾登湖》甚至成為少男少女裝文青的必備品。

可必須承認的是，梭羅自己都說過，中國人不必讀他的作品。因為回歸田園、尋找有平常心的知識分子，於中國人而言不是難事，著眼整個文化史大可不必，眼觀《唐才子傳》就馬上能尋出一位。

吾愛孟夫子，風流天下聞。

紅顏棄軒冕，白首卧松雲。

醉月頻中聖，迷花不事君。

高山安可仰，徒此揖清芬。

這是朋友對他的評價，朋友叫李白，號青蓮居士，是大唐盛世第一流行詩人。他叫孟浩，字浩然，常年住在風景如畫的襄陽田園。

唐朝的田園詩人並不算少，但真正詩句恬淡清新，透著一股禾苗泥土氣息的，只有孟浩然。浩然的詩就如同今天沒打農藥沒施化肥的西紅柿一樣，稱得上：純天然、不刺激。

《紅樓夢》中黛玉妹妹寫了首《杏簾在望》，其中詩境像極了孟夫子的味道：

杏簾招客飲，在望有山莊。

菱荇鵝兒水，桑榆燕子梁。

一畦春韭綠，十里稻花香。

盛世無飢餒，何須耕織忙。

「一畦春韭綠，十里稻花香」分明是「綠樹村邊合，青山郭外斜。開軒面場圃，把酒話桑麻。」的翻版。字詞簡而情趣廣，語味淡而造意高。

浩然詩味清淡，與他的性格有密切聯繫，他早年隱居在襄陽城外，住所與漢代鼎鼎大名的老牌隱士龐德公（《三國演義》中，諸葛亮和龐統都敬其為師）所隱居的鹿門山不遠。也許是受龐德公隱居大名的影響，浩然也比較欣賞和沉迷隱士的生活。

孟詩中這樣的佳句很多，比如：北山白雲里，隱者自怡悅。又如：松月生夜涼，風泉滿清聽。當然最能證明浩然樂於隱逸生活的還是那首《夜歸鹿門山歌》：

山寺鐘鳴晝已昏，漁梁渡頭爭渡喧。

人隨沙岸向江村，余亦乘舟歸鹿門。

鹿門月照開煙樹，忽到龐公棲隱處。

岩扉松徑長寂寥，惟有幽人自來去。

黃昏、沙岸、孤舟；月照、煙樹、人幽。何等清遠，何等靜謐，凡世俗塵，一洗而凈。在美好生活過到無聊時，他就遊歷四海，結識的朋友如李白、王昌齡都是當時的名士。人生的轉折在四十歲時。因為沉靜的心聽見了功名的召喚，艱難的生活也迫使他必須尋求改變。

浩然沒說服自己留下，沒說服自己堅守，而是打破了長久的生活模式，想去長安看看。

他無奈地感嘆說「一丘常欲卧，三徑苦無資」，隱逸是要有本錢的呀。

梭羅自己在書里吹牛說他一年工作幾天，創造的財富就足以支撐全年，可理想與現實之間終究有道屏障，靠躬耕鄉里使自己既有錢又有閑，的確艱難。了解真相的人也清楚，梭羅自己在瓦爾登湖那兩年，之所以沒餓死，就因為有鎮上農民的接濟與救援。

孟浩然到長安參加應試落第了，這說來也很正常。他清新質樸的詩句，可能不太合那些只會做應制詩哄君王開心的官老爺的口味。孟浩然高考落榜，滿腹心酸道：

一丘常欲卧，三徑苦無資。

北土非吾願，東林懷我師。

黃金燃桂盡，壯志逐年衰。

日夕涼風至，聞蟬但益悲。

一丘常欲卧，三徑苦無資。是的，歸隱理想是豐滿的，但現實生活是骨感的，北山的白雲雖然可以使隱者心情愉悅，可畢竟不能填飽肚子啊！北土非吾願，東林懷我師。北土長安其實不是我浩然心嚮往之的樂土，但終究不得不漂泊千里，來這兒安身。黃金燃桂盡，此句寫長安燒柴如桂，首都消費水平太高了，我鄉里人沒本事在這兒活下去啊。壯志逐年衰，此句一聲嘆息，感慨年華老去，事亦不成、原心已喪，進退兩難。

其實浩然有過一次見皇上的機會呢，據歐陽修所編《新唐書·孟浩然傳》記載：浩然到王維家去作客，忽然聽說皇上駕到，他沒見過什麼大世面，嚇得躲到床底下去了。其實這也真挺丟人的，你說你和王維兩個大男人在一起談詩歌，又不是被捉姦在床的姦夫yin婦，你往床底下鑽個什麼勁兒？就大大方方的去和皇帝對話就行了。

孟浩然頂著一頭土爬出來拜見了天子（你說這樣子多狼狽，面試官看了還能喜歡嗎）。皇上向他索詩，他緊張過度，頭腦發昏，向唐明皇念了這麼個玩意兒：

北闕休上書，南山歸敝廬。

不才明主棄，多病故人疏。

白髮催年老，青陽逼歲除。

永懷愁不寐，松月夜窗虛。

這不完蛋么，李隆基聽了果然大為不悅，說道：先生您根本就沒來面試過，我也從來沒有拋棄過你，咱都正經人，你誣衊我幹啥？

浩然也一肚子苦水，一肚子委屈，不是剛剛在床下爬的久了思緒混亂嘛！經此一變，他終於發覺自己不是當官的料，回山裡繼續卧聽夜來風雨聲吧。

遑遑三十載，書劍兩無成。

山水尋吳越，風塵厭洛京。

扁舟泛湖海，長揖謝公卿。

且樂杯中酒，誰論世上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