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彼迎在紐約：跟非法房源說拜拜

新聞 0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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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Josh Eidelson

在紐約，當房主不在場或是租客達到兩人及以上的時候，將整套房屋以不到30天的租期租給別人是違法的

「愛彼迎沒有辦法知道哪些房源是合法的，哪些不是」

就在美國陣亡將士紀念日前不久，分別來自英國和美國的兩對夫妻，同時出現在了紐約東村的一套兩居室公寓門前。他們各自都曾得到了房東的許諾說可以讓他們在那個周末享用這套住所，只是他們在愛彼迎(Airbnb)上聯繫到的房東此刻卻沒了蹤影。

後來，另一個人從樓上下來出面解決了這個問題，那人手裡還拿著一張塑膜紙，上面列著誰應該住這棟樓里的哪套房子，因為是他不小心把這對美國夫婦的住宿安排錯了。他向兩對夫妻為這次的混淆道了歉，稱房屋的主人當時正在以色列，並將這對美國夫婦安置到了幾層樓上的另一個房間。

這對美國夫妻對此簡直不能更高興了。事實上，他們並不是一對真正的夫妻，而是兩個正在開展釣魚行動的私人調查員，目的就是想證明房屋主人正在違犯紐約州的法律，因為他正在運營一家實際上的旅館。對於大多數的紐約市住宅來說，當房屋主人不在場，或是當租客的人數在兩人以上的時候，將整套房屋以不到30天的租期租給別人是違法的。

愛彼迎的抗議者走上街頭，舉著「家不是旅館」的標牌

愛彼迎在各大城市的房源中，被認為成「使用率較高」(high availability)的房源比例，這部分房屋在一年中的出租時間超過了60天，為酒店行業帶來了競爭

這兩位私人調查員稱，根據他們此次的造訪和從市政記錄里得到的數據，這套房屋的主人不住在紐約城裡，並且在一個推銷度假住宿的網站上為他的這套房打了廣告。隨後，他們將這些信息彙報給了紐約市的市政管理方，雖然後者稱他們不會就尚未完成的調查發表評論。

非法房源

事實上，這樣的行動正是「Share Better」這個由酒店聯合會和行業領袖聯合開展的「反愛彼迎」活動的基礎策略，其目的就是為了曝光愛彼迎上的那些非法活動。該活動的領導者稱，縮小愛彼迎在紐約，也就是它在美國最大的一塊市場上的足跡，可以作為其他市場上的競爭指南，還可以降低愛彼迎在公共投資者心目中的形象，因為後者在今後的某天可能就會是愛彼迎討好的對象。

「我們有點像在打游擊戰，」尼爾·科瓦德拉(Neal Kwatra)表示。他的諮詢公司Metropolitan Public Strategies被Share Better聘請來處理日常運營，「我們想大幅縮減他們在整屋出租領域的生意，並且我們認為可以做到。」

Share Better的做法也和一些對愛彼迎持批評態度人士的抱怨不謀而合，後者當中包括紐約市總檢察長埃里克·施奈德曼(Eric Schneiderman)：他曾於2014年表示，這種所謂的家宅共享服務事實上是將數以千套計的紐約市房屋變成非法的短期出租屋。

Share Better在其官網上發布了文章《愛彼迎在各處製造麻煩》(Airbnb creates problems everywhere)

愛彼迎則表示，自2015年下半年以來，他們已經從自己的網站上撤下了4300套疑似違法的出租住宅，而掛在他們網站上的很多房源的房東都依靠共享住宅來償還房貸或支付自己的房租。

「愛彼迎沒有辦法知道哪些房源是合法的，哪些不是，因為相關的法律讓人理不清頭緒。」愛彼迎的發言人彼得·舒藤菲爾斯(Peter Schottenfels)稱。不過鑒於愛彼迎網站上只有約一半的房源是整套出租，「我們會假設掛在我們網站上的大部分房源都是合法的，」他說。

「酒店行業和他們的說客用Share Better來暗中刺探紐約民眾的生活，並將那樣得來的信息提交給市政官員，這是對紐約市民基本隱私權的嚴重侵犯。」愛彼迎駐紐約的首席公共政策專家喬希·梅爾策(Josh Meltzer)表示，「紐約市政府應該抵制這種二流的克格勃間諜手段，並和愛彼迎一起來對住宅共享經濟進行理性的規範管理。」

密切聯手

Share Better主要是由紐約市酒店協會(Hotel Association of New York City)與紐約市酒店和汽車旅館行業委員會(New York Hotel and Motel Trades Council)旗下的3.5萬家成員單位出資贊助。他們表示，Share Better計劃在2017年出資逾100萬美元，以更快的速度清理掉更多的愛彼迎房源。此外，他們還聘請了調查公司Lemire LLC來針對愛彼迎開展每月三到五次的釣魚偵查，而該偵查至少會持續到2017年底。

為了挑選目標，科瓦德拉的團隊會從愛彼迎的網站上搜集數據，並根據房源信息里提供的大概坐標建立一份房源地圖，還會瀏覽房東的個人資料，從中尋找他們可能會違法的信號。Lemire的調查員則會攜帶紐約州外的身份證，並建立起虛假的社交媒體檔案來打消房東的懷疑，同時攜帶針孔攝像機來檢查這些所謂的「共享住宅」里是否有非法出租的痕迹，比如是否有小瓶裝的洗髮水、房間里是否沒有擺放家庭合影等等。

隨後，他們會將他們搜集到的信息提交給紐約市長特別執法辦公室(Mayor』s Office of Special Enforcement)，而後者稱他們95%的時間都用來剷除非法出租。

「我們把各種線索打包好，像禮物一樣送給他們，好讓他們的執法效率大為提高。」科瓦德拉說。他之前曾經是酒店聯合會的一位管理人士，並曾擔任愛彼迎發言人彼得·舒藤菲爾斯的辦公室主任，還曾經是紐約州州長安德魯·科莫(Andrew Cuomo)的顧問（諷刺的是，他也曾擔任優步的顧問）。2017年，Share Better已經向紐約市政府提交了幾十個房源的舉報材料，並開通了一部熱線電話來指導紐約市民進行自發投訴。

Share Better這個受酒店業資助、包含立法者和廉租房計劃倡導者的組織成立於2014年，它宣稱自己已經幫助紐約州成為了一個抵制愛彼迎活動的試驗場。2016年，紐約州對短期房屋出租非同一般的嚴格限制進一步升級，科莫州長簽署了一道法令，要對那些在愛彼迎上掛出非法房源的房東課以重罰。

Share Better的非法房源舉報熱線

除了幫助通過那些法令，Share Better還將2016年2月到2017年2月期間，愛彼迎在紐約州的整租房源減少了10%也歸功於自己的努力。自2014年以來，紐約市市長白思豪(Bill de Blasio)給紐約市長特別執法辦公室調派了四倍的人手，該辦公室在2015年年中之前是由埃蘭·帕拉(Elan Parra)主持，現在則是由Lemire調查公司的執行總監主導針對愛彼迎的調查。

「我們感覺市政府正和我們密切聯手，」紐約市酒店協會的會長維傑·丹達帕尼(Vijay Dandapani)表示。現任紐約市長特別執法辦公室主任的克里斯蒂安·克洛斯納 (Christian Klossner)則表示，他對來自外部團體的幫助表示歡迎。

反競爭本能

遊說團體Tech: NYC（成員包括愛彼迎，以及《彭博商業周刊》的母公司彭博有限合夥企業）的執行董事朱·塞謬爾(Julie Samuels)則表示，傷害愛彼迎就是傷害旅遊業。「的確有一些合理的擔憂，但是我們可以把它們一個一個解決，」她說，「從另一方面來講，我認為這當中還有一些反競爭的本能在作怪。」

不過，支持廉價住屋的人士依然表示，他們對於抵制愛彼迎的活動得到了大力支持而深感欣慰。「你需要儘可能地尋找盟友，而這當中有時候就會出現一些奇怪的人。」曼哈頓的非營利性機構住房養護協調公司(Housing Conservation Coordinators Inc.)的董事長喬納森·弗朗(Jonathan Furlong)如是說。

愛彼迎2016年向它新成立的超級政治行動委員會投入了1000萬美元，在紐約州公司政治支出榜上排名第六。「我們這個團體的成員都是遵紀守法的公民，我們正在反擊一個大型利益集團發起的全面攻擊。」酒店聯合會的主席彼得·沃德(Peter Ward)說道。

科瓦德拉手下的顧問正在華盛頓特區幫忙運作一個類似的活動，同時也在對洛杉磯的反愛彼迎活動給出建議。丹達帕尼稱，還有其他城市的一些有意開展類似活動的酒店業領袖已經聯繫到他，其中包括巴塞羅納和巴黎。就目前來說，Share Better正在測試新的訊息。

經愛彼迎出租的房屋在一夜之後變得一片狼藉

在2017年6月的一次員工大會上，科瓦德拉一邊踱著步，時不時還倒退幾步，一邊和團隊討論如何將愛彼迎網站上相對機密的信息框定為安全隱患，他們此舉的目的是想促使立法機構強迫愛彼迎給出他們網站上所有房源的具體地址。在某些已經提出了這種要求的城市，比如芝加哥，愛彼迎已經在這麼做了，並表示自己也願意在紐約提供更多信息，作為讓更多房源合法化的更大改革的一部分。

「我們已經在竭盡所能地去搞清楚這些房源的具體地址了，」科瓦德拉說，「這將是我們一舉達成目標最有效的方法。」鑒於紐約市現在是恐怖襲擊的目標城市，且近來有報道稱英國曼徹斯特爆炸案的兇手就曾住在一間短期出租的公寓，諮詢顧問們也紛紛表示同意，認為愛彼迎想繼續給自己的房源地址保密不是那麼容易的。「道理再明白不過了，」科瓦德拉說，「好吧，我承認我對此感覺還不錯。」

編輯：章錦越、王倩

翻譯：霽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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