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小說:初戀來電
屋內安安靜靜,煙氣繚繞翻騰,梁局長窩在辦公室里一個人沉悶的抽著煙,煙蒂已塞滿了煙灰缸,他的臉色很是不佳,一個做夢都沒有想到的人竟然會給他打電話。
對方的嗓音雖過了二十餘年,還是那樣的悅耳動人,一如當年讀書時那般,「你好,請問是大治嗎?我是葛汀蘭……」
葛汀蘭是梁大治的初戀情人,彼此曾有過一段朦朦朧朧的感情,可惜畢業時無疾而終,這樁情事多年來梁大治一直深埋心底,連相敬如賓多年的老妻都沒有漏過一星半點。
梁大治只知道葛汀蘭後來嫁給了臨市一個有錢的房地產老闆,豪車洋房不缺,當上了闊太太,而他則留在Y市反貪局當了一名小公務員,一路打拚也升遷至第一副局長,他和她雖鄰市而居,可再也沒有過聯繫。
「汀蘭約我周五晚在『情人咖啡廳』見面,為什麼單單選這個店?我到底該不該去呢?我是一個人去還是帶著老婆去?」梁大治的腦子很亂,千頭萬緒,良久良久,他終於下定了決心。
「汀蘭,這麼多年沒有見面,你還是跟學生年代一樣啊,你看我都老了噢,前幾天梳頭也發現了不少白頭髮。」梁大治最後獨自赴了宴。
面前的汀蘭還是跟從前一樣氣質綽約,為了這次見面而又精心裝飾一番,更顯得嫵媚動人。
梁大治剛敘了幾句舊,發現葛汀蘭神色不安,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汀蘭,你是不是碰上什麼難事兒了?」梁大治看出了幾分不對勁,他心中甚至想著是不是汀蘭的婚姻不幸福,所以她想起了曾經的那段情,如果她想......那我該怎麼拒絕她呢?
「是這樣的,大治,我有個事情想求你幫忙,我老公前幾年做房地產生意,跟你們市一些領導關係好,最近他因為行賄也被牽扯進了一個領導的案子,我打聽到是你在牽頭辦案,我想求你能不能照顧一下?」葛汀蘭一邊楚楚可憐的央求梁大治,另一邊將一個厚厚的牛皮紙包推到梁大治面前,「大治,我也絕不虧待你。」梁大治這一瞬如遭雷擊,半晌無言。
「大治,希望你念在我們往日的情分上幫幫我丈夫吧,我知道你是個好人。我這幾天在酒店開了個套間,你可以隨時來找我。」葛汀蘭的臉原本精緻而華美,在迷離的燈光中若隱若現,而這一瞬,在梁大治心目中她的形象卻越來越醜陋,他突然心裡堵得慌,感到一陣刺痛的羞辱感襲來,可是又發泄不出。
梁大治慢慢深吸了一口氣,平靜地說:「汀蘭,錢我絕對不會收你的,我們是朋友對嗎?你先坐會兒,我去一下洗手間。」
離席後的梁大治悄悄把單買了,然後幾乎是逃離「情人咖啡」店,在路上他給葛汀蘭打了個電話,詳細的告訴她應該如何配合檢方的調查,如何爭取立功情節,以及聘請律師等相關法律事宜。而葛汀蘭在話筒的另一頭一直小聲啜泣著連連道歉,一句「謝謝」,然後又一句「對不起」。
回家的路越來越近,城市裡已是萬家燈火,娛樂場所開始燈紅酒綠,而梁大治一路逆風而行,裹緊衣領,初戀的感覺由甘甜變為了苦澀,然而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他的目光轉瞬間溫柔無比,順著視線望去,他目視遠方,在那家中,有一盞燈光始終點亮,只為他而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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