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夜丈夫夜宿妹妹房中，我才知這場婚姻背後的醜陋真相

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許棠七 |禁止轉載

生在窮絕地，豈與世相親。

不顧逢採擷，本欲芳幽人。

——《詠杜若詩》

1

時景七月，一場驟雨而至。

本是趁著日頭尚好，出行泛舟遊玩的杜若，被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淋得狼狽不堪。

烏蓬船頭小，稍有不慎便可船翻人仰。杜若與杜簌一同躲入烏蓬中，各自執了一展荷葉避雨，雨幕肆意，隨風飄入烏蓬中，染濕了夏衫。

烏蓬船小，風浪一吹，四處搖晃不已。

杜簌臉嚇得蒼白，雨滴順著烏髮滴落，幾分大難臨頭的凄然，抖著烏青的嘴唇問：「姐姐，這該如何是好！」一雙烏黑的瞳子似要落出淚珠。

杜若鎮定地抓住杜簌的手。

風浪漸深，烏蓬船頃刻便會翻覆，她極力定住心神道：「待會船若翻了，無論如何你也要拽住船板，莫讓風浪翻上頭頂……」唇瓣言語尚未說完，一股風浪襲來，原本搖搖欲墜的小船瞬時翻了個頂。

杜若緊緊握住杜簌的手也被風浪襲開，水簾入眸時，已然看不到杜簌的身影。

她緊緊抱住殘破的船板，雨水拍打自己的身軀。饒是淡然如她的性子，這一刻，也慌亂得六神無主。風雨陣陣的湖水中，她驚慌地大呼著：「杜簌！杜簌！你在哪裡？」

今日若非杜簌歡喜，她也不會與杜簌二人一同泛舟玩耍。身為尚書千金，她如何懂得游泳，只能怔怔地趴在船板上，一聲一聲呼喊著杜簌。嘶吼聲漸漸稍停，她木木地趴在船板上，一張小臉凍得烏青，絕望了一般。

望著凄清的雨幕，忽而一聲呼喚入耳，她恍惚地回首，看到了一艘畫船緩緩地接近。生死之間，猶如救命稻草。更讓杜若歡喜的是畫船中一抹麗影，緩緩接近時，她看見杜簌滿臉淚水地喚她：「姐姐！」

她被拉上了畫船，還好畫船經過，聽到了杜簌的救命聲，才停下來救了杜簌。又聽聞還有一人，便轉了個頭四處尋杜若，這才救了姐妹二人。

火爐中火苗竄動，姐妹二人遮著毛毯，緊緊地抱在一起相互取暖。待身子暖和些時，一雙青色長靴、一襲白袍的公子便入了眼，一雙眸子宛如琉璃般清亮，他端著兩碗薑湯走到杜若面前遞了上來，好奇地問：「兩位姑娘怎會在這大雨中墜到湖裡？」

杜若向來性子冷清，接過他手上的薑湯遞給杜簌，話也不願回，低著眸子。是杜簌怯怯地回了話：「都怪我，是我拉著姐姐出來泛舟，船夫也沒叫上一個！」

聽著杜簌的自責之意，杜若方才抬了水眸，素手放上她濕漉漉的黑髮上：「不怪你。」緩緩看向男子，「謝謝公子的救命之恩，待杜若回府後，必將相報。」

他連連揮手，眉目似陽光般璀璨：「舉手之勞，何足掛齒。」說著又行了一個禮，「在下沈約，江南商賈，此次算是回鄉拜祖……」

欣長身姿隨火光隱匿在她眸子里，晴朗如玉的聲色，宛如一股暖流漸漸湧入心底。眉眼冷冽的她，唇瓣緩緩地綻放開徐徐笑意。

2

沈約將杜若與杜簌送回了杜府，杜若邀他入府道謝，沈約擺手輕笑：「有緣日後自會相見。」

一襲白裳翩翩離開。她望著那卓越的身姿，似亂了心性，三步作兩步地跑上前，將髮髻上的白玉簪子抽了下來，遞給他：「日後有事相求，大可拿這個來找我。」

說完便不顧身後的人，連忙牽著站在府前的杜簌入了尚書府。

杜若身子打小便嬌慣，一回府就病倒了。

身為杜府的大小姐，自小便萬千寵愛於一身。此事驚動了杜夫人和杜老爺，從下人們口中得知來龍去脈後，杜老爺一氣之下就罰身子無礙的杜簌打掃祠堂數日。

平日偏愛杜簌的杜若，迷迷糊糊地睡在病榻上，也不知杜簌因為自己受了懲罰。

連病了數日，待到杜若悠悠轉醒後，聽了身旁婢女道是杜簌遭罰了。她忙披上衣裳，跑去祠堂，剛入門就看到杜簌餓昏在地上。

杜簌是杜老爺在外尋花問柳結的果，她母親是一名青樓女子，也不知用了什麼手段才使得杜老爺接杜簌回了府，從此扔在別院處，不管不顧，任由生長。

杜若兄弟姊妹眾多，杜老爺不乏杜簌這女兒，加上她眼角長了一個胎記，好端端的容貌冠上醜陋二字，身世卑賤，姊妹欺辱她，就連下人都看不起她。

此次害得杜若生了一場大病，遭了杜老爺懲罰，下人們更是看不起她，連飯也不給。餓了幾日，才昏倒在祠堂中。

杜若不顧婢女阻攔，扶著杜簌入了房屋。她極是憐惜這個妹妹的，平常好吃好玩的也要顧上她。

她性子孤傲，杜府中其他兄弟姊妹沒一個上得了心，除了這個身份低微的妹妹。她將碗中的粥一點點餵給杜簌吃，轉眼杜簌一雙漆黑的眸子就蓄滿了淚水，哽咽著說：「姐姐待杜簌這般好，杜簌無以回報。」

杜若輕撫了撫杜簌眼角旁一抹紅色胎記，將手上的白玉碗放在一旁，寵溺地笑：「姐姐待妹妹好本是天經地義的事，你先好好睡一覺養養精神，若想吃些什麼告訴姐姐便是。」

說完便翩然轉身，身影沒入屏風後。還未坐下好好梳頭，便見到婢女慌亂地闖入房中道：「大小姐！大小姐！不好了！有人來向您提親了！」

杜若身為尚書府的大小姐，從小便身受寵愛，禮儀教養皆為上乘，風姿綽約，淡若白梅的氣質也令城中無數貴族子弟傾倒。

杜若已然到了婚配的年齡，提親的媒婆踏破了門坎她也不願意。她自視頗高，一般貴族公子皆入不了她的眼。杜老爺有意讓她入宮，倒是不急，拒絕了許多門親事。

如今又有人上來提親，她並不驚訝，秀眉輕蹙：「慌什麼慌，有什麼事好好說！」

婢女諾諾地道：「此次提親的只是一戶商賈，還拿了小姐平日里戴著的玉簪，說是定情之物……」

話還未聽完，杜若便連忙跑了出去。從未有過的心慌意亂，恰如那日她跌入湖水中的波瀾壯闊。

3

常人提親皆是媒妁之言，沈約倒好，隨著媒婆一同到了杜府，手上還執著杜若的玉簪，道是定情之物。

前腳剛踏入大堂，一股嚴肅的氛圍席捲全身，抬眸就見到一張俊顏璨然華美，一如初時見到的琉璃眸子。

杜若穩住心神，杜老爺溫怒地看著她：「那支白玉簪當真是你們的定情之物？」

藏不住的怒氣撲面而來，杜若心知父親如何能瞧得起這商賈之戶的沈約，可沈約手中的玉簪足以讓外人笑話，傳了出去她的清譽難保，更別提日後進宮之事了。

當面對質，她若搖頭否定，父親大可將沈約轟出門去。

幾乎毫不猶豫的言語，可偏偏對上沈約的目光，一番言語變了法一樣：「是的。」

言語不過兩個字，足以定局。

杜老爺氣得哆嗦著手指著她：「荒謬！婚姻大事豈能如此胡鬧！」說著一隻大手狂風驟雨般襲下來，杜若閉上眼，靜待著這一巴掌。

良久，只聽見清朗的聲音在耳邊：「杜老爺何苦責怪杜小姐，若要打，打在下便是。」

他只手擋住了杜老爺的手，擋在她面前，巋然不動，恰如巨樹替她遮擋著風雨一般。

恍然心漏了一拍，心似雙絲網，絲絲皆情緣。

杜老爺到底還是連人帶物地把沈約轟出了府。沈約離去之前還不忘對杜若說：「人人皆道你淡若白梅，可在我眼裡，你便如你的名字，不顧逢採擷，本欲芳幽人。」

一句話，足以讓一顆孤傲冷寂的心如遇暖陽，煞是明媚。從而，就此深陷。

一時之間，此事引來不少風言風語。杜若也因此受到了冷落，杜老爺將她禁在院中，不準出去半步。

遭到冷遇的杜若淡若如初，時常待在香閣中練字，常伴在她身旁的杜簌也時不時不見了蹤影。直到那一日，杜簌將一封書信遞給杜若時，她輕手打開，映入眼帘的字，字字頓心。

天涯地角有窮時，只有相思無盡處。

杜簌看著痴痴的杜若，不由地道：「姐姐必然是喜歡沈公子的吧。」

一句話，她亂了心神。

她提起裙裾朝父親書房跑去，跪在門外苦苦哀求。

她生來性子倨傲，萬物難入眼中，如今為了情之一字，頭一次放下自尊，求父親賜她與沈約成婚。杜老爺氣得揮了她好幾個巴掌。

她跪在院子里，一次次磕頭，額頭上鮮血淋漓，一字一句清晰落入眾人耳中：「我已與沈約有肌膚之親。」

一句話，便毀掉了自己的清譽，落人話柄她也不難過。杜夫人也哭著求杜老爺，杜老爺總算如了她的願，一紙墨書，斷了父女情誼。

從此她再也不是尚書府人人尊崇的大小姐了。

窮盡了力氣，她拿著那張墨紙，額頭上的鮮血順著臉頰流下，沒入她的唇間，她唇瓣展開徐徐笑意。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沈約，你可知曉？

4

杜若被父親趕出了府，冠上不孝之女的罪名，自此，她不再是那個風光無限，地位崇高的杜家大小姐。

杜簌願意追隨著她，她想著日後杜簌留在杜府忍受欺凌，不妨一同離去。

夜闌星稀，露水深重。

杜簌扶著身子發虛的杜若，雙影孤寂，尋到了沈約暫歇的宅院。

一見到他，她恰似寒風飄零的殘花，徐徐清淚落下。從未有過歡喜，從未這般心有歸宿。她撲在沈約的懷中，孱弱得讓人憐惜。她哽咽著聲音：「沈約，我只有你了。」

願得一心人，就算毀了日後前程又如何？她不悔。

沈約待她極盡憐惜，吃穿用度絲毫不差於尚書府。就連對她極其疼愛的杜簌，也是極好的。他少時獨闖江南，成為江南巨賈，此次回鄉拜祖，或是命運牽引，與杜若兩情相悅。

彼此之間的情感日漸深恩，郎情妾意，羨煞旁人。

也就是一夜之間，她清譽盡毀，成了貴族子弟中不齒下賤的女子，亦成了坊間笑談。一日，她在亭中執筆練字，杜簌便哭喪著臉找到她，她好笑地捏了捏杜簌的臉問：「怎麼了？」

杜簌將一路聽來的風言風語說給她聽，眼眸閃爍著似有不忍，無非是污穢至極的言語。杜若並不在意，只是摸了摸杜簌眼角的紅色胎記，嘆息：「倒苦了你了……」

如今她得之所愛，流言蜚語對她而言並無作用，只是可憐了杜簌，陪著她沉淪在流言當中。

沈約一隻手攬她入懷，耳邊溫熱的氣息、清朗的音色，呼之欲出的憐惜。沈約對她說：「你可願隨我前往江南，從此一世一雙人。」

她抬眸望著他，喜上眉梢。一世一雙人，多麼美好的諾言，足以讓她心頭蕩漾。

杜若低眉，石桌上墨紙隨風輕揚。赫然入眼帘的一句詩：不顧逢採擷，本欲芳幽人。

她笑：「好。」

若她微微側目，便可看見一旁乖巧的杜簌眼中一閃即逝的暗芒。

杜若隨沈約一道去江南，揮別了生活數十年的北地，前往煙雨江南。杜簌隨她一同前往。

她心中早有計量，到了江南處，要為杜簌找一翩翩公子，尋個好歸處。

有夫如此，姊妹亦在身旁。江南之行，她不孤獨。

舟車勞頓，輾轉流連。

到達城中那一日，細雨綿綿，空氣中惆悵纏綿的氣息。馬車一路前行，杜簌揮開車簾，大街小巷中紙傘紛紛，傘上亦有顯目的商行。杜簌詫異：「怎地江南之地打的雨傘皆是一家所出？」

杜若也好奇地張望，沈約爽朗一笑：「那皆出自沈家商行。」

令沈約發家致富的便是這些紙傘，不同於別家紙傘易爛，他做的紙傘傘骨堅韌，樣式也好看得緊，江南各處地方的人們甚是喜歡。

一路抵達府邸，杜若與沈約的婚期也慢慢接近了。

5

婚期將近，杜若時常出入各大綢緞店，製作嫁衣。

那一日，恰好尋到了她喜歡得緊的花樣。

她拿著綢緞歡喜亦然地去找杜簌，剛一推開門，一地的綾羅綢緞。她顫抖地朝床榻走去，霍然拉開輕薄紗帳，映入眼帘的是沈約驚愕地抬頭看著她，他臂彎里躺著千嬌百媚的杜簌。

杜若如遭五雷轟頂，她不斷搖頭緩緩退後。直到沈約緩過神來，翻身將懷中的杜簌用棉被蓋好，喉中嘶吼一聲：「出去！」

她才緩過神來，連忙跑出房間。此時日頭當中，照在她身上，她感到無比冰冷。

縱使厭惡到噁心，可當杜簌哭著求她的時候，她手指輕輕撫摸著杜簌眼角的紅色胎記，想起過去那些時日她的陪伴，杜若到底軟了心腸，她原諒了她。

十日後，她與杜簌一同嫁入沈府。她為妻，杜簌為妾。

妻妾同娶，雙喜臨門。沈府好不熱鬧。

鳳冠霞帔，風光無限。她端坐在房閣中，聽著屋外不斷的道賀聲，指甲深深嵌入肉里，一滴淚水倏然掉落。一世一雙人，竟落得如此境地。

可一旦想到杜簌乖巧的模樣，她忽而沒了恨意。她想，只要沈約愛著的是她就行了。

她不斷安慰自己，安慰到夜幕落地，安慰到日光破曉。他一夜未來。

她端坐了一夜，晨時聽聞沈約在杜簌處待了一夜，溫存輾轉。她眉眼朦朧地望著江南日色，不知究竟是哪裡出了錯。

婚後數日，沈約竟連她房門都未進過。整個沈府流言四起，只道夫人不過是擺設，小妾才是沈約的心上人。沈約與杜簌琴瑟和鳴，恩愛無雙。而正夫人則安排在一處別院，無人問津。

杜若向來不屑於寵愛相爭，她性子傲，總以為沈約某一日會回頭看看她，知道她才是心中所愛。

可後來，她一直沒有等到他。她總算按捺不住，跑去杜簌那裡想要問問她，為什麼要背叛她；想問問沈約，自己到底哪裡做錯了，讓他就此冷落她。

當她踏入杜簌的房中時，杜簌正背著她在描眉，透過銅鏡，她看見的是一雙淡漠的眉眼，就像從未認識過的人一樣。

杜若獃獃地看著杜簌，喉嚨似是被抑制住了般，問：「你為什麼要這樣待我？」

杜簌只是淡然地瞥了她一眼，她手指輕點胭脂在眼角的紅色胎記處緩緩地描畫著，安然自若的神態：「姐姐，你知道嗎，為了你，我和沈約可是演了好大一場戲呢。」（原題:《相思骨傘》作者：許棠七。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 ，下載看更多精彩）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