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良格號總設計師：遼寧艦不只是訓練艦！

潘亮

環球軍事雜誌

「但遼寧艦並不是普通意義上的訓練艦，它可以稱得上是一個史無前例的訓練場，遼寧艦的歷史使命是為中國後續的航母國產化提供必要的理論和技術支持。從這點上看，中國政府的確是富有遠見的。」

——巴比奇?瓦列里（2012年）

近日，很多人看到了這樣一條消息：原烏克蘭黑海造船廠資深船舶設計與製造專家巴比奇?瓦列里來到中國，受聘於青島中烏特種船舶研究設計院有限公司，以外國專家的身份開始工作。

巴比奇?瓦列里是誰？

簡言之，他是遼寧艦前身「瓦良格」號航母的總設計師。

巴比奇?瓦列里曾在烏克蘭最大的造船廠黑海造船廠擔任航母裝備總設計師、設計局主任和對外經濟聯絡部主任，並且參與設計建造了蘇聯時期所有航母。

出生在烏克蘭扎波里日亞的巴比奇·瓦列里，1950年隨父母遷至尼古拉耶夫，1955年考入尼古拉耶夫造船學院，1959年大學畢業。畢業後1959-1962年在61名公社社員船廠作為電氣工程師。1967年在尼古拉耶夫造船所深造。

2012年9月25日，中國第一艘航母遼寧艦正式編入解放軍海軍的作戰序列。追根溯源，舷號為16的遼寧艦航母實際上是由蘇聯「瓦良格」號航母改裝而成的。俄羅斯《軍工信使報》的記者也來到了「瓦良格」號航母的「生身地」——烏克蘭尼古拉耶夫卡市的黑海造船廠，採訪了「瓦良格」號航母的總設計師、著名的船舶建造專家巴比奇·瓦列里。

在採訪中，巴比奇·瓦列里對遼寧艦的讚美溢於言表，不僅非常羨慕中國的領導人對航母建設的重視，對於中國同行的工作也給予了高度評價。儘管在當時（2012年），遼寧艦還「只能」算是一艘訓練艦，但巴比奇已經從中看到了中國海軍發展的巨大前景。

「遼寧艦的入役揭開了中國航母大規模建設的序幕，其意義非同凡響。」

「後來的事實證明，中國政府的確是遠見卓識，考慮長遠。」

「如果上述問題都能得到順利解決，中國就將完全具備航母國產化的能力。」

「我在2006年的哈爾濱展覽會上見過殲－11B，該機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但我相信，憑藉中國人的聰明才智和吃苦耐勞，變身為遼寧艦的「瓦良格」必將在中國人的手中大放異彩。」

瓦良格號總設計師：我相信中國人的才智

原載俄羅斯《軍工信使報》2012年11月14日

《環球軍事》2012年12月上半月版轉載

記者：尼古拉·諾維奇科夫

翻譯：潘亮

記者：關於遼寧艦航母入役中國海軍序列，您有何看法？

巴比奇：在中國航母的交接入列儀式上，我們看到了一大批黨政軍領導的身影。由此可以證明，中國政府近年來對海軍建設的高度重視，為本國的航母建設計劃傾入了大量的心血，遼寧艦的入役揭開了中國航母大規模建設的序幕，其意義非同凡響。美國航母在交接入列時，美國總統也要親臨現場，出席盛大的儀式。相比之下，蘇聯航母的「待遇」就遜色許多，國家級的領導人物從來沒有出席過航母入列儀式。

記者：遼寧艦算得上是一艘真正意義上的航母嗎？

巴比奇：遼寧艦航母目前只能算是一艘訓練艦，其主要任務是用來訓練艦載機飛行員和艦載機勤務保障人員，並為本國的艦艇設計及建造人員提供一個學習和實踐的場所。但遼寧艦並不是普通意義上的訓練艦，它可以稱得上是一個史無前例的訓練場，遼寧艦的歷史使命是為中國後續的航母國產化提供必要的理論和技術支持。從這點上看，中國政府的確是富有遠見的。

目前，中國開始加速建設本國的航母艦隊，與烏方合作，試驗艦載機技術和培養艦載機飛行員。

與美國相比，中國第一艘航母的建造費用要低廉得多。美國的「喬治·布希」號航母耗資62億美元，而計劃於2015年服役的新一代航母「福特」號預計需花費81億美元，這還沒有包括科研試驗與設計工作所花費的24億美元在內。按照目前的價格計算，遼寧艦航母的耗資應該只有35億美元，其中包括從烏克蘭購船時所花費的2000萬美元。

雖然中國當年在購買「瓦良格」號航母時遇到了重重阻力和困難，但他們還是實現了自己的既定目標。後來的事實證明，中國政府的確是遠見卓識，考慮長遠。

2017年7月13日，海軍航母編隊在某海域開展編隊協同訓練，遼寧艦在快速機動。李唐 攝

記者：遼寧艦航母的入役過程是怎樣的？

巴比奇：2011年8月，「瓦良格」號航母進行了出海一周的試驗。據中國軍方的消息稱，此次出海的目的是為了檢驗航母的主動力裝置。隨後，從2011年12月開始，「瓦良格」號航母又進行了數次海試。據稱航母原定於2012年底入役，但最終於2012年9月25日正式服役。據外界推測，遼寧艦航母的提前入役是由東亞目前的政治軍事形勢決定的，特別是中日釣魚島爭端愈演愈烈，此舉具有明顯的政治和軍事意味。當然，遼寧艦的入役恰逢中國國慶前夕，也有向國家獻禮的意思在內。

中國人在遼寧艦航母的改裝和試驗過程中，遇到了一系列的技術難題。需要指出的是，遼寧艦航母要想成為真正意義上的航母，必須解決主動力裝置的穩定性問題。與美國航母相比，蘇式航母的薄弱環節集中體現在鍋爐系統。作為航母的「心臟」，我們的動力系統雖然能產生每小時115噸的高壓蒸汽，但其維護程序卻十分複雜，需要維護人員經常進行查看，工作量巨增搞得維護人員疲憊不堪。此外，主機蒸汽系統的可靠性、渦輪管道能否承受得住470攝氏度狀態下的64千克／平方厘米的壓強、航母在全速航行狀態下能否保持至少三天三夜不出狀況等問題也直接決定了遼寧艦未來的命運。上述環節只要有一項出現問題，遼寧艦的海試就需要重新開始。

當年蘇聯的航母在入役後，還需要通過一年的海試才能真正形成戰鬥力，中國人對此很清楚。據來自中國海軍部門的消息，稱遼寧艦要到三年後才能具備作戰能力。因此，我們不能排除遼寧艦最終成為真正意義上航母的可能性。

在「瓦良格」號航母停靠大連改裝期間，中國人將艦上的一套鍋爐拆卸下來對其進行了改裝和完善，達到了所需的技術要求，這在「瓦良格」後來的海試中得到了驗證。而俄羅斯在鍋爐改造方面卻沒有取得實質性進展，印度航母「維克拉馬蒂亞」號的改裝失敗就是明證。據來自俄方的消息，稱「維克拉馬蒂亞」號在全速海試時總共8個鍋爐就有7個出現了故障。

根據各方面的消息，目前中國已開始建造航母護航編隊。對中國人而言，艦載航空系統是航母建造過程中遇到的最大難題，包括起降攔阻系統、光學著陸系統、無線電指揮系統、加油系統、艦載機供電系統、彈射系統等等。此外，重點部位的安全消防系統、彈藥安全儲存系統和彈藥快速輸運系統（從下層倉庫輸運至飛行甲板）也是需要重點攻克的技術難關。如果上述問題都能得到順利解決，中國就將完全具備航母國產化的能力。目前中國技術人員在遼寧艦上開展的一系列研究、試驗和訓練工作就是為了實現這個目標，遼寧艦訓練艦的意義也正在於此。

記者：「瓦良格」號航母的武器配備是什麼樣的？

巴比奇：根據設計規劃，「瓦良格」號航母的艦載機有三種，即蘇－27K（後改名為蘇－33）、米格－29K和超音速多用途垂直／短矩起降殲擊機雅克－141。在該艦建造期間（1985?1991年），蘇－33和米格－29K就其技術性能而言完全超越了美國航母的艦載機F－14D「雄貓」和F／A－18C「大黃蜂」，而雅克－141的技術參數則領先美軍垂直／短矩起降戰機F－35B至少20年。雅克－141在1991年就完成了在航母甲板上起降的任務，而F－35B直到今天仍沒有列裝美軍部隊。此外，「瓦良格」號還應配有雅克－44預警機、卡－27ПС反潛直升機、卡－29空降直升機、卡－27救援直升機和卡－31預警直升機等機型。如果滿編的話，「瓦良格」號航母可搭載各類戰機總共52架。

記者：為什麼俄唯一現役的「庫茲涅佐夫」號航母上只配備了蘇－33戰機？

巴比奇：蘇－33和米格－29K是兩種用途不同的戰機。前者在滯空時間和攜彈量上佔優勢，後者在價格、體積、機動性、武器控制系統等方面強於前者。因此，在「瓦良格」的設計方案中這兩種戰機均有配備，它們可相互彌補性能上的不足。蘇聯解體後，由於財政緊張，米格－29K和雅克－141的生產工作被迫中止。因此，「庫茲涅佐夫」號航母上只配備了蘇－33一種戰機。目前，米格－29K戰機獲得了重生，印度要求俄方為其新購航母「維克拉馬蒂亞」配備該型戰機。據估計，雅克－141戰機也必然會隨著俄羅斯航母艦隊的復建而大有用武之地，此外它還很有可能被配屬在俄新購買的「西北風」級兩棲攻擊艦之上。

2017年7月1日，遼寧艦官兵在飛行甲板上轉運殲-15艦載戰鬥機。新華社 曾濤攝

記者：中國會為其航母配備什麼類型的艦載機呢？

巴比奇：中國航母艦載機是在蘇－27戰機的基礎上研發改進而成的，其性能將符合軍方的最新要求。上世紀90年代，中國向俄羅斯購買了一批陸基蘇－27殲擊機，並獲得了生產許可。中國人稱國產的蘇－27為殲－11，生產工廠位於東北。我在2006年的哈爾濱展覽會上見過殲－11B，該機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中國人竟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研發出這樣性能優異的國產殲擊機。目前，中國人正在以殲－11B為版本研發艦載機，估計其性能將趕上甚至超越蘇－33。需要指出的是，烏克蘭在艦載機方面可是幫了中國的大忙，當年正是烏克蘭將一架蘇－27K原型機賣給了中國。

根據設計方案，中國航母還將搭載國產Z－8AEW型遠程預警直升機，但這遠遠不能滿足指控和引導艦載機的要求。中國航母還需要搭載像雅克－44或E－2C／D這樣的大型預警機。這就必然會引發下一個問題：在沒有彈射器的航母上搭載如此大型的預警機，其技術難度是相當大的。中國人如果想在海洋上形成均勢，那就必須研發出本國的航母彈射器，否則航母的作戰性能就無法得到實質性的提升。

記者：作為同一級別的航母，「庫茲涅佐夫」號和「瓦良格」號有哪些不同之處？

巴比奇：兩艘航母都是根據11435型設計方案製造的，但「瓦良格」號安裝了性能更加先進的遠程探測雷達和電子戰系統，因此「瓦良格」的上層建築也有140多處發生了改動，二者的建築結構略有不同。

截至1992年初，「瓦良格」號航母的整體建造工程已完成67.7%，航空系統已完成80%，彈藥庫升降機、著陸攔阻裝置、航空燃油系統、載機升降系統和鍋爐艙均已安裝完畢。由於蘇聯解體和俄羅斯財政緊張等原因，「瓦良格」號航母的建設工程被迫中止，艦船一放就是多年。期間有很多國家都想購買「瓦良格」，但最終是中國人是贏得了勝利。當然，我們在交付中國之前，已經把艦上的涉密設備全都拆卸了下來。2002年3月，「瓦良格」號抵達大連。中國專家用了三年的時間仔細研究了「瓦良格」號的構造。2005年4月，中國人開始對該航母進行改裝。

編隊指揮所參謀陳濤正在訓練中。張凱 攝

記者：「瓦良格」號航母與美國航母相比有什麼特點？

巴比奇：美國航母在艦載機數量、雷達無線電系統、電子戰系統、核動力裝置等方面佔據優勢，而「瓦良格」號航母在艦載武器方面略勝一籌，特別是射程500公里飛行速度2.5馬赫的「花崗岩」反艦導彈簡直就是美國人的噩夢。此外，「瓦良格」號上沒有安裝艦載機起飛彈射器，這不能不說是一個遺憾。但我相信，憑藉中國人的聰明才智和吃苦耐勞，變身為遼寧艦的「瓦良格」必將在中國人的手中大放異彩，其作戰性能很可能會大大超越俄式航母，甚至與美式航母持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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