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馬車夫」搶下香料核心區

文史 09-10

摩鹿加（即馬魯古）群島由上千島嶼組成，但最好的香料來自北摩鹿加大島西側的幾個小島。如果說1592年彼德?普蘭修在阿姆斯特丹出版的「香料群島地圖」是西方人夢寐以求的到東印度尋找香料的導航圖；那麼，這幅描繪香料群島核心區五個小島的地圖，則是最具指導性的香料群島開發地圖。

進入到17世紀，荷蘭人一方面高舉「公海自由」的大旗，加入到大航海熱潮之中。另一方面，荷蘭人也將海圖製作出版拉向了市場，從而打破了中世紀以來航海圖保密與神秘化的局面。世界航海圖的製圖中心，由葡萄牙和義大利的封鎖和壟斷，開始轉向「窪地國家」比利時與荷蘭的市場化製作與出版。

佛蘭德斯（今比利時）的三位地理學和製圖大師墨卡托、奧特里烏斯和洪第烏斯於1595年、1598年和1612年相繼去世後，荷蘭最大的地圖出版商、著名製圖師威廉·揚松·布勞（Willem Janszoon Blaeu 1571-1638年）和他的兒子約翰·布勞（Joan Blaeu，1596-1673年）看準了航海圖需求越來越大的前景，便大量收集和製作許多最新航海圖。1634年布勞家族的製圖公司出版了有161幅地圖的《新地圖集》，1662 年又出版了超越以往任何一部地圖集的《大地圖集》，這部出奇的大書，尺寸為對開本，52厘米，橫32厘米。全書共收錄了594幅地圖，分為11冊，首印為拉丁文版。裝幀風格為巴洛克式，漩渦裝飾、小天使、獨角獸等鋪排於地圖之上，每片海洋都繪有信風和航海方向，還有大帆船，海洋的名字皆以風格華的華麗細字體書寫，海岸線誇張地加上了陰影，以突出立體感……總之，這一產品是極盡奢華的少數貴族用品。《大地圖集》市場價格不菲，當年4荷蘭盾可買1個黑奴；而這部地圖集，未著色的400荷蘭盾一套，著色的則要450荷蘭盾一套（大約相當於今天的4萬美元，當年可在荷蘭買一幢大房子）。後來，布勞家族還協助瓊.克蘭基為英王查理二世，製作了僅此一部的世界最大地圖集《克蘭基地圖集》，圖縱1.78M,橫1.05M。現收藏在大英圖書館。

這裡介紹的摩鹿加地圖是威廉·揚松·布勞1630年的作品，後來收在《大地圖集》附錄中，此圖把目光集中到了香料群島中最具極品價值的幾個小島之上，它表明此時荷蘭人已控制了最重要的香料產區。我曾專程考察過此圖中描繪的德納地島，也叫特爾納特，是今天北馬魯古省會所在地。緊鄰它的蒂多雷，也是個香料島。圖中可以看到這裡有茂密的森林，在森林後面是一片平坦的香料種植帶。這幾個小島連綴成一個巨大的香料生產基地。此圖反映了當時的荷蘭東印度公司繁榮的商貿圖景。

此圖左上的小圖是一個月牙小島的專圖，表現的是火山島沉入海中的特色。後來法國的

傑克斯·尼古拉斯·貝林(Jacques-Nicolas Bellin)1750年，還專門繪製了一幅《巴赫林-施萊島地圖》（bachian-schley）。這兩個地圖都強調香料群島的火山性質，還特別顯示月牙島上的城堡，以表示島上荷蘭軍事力量的存在。

今天在香料群島考察，幾乎在每個小島上都能看到當年的軍事要塞。威廉?布勞《摩鹿加地圖》左上方所繪的德納地「橙色要塞」至今在城市中心完好保存，此城中的要塞是1606年前後修建，其四方形布局複製了當時的歐洲要塞設計。但在德納地海邊修築的要塞，荷蘭人則採用了新式的棱形堡型。這些軍事要塞為將要運送到阿姆斯特丹和安特衛普的香料提供了安全保障；同時也是對試圖進入該地區的其它歐洲力量的一種威懾；此外，要塞駐軍還可確保殖民者對當地原著民的高壓統治。除了島上的要塞，地圖的海面上，還描繪了大型帆船和小帆船之間的遭遇戰，其升騰於帆船之上的煙霧為這個局部增添了些許動感。那些不帶煙霧的兩桅帆船和三角帆船，表現的則是在荷蘭海軍監視之下進行的海上香料貿易。

荷蘭人通過不斷擴大的海上商業活動，使荷蘭商船隊伍越做越大，到1650年左右，荷蘭商船已達1.6萬多艘，其總噸位數相當於英、法、葡、西四大海上強國的總和，幾乎壟斷了全世界的海上貿易。由於在世界上許多海域都能見到荷蘭人來來往往的商船，所以，荷蘭得到了一個綽號「海上馬車夫。」

荷蘭人在印尼各島先後趕走了葡萄牙人，又通過談判從急需戰爭經費的西班牙人手裡買下香料群島的控制權。此後，又迫使四大群島上的各部族政權承認荷蘭東印度公司的統治權。1800年，荷蘭東印度公司解散，取而代之的是殖民政府——「荷屬東印尼政府」，最終，荷蘭殖民者一步步「統一」了印尼。

一直沒有統一國名的東印度諸島，其「印度尼西亞」一名源於，德國一位人類學家，1884年選擇希臘語中的「印度群島」一詞，代指這一地區的人種之名。「一戰」以後，東印度多個獨立運動組織，選擇了「印度尼西亞」這個沒有殖民色彩的詞，作為獨立組織之名。1945年共和國成立，以「印度尼西亞」作為國名，荷蘭人350年「東印度」殖民統治，也宣告終結。

「海上馬車夫」搶下香料核心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