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為什麼被稱作萬歲？

文 / 金何

沒有誰能活一萬年，然而皇帝們老是有這般非分之想。

漢之前，無論秦始皇還是更早的那些諸侯國君，以及周天子，都沒有被稱為萬歲。秦統一全國之前，諸侯國君無非也就被稱為大王或某某君，諸侯長周王室有天子尊號。秦始皇開始，他自比三皇，所以才有皇帝一說。然而即使這時，也還沒有萬歲一說。

確切地將這個詞與皇帝聯繫起來，是漢武帝時期開始的。

漢武帝當政，北伐匈奴基本終止了和親政策，同時又勾連西域，國力強大，疆域廣闊。此時的他，在國家治理模式的探索中，已逐步接納了董仲舒「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的這套理論。秦之前的春秋戰國，出現過一個百家爭鳴的現象，各派學說紛紛出現，社會思潮流通性很強。而當時的整個周王朝，就是四分五裂的，信奉不同的學說，這是很普遍的現象。

但漢武帝不希望看到這樣的局面，因為他治下的疆土空前龐大，要維護這個大帝國，需要有一套且是唯一的模式才行。為此，才選擇了儒學一方，進而加強了國家在思想和文化領域的一統萬方。在農耕文明時代，疆土的龐大，如果有一套強行的制度施行，確實對國家的治理有莫大的好處。

到了漢武帝元封元年，也就是他當上皇帝三十年的時候，漢武帝開始大規模的造勢，試圖在文化和心理層面更進一步加強君權的神聖和威嚴。這一年漢武帝在登臨華山和嵩山的時候，宣稱在山上，皇帝身旁的僕從，聽到了三聲「萬歲」。

「朕用事華山，至於中嶽……翌日親登嵩高，御史乘屬，在廟旁更卒咸聞呼萬歲者三。」

看來，和老祖宗劉邦比起來，漢武帝製造祥瑞的手段，一點也不遜色。劉邦還未起兵的時候，就一直對外宣稱他走到哪裡，頭上都會有五彩祥雲跟著。在通訊以及信息流通極度不發達的古代，這樣的宣傳手法非常有效果。漢武帝自導自演了這麼一出，無非就是在思想上想進一步加強和有利於統治。

從此開始，萬歲成了皇帝的代名詞。以至於現在的清宮戲裡，還在萬歲的後面再加上一個爺。

稱呼皇帝為萬歲，表面上是一種美好的、帶有稱頌性的祝願。實際上，萬歲一詞被皇帝一個人壟斷，就像真命天子、天之子等詞只屬於皇帝一個人類似，萬歲一詞的性質也是如此。它代表著坐龍椅者的合法性，代表著唯一至高無上的權威。

再者，萬歲一詞也不一定特指皇帝一定要活一萬歲，它可以是一個虛數，不代表著確切的時長，只是表示時間長久。就像「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這裡的三就是一個虛指，代表著無窮的多。同樣，萬歲一詞也可以是這樣，只是祝願皇帝健康長壽。

另一方面，祝願皇帝萬歲，也即是在進一步祝願本王朝能長長久久。古代的王朝都是皇帝一個人說了算，皇帝身體健康長壽了，那麼王朝的延續也就穩固和長久了。

在山呼萬歲的時候，可以造成一種震懾人心的氣勢，一個人獨坐，一群人匍匐著高呼萬歲，這是對君權唯一性的跪拜和臣服，代表著人們對皇帝地位的認可和服從。

從秦始皇開始，歷代的帝王還真夢想過要長生不老。從出洋尋求仙方，再到自己燒制丹藥，折騰了這麼久遠，也從未見過哪個皇帝真正萬歲過。相反，因為自身或者外部各種各樣的原因，皇帝非但不能萬歲，反倒活得還沒有普通百姓長壽，這不能不說是一個絕妙的諷刺。

萬歲！萬歲！萬萬歲！這恢弘的氣勢，確實讓聽者渾身沸騰，讓喊著也跟著像打了雞血一樣激動。然而這世間真正活得久遠的動物，只有王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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