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封信：失去觸角的小螞蟻

親愛的雲姐姐：

暑假的大半時間都不在咸陽，回來後還是沒能趕上與你見一面，實在是遺憾。

今天停電了，停得讓人猝不及防，樓梯與走廊漆黑逼仄，宿舍里也因黑暗而顯得混亂不堪，檯燈的電已然耗盡，我開了電腦，幽幽的白光映著昏暗的四周，一切宛如鬼魅。自上次的推送又過去了很久，我知道你又要怒我不爭了。拖延症絕對應該位列人類改不掉的惡習榜首。

我已經開學一周了。不同於前兩年的無感，當第二年看到學校里滿是往來穿梭的小綠人的時候，我忽然感覺自己時間不多了——這句話聽來有歧義，卻是我當時心情的最好寫照。看著貼出來的關於2018屆畢業生如何如何的公告，我恍然意識到，下一屆畢業生，就輪到我們了，而我顯然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每日看著那些年輕的面孔，於我而言是一種慢性的煎熬，他們讓我想起那些飛馳而過不可逆轉的時光，想起我曾如何日日虛度、一味彷徨。宿舍樓下的桂花開開落落三個春秋，凄迷的香氣夜夜襲來，有複雜莫名的悵然悄上心頭。

曾經那段看著到處分發的考研傳單或張貼的考研廣告覺事不關己遂一笑而過的光陰，再也沒有了，那種笑看圖書館裡巋然不動的那群人的輕鬆心情，也再也沒有了，裝在套子里的人，終於要換成我了。可是為何？我曾經十分明朗而堅定的目標，變得如此遙遠而模糊。這不是來自於某夜失眠導致的情緒泛濫，也不是百無聊賴後生髮的無病呻吟，是感官十分真切的體會，像螞蟻被剪掉了觸角，四面八方似乎都是方向，卻又都不是方向。我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能做什麼。身邊的人陸陸續續地確定了不久之後的選擇，而我明明應該是最先確定的那個，卻反而變得優柔寡斷，猶豫不決。

那天和舍友去聽了入學以來的第一次考研講座，主講是一個被某考研機構請來的所謂名師，情緒激昂，表情狂熱，不斷地講各種考研成功或學渣逆襲的勵志故事，並不遺餘力地推薦某考研機構。我聽得好笑，早在高中，我就已被各種雞湯灌得百毒不侵了。聽講座的人也大多興緻缺缺，偶爾配合著笑幾聲，或是以稀稀落落的鼓掌回應。名師於是指責我們是「老去的年輕人」，沒有一點熱血與激情。下面的人都笑了，十分不以為然和不以為意，接著低頭漠然地劃著手機。這樣的講座無聊至極，我斷斷是不會再去了。只是聽著這位名師自豪地講著接下來的行程，我很是無聊地暗自揣測，也不知這四處撒網，最終有幾人能夠被成功洗腦。

這些天情緒紛紛擾擾，實在沒有寫東西的心情。方才登錄公眾平台，看到有人催更，十分慚愧。以上這些文字，當不得文學，就算是我本打算寫在紙上寄給你的一些牢騷。

下個月的信，由你來寫第一封好了，寫信偶爾真是一件令人頭疼的事情。將回信留給我吧。

你的小螞蟻

2017.9.8

文字：小螞蟻

美編：小螞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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