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國 同為異鄉人
在曼谷的時候住過兩家旅館。
都在離考山路約5分鐘行程的一條巷子里,算是鬧中取靜。
第一家是個胖老頭兒開的,房間有空調和免費WIFI,但無論房間還是衛生間,以及樓梯,無不讓人感到逼仄窒悶。
老頭兒的女兒和他的尼泊爾女婿蝸居在頂層,所以晾晒衣物也極為不便。
第二家, 聽說老闆是日本人。
房間仍然很小,但旅館規模要大得多,而且帶有陽台。
專職的保潔員工作時間內永遠拿著拖把在各樓層守候,哪兒掉了根頭髮都會及時被清掃掉,所以到處乾淨得令人髮指。
但是房間內沒有電源插孔,WIFI 另收費。
由於兩家旅館相隔不過幾十米,想要上網的時候我便會去第一家,在它隔壁的小賣部買瓶飲料,然後坐在石桌邊上蹭WIFI。
那晚,有幾個太懶人民正在石桌邊喝啤酒,熱情地遞給我一瓶,我推辭說喝不了酒。
於是有個人就幫我去冷櫃拿了瓶紅色飲料,喝著像水果酒,味道清淡。
一群人開始圍繞我這個「異鄉人」開始了各種各樣的提問。
聊了一會兒,有幾個人離開了,又有一位美國大叔挽著個扮相妖艷的泰國姑娘加入。
大叔一坐下便帶著三分醉意地說, 明晚十點之後,考山路有好玩的哦,一定不要錯過。
大家都顯示出好奇的表情,他說有各種鬼臉面具啊什麼的,去了就知道了。
然後鄭重其事地強調:「最早發起這個的不是英國人,而是美國人,嗯。!」
他說的是萬聖節。
他身旁的姑娘雖然看著妖艷,卻一直不曾開口,誰看她一眼,她便飛快地露出好脾氣的微笑。
於是我問她:你家在曼谷么?
但原來她不懂英語,旁邊的TUTUK 司機便臨時充當了我們的翻譯。
說她家在南邦府的一個小村,家人全部在那兒,她幾年前跟著朋友來了曼谷。
美國大叔也在漫不經心地聽著。
我想,再問別的問題,似乎不大合適了,於是朝姑娘笑了笑,不再作聲。
大叔乜斜著眼睛看我一眼,喝一口酒,笑嘻嘻地摟緊了她的肩膀。
然後兩個人也走了。
不一會兒,又有兩個人也散去了,石桌邊只剩下我和tuktuk司機。
他從路邊小攤買來西瓜和青芒果,蘸著鹽和胡椒,作為下酒菜,邊喝酒,邊向我細述平生。
講到他背井離鄉,從靠近寮國的邊境小鎮來曼谷打拚了五年,最後女朋友卻跟別人跑了,留下一個孩子。
他開始嗜酒,孩子也經常由朋友照管,他那時想著,他的人生就此幻滅了,像個落水而不會游泳的人,眼看著自己在下沉,卻無能為力。
但人生總是福禍相倚,失望與希望交替,他後來也終於在朋友的苦苦勸說下醒悟,開始嘗試勇敢面對生活。
由朋友資助,買了輛TUTUK車,自學英語,每天在這附近攬客,努力攢錢,好讓他的孩子不受窮困之苦。
曼谷很繁華啊!
他長嘆一聲。
但,這繁華不是他的。
每到閑下來的時候,他總有「獨在異鄉為異客」的悵然。
臨分別的時候,他笑容裡帶著些靦腆,對我說:「謝謝你願意聽我說這麼多。還從來沒有人,能像你這麼有耐心聽我說自己的故事呢!」
我朝他揮揮手:
「我們都是異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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