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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閩人,你不該不知道的文化史 《閩學溯源》之一:道學南傳

《閩學溯源》之一:道學南傳。

公元1081年,在流淌著華夏文明運脈的洛水河畔,一位當世名儒,在送別兩位青年才俊時,依依不捨卻又滿懷欣慰,冥冥之中,幽幽一嘆:吾道南矣!

語者為師,是彼時,正至知天命年的北宋理學巨匠,兩程之程顥;即將南行的,是他的兩位弟子,還未到而立之年的游酢與楊時,後世的人們將此二人列為「程門四弟子」的前兩位。

程顥一語成箴,但認知如他,大概也沒有想到,他的兩個得意門生,南傳而去的不僅是程門之理學,更拉開了華夏文明由北而南的重心轉移之序幕,在此後的近千年時間裡,以武夷山為核心的閩學文化,完成了對河洛文化的對接,並引領著湘贛吳浙徽之文明,存續著「道南理窖」之新華夏文脈。

幾十年後,朱熹便用一聯,精闢地解讀了這樣的趨勢:道南首豸山,學共龜山同立雪;理窖從洛水,本歸濂水引導源。這裡的道南,便是指位於建州的武夷山了,豸山是游酢的字,楊時則被人稱為龜山先生,洛水是兩程傳道之處,兩程之師則是生於濂溪處的周敦頤。此聯中,還包含了一個典故,講得便是人過中年的游酢與楊時,不遠萬里,於大雪紛飛之日,來拜會師長,兩程的另一位——弟弟程頤,看見老師正在閉目眼神,兩人不敢打擾,便立於門外等候,直候至腳下積雪近尺而不退,此典便為「程門立雪」,不僅傳為千古之美談,更成為華夏文明中尊師重教之典範。

其時,于思想文化而言,正處在華夏文明歷史上,戰國諸子百家爭鳴後的又一高峰。思想領域,周敦頤、橫渠先生張載餘音猶繞,兩程已將文明之聲再盪河洛;文化方面,歐陽修、司馬光、范仲淹餘溫尚暖,王安石、蘇軾、黃庭堅、曾鞏已然薪火相傳。只是,文化之傳承的區域更迭,卻似乎已經不可避免地悄然而至。

每一次文化的轉接傳承,當然不會只是孤立單純的,放在時代和歷史的背景看,就會豐富深厚、生動有趣的多。西北犬戎滅西周,周東遷而夫子出,東北遼金辱北宋,宋南渡而文公生,歷史也真是這樣的相似,這文明的遷徙更多的,會是和政治、經濟、民族、國家的變化與命運息息相關。

將這個看似普通的1081年,放置在一個更為廣闊的歷史、地理背景下,我們還可以參考著名科學家竺可楨在《中國歷史上的氣候變遷》中所言:11世紀正處於中國歷史上的寒冷期(1050-1301年的歷史低溫期),和公元4世紀、17世紀一樣,寒冷氣候與乾燥荒漠,是迫使北方游牧民族大規模南下中原的主要原因。一般情況下,在文明與野蠻的對決中,游牧民族雖然擁有強悍善戰的優勢,但在文化、經濟、技術、軍事的全面對抗中,基本處於劣勢。但當生存受到嚴重威脅,南進成了他們唯一的目標和必然的方向時,原本難以團結的各個北方游牧民族,便不約而同地被動式統一了起來,加上野蠻的天性、人種的彪悍、游牧民族的兇殘、機動靈活的游擊,便會不停地強化融合成一時之優勢,打擊著文明的軟肋,文明只能做暫時之退讓。公元四世紀的五胡亂華、衣冠南渡是如此,這十一世紀的金遼侵宋,十七世紀的滿清滅明都莫不如是。就這樣,在1081年,這個世界首屈一指的文明大國,在野蠻民族不停息的侵害中,漸漸處在了國運瀕危之困境。

還是1081年,王安石變法已經進行了十餘年的時間,但阻力太大,收效甚微,也並沒有顯示出能力挽狂瀾於不倒的跡象。在歷史上,也稱得上是有為之君,其時的北宋皇帝——宋神宗,在憂患意識中,於此時,做出了一個重大的舉動:

他布置、指揮了一場他有生以來最大的一次戰役,並經歷了他人生中最慘痛的一次失敗。戰爭的對象,是當時三大北夷外敵中,最弱的一個——西夏。他不堪其擾,選擇了一個弱旅,終於要出手了。他命李憲為總指揮,以30萬兵力,分五路出兵進軍西夏。可這一戰,為生存而戰的西夏軍隊,激發出了巨大的鬥志和無盡的潛能,大獲全勝,宋朝一舉滅掉西夏,穩定西北、再圖東北的夢想,瞬間便成為泡影。戰報傳來,宋神宗趙頊於中書省都堂之上,當眾失聲痛哭,百官面色慘然中,多少人的心底,大概已經明白了,那晉人衣冠南渡的無奈與必然。

這一年裡,北宋最偉大的那個人,似乎先嗅到了這樣的時代之味,悄悄於黃河以南的長江邊,完成了自己人生的蛻變。1081年,他躬耕東坡,自號「東坡居士」。從這一年起,蘇軾全面轉向了自我的內心世界,轉向了更真誠、更單純、更富人情味的生活,轉向了大自然。從此保持了更為率真、簡單、從容的人生,並且用文字、書法、繪畫、古琴等各種藝術形式,表達著自己的人生感受。這一年的正月初二,他給自己的好友陳季常寫了一封信扎,後世人將此書稱為:《新歲展慶帖》。《新歲展慶帖》是東坡先生書法與人生境界的一個分水嶺,從帖中顯示出悠遊自如的筆觸里,我們可以感受得到書寫者的那種自信和從容。此帖引用蘇東坡自己的話來說,自是神、氣、骨、肉、血無一不缺,神形具備,意韻俱足。在這幅至今藏於北京故宮博物館的名貼里,還可以清晰地看到,無論人生起落,東坡先生都在這中年之時,開始領悟了更加豐盈、活潑、有趣的人生。

學道南歸時,楊時與游酢皆為28歲,兩個同齡青年才俊同屬福建建州人氏,其時的他們,或許不想如中年東坡一般,過早悟盡人生,而是滿懷著激情與理想,踏上了歸程。閩越之地在衣冠南渡、八姓入閩之後,人文德基漸起,早非荒蠻之地,至北宋年間已然開枝散葉、瓜瓞延綿,如崇安柳永者,已是儼然一代詞宗,而建州雕版印刷中心的地位,在當時更是傳播思想文明的最有力之武器。在兩位程門弟子回到建州,講學傳道,光理學之風,開閩學之源,以筆為手術刀、以書為導管,將華夏文明的血脈,開始從河洛輸向了武夷……

(以上圖片均來自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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