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小說——殺人
他的面前是一具尚有溫度的屍體,屍體心臟位置插著一把小刀,鮮紅的血液不斷從傷口流出,添染了一抹紅色。屍體是一個與他差不多年齡的男子,雖然早已毫無氣息,但是眼睛依然睜得很大,以無比怨恨的眼神望著他,中間夾雜著一絲難以置信。
而他則是渾身顫抖著蜷縮在角落,臉上充滿著惶恐和不知所措。每當他鼓起勇氣望向屍體時,總會與那雙無法瞑目的眼睛對視上,一到這一刻,他就會渾身一哆嗦,連忙收回目光,繼續沉浸在空白的世界之中。
他和男子是上高一的時候認識的,而他自從認識這個男子後,就把後者當成了他畢生的夢魘。他天性懦弱,逆來順受,而男子則酷愛打架鬥毆,欺負弱者。所以他成為了男子主要的欺負對象。高中的這幾年,他每天都會被男子毆打,勒索錢財,可是他根本不敢反抗,因為他怕,他知道自己勢孤力單,家裡也沒有背景,而男子有那麼幾個鐵哥們,如果真要較起真來,他覺得自己會遭到他無邊的報復,比現狀更凄慘。他恨男子,恨男子總是毆打侮辱他,讓他在喜歡的女性面前丟盡了臉,讓他無法安心學習,可他更怕,每當男子打他時,他總會把身上的錢都拿出來給男子好讓自己不再承受這種痛苦,每當他將要遇上男子時,他會提前繞開,根本沒有膽量與其擦肩而過,有時他甚至從父母那裡偷來一些錢給男子,希望他以後不要再來騷擾自己,可是男子當時雖然同意了,但是沒過多久便會變本加厲地欺負他,以求更多的錢財。他怕,他不敢,他痛苦,他很想讓男子永遠在這個世界消失,然而他還是不敢,畏懼永遠是他性格的全部。
就在剛才,男子在放學後把他生生拉到了這個廢棄工廠,使勁扇了他兩巴掌後要挾他明天給自己一千,要不然就把他打成殘廢。當他聽完之後,最先感到的不是憤怒,而是恐懼,彷彿男子說的話都會成為現實,然後他就想妥協,好不讓自己受苦。但是他又清晰地知道,家裡已經沒有一千塊錢了,自從自己偷了幾次後,父母親已經把錢放到了一個他都不知道的地方,讓他開口要,他更不敢。男子見他到遲遲不肯答應,眼中凶光一閃,伸出一腳狠狠地把他踹倒在地上,踩住他的臉使勁碾壓。
當時,他的表情極其扭曲,心中無數滋味划過,最後剩下的一抹委屈。「為什麼,為什麼沒有人幫我整治他,為什麼我都給了他那麼多錢他都不肯放過我,為什麼?」他心裡哀嚎著,手卻無意碰觸到了一把小刀,那是一把軍刀,昨晚他爸爸送給他的,作為生日禮物。顫抖著拔出了小刀,他的手緊握著。
男子看見了他手中的小刀,眼神中露出一絲惶恐,但隨即消失,換成了一抹輕蔑。「還拿小刀,你敢捅我嗎?我告訴你,你要是不答應,老子就拿你這把小刀剁你根手指!」 他聽完,手一松,小刀滑落到地上。男子笑了,「知道你他媽就是個慫B,知道我為什麼光欺負你嗎,就是因為你弱,你好欺負,我他媽不欺負你欺負誰!兩千,不答應,老子就捅死你,反正這裡殺了你也沒人知道。」男子的聲音逐漸陰沉,而迴繞在他耳里則如地獄的索魂之音。感受著頭頂上方男子腳掌的碾壓,想著自己如今生活的處境和家中父母血汗錢的流失,還有男子那對自己生命的威脅,彷彿一根緊繃的弦,剎那間斷折。在男子驚異和毫無防備的目光中,他猛然抓起地上的軍刀,躍起身狠狠地插進了男子的心臟處......
此時的他有一抹興奮,有一抹解脫,因為男子死了,也永遠地離開了他的生活,結束了這持續兩年多的夢魘。而隨之而來的是無邊的悔恨與恐懼,因為他親手殺了一個活生生的生命,並且是人,活生生的人,儘管他很恨男子,但當他看到男子那冰冷的屍體和那大睜的雙目時,復仇的快感剎那間便被空白所代替。他想著,「如果男子永遠不出現在他的生活中該多好,如果有人來幫幫自己該多好,如果男子欺負他兩次就算了,甚至自己寧願掏點錢也可以啊!如果剛才的一切,沒有發生該多好。可是,該發生的都已發生,他無處躲避,人最可悲的就是明明不想去面對,可是卻悲哀的發現,自己無路可走。
男子只有一個酗酒的父親,從小缺乏母愛,家裡也很窮。所以才這麼酷愛打架鬥毆,欺負老實人,勒索錢財,以維持自己的花銷。他從回憶中把這些東西摘取了出來,為什麼,為什麼讓自己遇到了這種人,這是命嗎,老天爺為什麼!他哀嚎著,眼淚無助地從眼角留下。
時間一分分過去,把他拉回了現實,而他也終於意識到了最嚴重的問題,他殺人了,犯法了,並且他已滿了十八歲。看著地上的屍體,他發現自己的心中又充滿了恨,就是因為地上的這個人,沒有這個人自己原本可以幸福地讀完高中,在自己心儀的女生眼中也不會那麼丟人,就是因為有了男子,他的高中一片灰暗,每天都在男子帶來的陰霾中度過,如今更是讓自己犯下了殺人的罪行。他恨,又怕,怕自己馬上要被槍斃,但怕又馬上轉為了更深的恨,他強撐起仍在不斷顫抖的身體,走到屍體面前,拔出小刀,又狠狠地向男子脖子上抹去......
十年後,警方宣布,持續了十年的連續殺人碎屍迷案終於有了結果,而就在警察全副武裝地撞開他的家門時,看到的是早已自殺的他,他的心臟上插著一把破舊的軍刀,而他的手中,拿著一個陳舊的骷髏頭,骷髏頭的頂部,有五個深深的指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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