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之儀與楊姝：一時爺孫戀，相思容易相守難

近日，那對曾在台灣轟動一時的爺孫戀主角又活躍在人們視線之內，原因是女孩林靖恩疑似懷孕。一個比自己父親還要年長的甚至可以當她爺爺的人，竟成了她最親密的愛人，實在令人唏噓。這不由得讓我想起了李之儀與楊姝的那段爺孫戀。

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

此水幾時休，此恨何時已。只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宋 李之儀《卜運算元》

曾偶然讀到過這首《卜運算元》，因這首詞簡單易懂，所以看過幾次便能背誦下來。這首詞里的每一句單獨來看，似乎都不出色，但是連起來讀，便覺筆墨之外別具一段深情妙理。這就是兩句之間含而未宣、任人體味的那層轉折。李之儀這一首詞卻也達到了像晏殊、歐陽修那樣「語盡而意不盡，意盡而情不盡」的境界。「只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是我最喜歡的一句，語淺而情深意切。薛礪若《宋詞通論》說到李之儀的詞，很雋美俏麗，另具一個獨特的風調。他的《卜運算元》寫得極質樸精美，宛如《子夜歌》與《古詩十九首》的真摯。

這首詞背後其實有一段令許多後人所稱讚的愛情故事，而李之儀也是憑藉這首詞才獲得了人生中第二段婚姻，娶了一位比他小41歲的歌妓楊姝。講到這裡，或許很多人會以為我要讚頌這首詞背後的愛情故事，也是，很多人都歌頌他們跨越年齡的愛情，願意尊重，但是，我對於李之儀的這種「愛情觀」並不贊成。

李之儀在被貶到太平州後，他的女兒及兒子相繼去世，與他相濡以沫四十年的夫人胡淑修也撒手人寰，李之儀跌落到人生谷底。這時一位年輕貌美的絕色歌伎楊姝出現了。楊姝是個很有正義感的歌伎，早年，還為被貶到當塗州做太守的黃庭堅彈了一首古曲《履霜操》。楊姝與李之儀偶遇，又彈起這首《履霜操》，正觸動李之儀心中的痛處，李之儀對楊姝一見傾心，把她當知音，接連寫下幾首聽她彈琴的詩詞。這年秋天，李之儀在奔流的長江邊寫下了這首千古流傳的愛情詞，而楊姝也是因為這首詞而放下一切嫁給李之儀為妻。

此時他們的生活可以用古歌謠里的「樂莫樂兮新相知，悲莫悲兮生別離」來形容了，59歲的李之儀與18歲的楊姝倒也過了一段逍遙日子，生下一兒一女。幾年之後，李之儀遇赦復官，卻又因得罪故友一切又都煙消雲散，兒子的官位丟了，楊姝還被杖刑。李之儀病逝之後，楊姝還很年輕，她遵其遺願，將其安葬在當塗藏雲山腳，與前妻胡淑修葬在一起。到這裡，大家應該都能猜到楊姝後來的境遇了，她的子女們肯定在仕途上沒有容身之地，她自己也只得孤苦存活。

他們的愛情也可以稱作如今比較火的詞「爺孫戀」，於我個人而言，對此還是不能接受的。李之儀的這種做法誠然是自私不負責的，他年歲已大閱歷豐富，多年經驗肯定十分懂得如何獲得少女歡心，一首詞便能讓楊姝決心嫁他為妻足以見得，同時也說明了楊姝是多麼的年幼單純；再者，這也有對自己妻子的不忠，妻子屍骨未寒他就如此，說是為了慰藉自己內心的痛苦，實則還不是為了解脫自己內心的空虛。

他的妻子曾為他付出那麼多；不說不忠這個事情，但談他與可以做自己女兒的楊姝成親就是極其不成熟的表現，沒有為以後打算，他自己去世後楊姝要如何生活？

李之儀在妻子胡淑修未去世之前還曾戀過自己所謂的營妓知己蔡九，多情未必不可，只是隨意蹉跎了別人的青春就是不對了。愛情中的兩個人年齡有差距確實能夠互補，但是差距過大時便會增添煩惱，一時的新鮮終究是抵不過生活的歷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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