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什麼比獨體字更難寫的字了
水墨中國風/璨璩
幫主:「想寫好獨體字,是很多人的傷!」
接著上次《由這個殘字談到捻管與絞轉》,繼續讀《書譜》,這次我們看到了一個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字了:以。
這個字的用筆非常簡單,除了切,就是轉折,稍能上手用毛筆的人,應該不會寫不出來筆法點,而我把這個字單獨拿出來,在於這種字的結構和應用常常是一個比較有意思的「調節點」。
所以我們不妨先將「以」字「打回原形」,然後再去推理。這個字在上古時期就是個圈兒,一直到了秦漢都是,意思就是母子的臍帶,引申意義可以表達為形神相連,所以此字的造法便是「象形」了。
後來漢語的演變過程中,「以」字成為虛詞,而用「似」字代替了其原本的意義。
我們在臨帖、創作的過程中,經常回出現「以為」、「如何」、「何如」、「以此」、「此乃」等連在一起的字組,也會因為連帶,成為一個畫面中的奪目之處,所以這樣的獨體字,對局部節奏的調整是非常起效果的。
《書譜》中的「以」字的結字大多相似,都是橫向打開,中間會有大量的留白,而且留白的面積比點畫的面積甚至還要大。從而形成了一個典型的橫向取勢的字,而其橫向打開的原因多與上一個字的橫向間距類似,如果比上一個字太寬,就會散掉,如果太窄,則回顯得局促,除非把上下兩個字連起來變成一個字組,但就連帶而言,「以」的字形,更適合與其下面的字相連。
我們可以看到,孫過庭同時代的草書家,對這個字的處理也是按照這樣的方法。
最典型的,我們看懷素的草寫,將這個字在橫向上發揮到了極致。另外,我們似乎可以發現,懷素的大草在情緒上更加的激烈,所以這個字的處理,老和尚不但橫向打開,而且整個字勢更加的向右上傾斜,而這樣的蓄勢,讓作品的情緒感更加的強烈。
如果我們把歷史的眼光再往更高遠的層面放一放,會發現,後代的草書家,為了更加激烈的表達情緒,讓這個字更加的誇張,徐渭打破了橫向取勢的慣例,利用排列纏繞呈現縱向的動感;祝枝山則將「人」部抬高到左邊的一倍之高,這樣的蓄勢,在與下一個字進行連帶的時候更具爆發力;張弼則利用牽絲讓字形更加的妖嬈,即便並不那麼高明,但起碼能看出來他寫的很「嗨」。(所以,曾翔先生寫字大吼大叫,我覺得很能理解啊,古人這麼寫,誰能保證他沒吼過?)
當然,就這個字來講,不見得只能用上面那一種方式呈現,我們還可以看到,米芾、金農這樣的「怪咖」獨出機杼,寫出了不一樣的「以」字。不過,即便調整了點畫形態,但橫向取勢的格局依然沒變。
下面我們再舉幾個簡單的例子,看看在字組中,這個字的調節作用。
神品《蘭亭序》中,「引以為」三個字,即便是行書,以字的內白依然留的很大,似乎在與「引」字呼應,讓這兩個字看起來非常舒服,如果左右靠近,估計一點也沒有魏晉「放浪形骸」的感覺。
王羲之《其書帖》「何以如此」,寫得連斷有致,不妨背下來,隨時都能拿出來顯擺。這個「以」字就像空間調節器,專門流出來足夠的距離和空間,給下面的連帶做鋪墊。
顏真卿《湖州帖》中的四個字,非常具有反證性,說明,不見得「以」字非要必須橫向打開,也可以收縮,但並不是機械的收縮。我們可以看到,在「以」字之後,「此人」二字,完全呈現出「放」的態勢,而「以」字上面的字,本身因為字形複雜寫的大,此時將「以」字縮小,會想成一個收放有致的字組(即便這樣讀起來似乎顯得刻意,但寫起來其實也常常會有收和放的手感在起作用)。
王珣《伯遠帖》中的「以」字也有一種反其道而行的感覺,這其實與漢字本身的字形有關,米芾曾經說過,沒有必要把簡單的小字放大,把複雜的大字縮小寫來實現一樣的規整。他強調要充分利用漢字本身的字形特點來書寫,就可以避免「狀若運算元」的僵局。
總結一下,「以」字的特點:
字形簡單,常橫向取勢,但也有反例;
變化字勢,可以通過左右比例、上下錯落實現;
此字具有調節局部的特點,因此要根據上下字的特點進行靈活調整;
沒有絕對的寫法,只有不愛思考的書家。所有的分析,只為你提供參考,希望你可以舉一反三,並化為手感。
這兩幅米芾手札的局部,
兩個「以」字的寫法和作用似乎有些不同,
你對此如何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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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攝圖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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