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洱茶致癌算善意提醒嗎？普洱茶協會能代表600萬茶農起訴方舟子嗎？法律專家如是說

大約兩個月前，《喝茶能防癌還是致癌？》一文開始在網路上流行，文章署名作者是「方舟子」。文中提到，普洱茶在發酵過程中會產生一種黃曲霉的毒素，人們喝了會致癌，此文一出引起巨大爭議。9月10日，雲南省普洱茶協會組織召開專家研討會，論證「普洱茶致癌」觀點是否成立。據媒體報道，會議最後一致認為，方舟子言論極大損害了雲南普洱茶產業的聲譽，損害了600萬茶農的合法權益，對此雲南省普洱茶協會將正式起訴方舟子，要求其對不當言論作出公開道歉，同時索賠600萬元名譽損失費。

從「科學與非科學」之爭，到「抹黑產業」之問，再到法律訴訟之疑，此事愈發顯得複雜。今天，上觀新聞記者採訪了上海社科院法學研究所副所長殷嘯虎研究員，請這位法學專家從法律視角，對本次事件進行深入分析。

殷嘯虎研究員認為，方舟子從科普的角度談論普洱茶的危害問題，本無可厚非，這也是公民的言論自由；但也客觀上也造成了部分飲茶者的恐慌，一定程度上損害了普洱茶的聲譽，從這個角度而言，普洱茶協會起訴方舟子，不是沒有道理的。但從法律上看，要認定方舟子的行為構成侵權，應當考慮以下幾個問題：

第一，普洱茶協會是否具有民事主體資格。方舟子文章談的是普洱茶的問題，而不是普洱茶協會的問題，也就是說，他可能損害了普洱茶的名譽，但並沒有損害普洱茶協會的名譽，從法律上說，普洱茶協會並不能代表普洱茶，這是兩個不同的法律關係，不能簡單地混為一談。

第二，如果普洱茶協會是代表六百萬茶農提出訴訟，那麼它應當依法取得六百萬茶農的授權，但現在看來似乎沒有這個程序，它的代表性在法律上不充分。完全有這樣的可能，另外一個類似的普洱茶協會也可以出來提出完全不同的法律主張，在這種情況下，如何證明其代表性的有效與合法？

第三，作為一篇科普文章，方舟子在寫作和論證過程中，可能存在不嚴謹的地方，但也不能完全否認其合理性，因為飲茶者的體質即身體狀況不盡相同，不能完全排除產生副作用的可能性，對於這部分人而言，這樣的文章不失為一種善意的提醒，雖然在一定程度上損害了普洱茶的聲譽，但同時又維護了另一部分人的權益，因此無法簡單判斷孰是孰非。

第四，也是最為關鍵的，方舟子文章對普洱茶名譽所造成的實際損害目前是無法判斷的。喜歡喝普洱茶的人，包括我本人在內，是不可能看了文章就不喝的。如果說方舟子的文章「可能」會對普洱茶的銷量產生影響，但畢竟這種影響的實際後果尚沒有發生，通過「預判」計算所謂的損失從法律上說也是不嚴謹的。即便發生了，事後的評估也存在比較複雜的「估算」問題、法律程序問題等。

因此，方舟子的文章客觀上對普洱茶產生不良影響，但要消除這種影響，還應當從科學普及和提高產品質量上下功夫，畢竟對涉及科學的一些問題，不應通過法律進行簡單的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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