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海爭鳴23：玄武門之變的動因和實質

玄武門之變

唐高祖武德九年六月初四（公元626年7月2日），李世民設計在玄武門殺死了自己的長兄皇太子李建成和三弟齊王李元吉，並誅殺了李建成和李元吉的全部的兒子，史稱「玄武門之變」。

儘管李世民一直把自己裝扮成受害者一方，是李建成和李元吉苦苦相逼，他才不得已出此下策，其實這顯然是不符合史實的。

其實一直以來，李世民就對太子之位虎視眈眈。唐高祖武德四年，李世民曾拜訪一位名叫遠知的道士，那道士對他說，你將作太平天子，應自珍惜。李世民聽了很是興奮，一直在心中默念著。

一舉平定竇建德和王世充後，李世民的功勞更上一層樓，其權勢也如日中天。此時的他設天策府豢養死士，開文學館招納賢才，常常與他們研討國家大事，縱論得失，儼然一派帝王氣象。如果不是他有心奪太子之位，何至於此？李世民如果招搖，當時的大臣封倫也不得不像李淵進言：「秦王恃有大勛，不服居太子之下。若不立之，願早為之所。」由此可知，當時秦王李世民的奪位之心，已經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一方面，李世民推說自己對太子之位並無窺探之心，另一方面卻私結死黨，為兵變做了周密的準備。他以孝事高祖之事，派秦王妃長孫氏入宮「以存內助」，收買東宮奉更丞王某為內應；私結玄武門主將常何以控制宮廷。作了如此周密的安排，到了兵變那天，自然是一呼百應，他的長兄建成和三弟元吉，自然就成瓮中之鱉了。

著名史家陳寅恪對此持肯定態度：「太宗以功業聲望卓越之故，實有奪嫡之圖謀。」這應該才是「玄武門之變」的動因和實質。

李世民像

得手之後，李世民馬上派尉遲敬德帶兵沖入父皇李淵的住所。

見到一身戎裝且渾身是血的敬德，李淵很是吃驚，問道：「今天發難的是誰？你帶兵到此何干？」敬德堂而皇之地說：「太子建成和齊王元吉謀反，秦兵已舉兵誅之，唯恐驚動了陛下，所以派我來護衛陛下。」

李淵聽了，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他兩眼發直，雙腿發軟，一下癱坐在地上發怵。在這危急萬分的時刻，大臣蕭瑀和陳叔述等人趕忙進言：「陛下，趕緊作出抉擇，否則情勢不可收拾。」

李淵這才醒悟過來，忙說：「當初晉陽起兵，建成和元吉不曾參與策劃，事後又無大功，卻常常妒忌秦王的功業。想不到他們竟然共同策划了叛亂，今日之事，也是他們罪有應得。秦王平定叛亂，挽救朕於危難之中。讓世民執掌國政，本來就是朕的夙願！」

李淵親下詔書，叫東宮和齊王府的將士們不再抵抗，各路軍馬都交由秦王指揮。

這當然是李淵不得已的應變之術，絕不可能是他的由衷之言。他若不這樣做，即便他是皇帝，但在尉遲敬德率領大軍之下，又豈有不低頭之理？可憐一代開國之君，竟也有受有脅持的時候。

一直以來，「立嫡以長」的觀念在李淵心裡就不曾動搖過。在起兵之初，他就令長子建成統領左軍，著世民統領右軍。進封唐王后，立李建成為世了，李世民則為秦公。代隋稱帝之後，他又立李建成為太子，李世民為秦王。一直以來，兄弟之間的名分是定下來的。對於李世民專權犯上的行，李淵也很是不滿，甚至下過殺心，他對大臣裴寂說：「這小子在外獨斷專行，都是那些讀書人教壞的，他不再是我原來的兒子了！」

直到兵變前夕，他看到建成和世民兄弟已成水火不容之勢，他的安排是，讓建成在關中接替皇位，讓世民去東都洛陽，准許他建天子旌旗，掌管半壁江山。這件事，一方面因為李世民不願意離開政治中心，另一方面也是因為李建成不願意縱虎歸山，更多的還是大臣們擔憂會造成國家分裂，再次陷入內戰之中而沒有執行。

當然，李淵對李世民也不是沒有動過傳位之心。在李建成策動楊文干起事的時候，李淵曾改過過主意。他派李世民征討楊文干時，曾對他說：「你功成之後，我立你為太子。當然，我不能學隋文帝那樣誅殺骨肉。我將把建成封為蜀王，著他去四川。那裡偏遠狹窄，容易控制。如果他不聽你的，收拾起來也比較容易。」

當然，這可能只是一時的權宜之計。世民走後，李淵很快就改變了主意。為了掩人耳目，將東宮的中允王珪，左衛率韋挺和秦王府的天策兵曹杜淹，一併貶出流放，這事也就不了了之。

由此可見，李淵並無要傳位世民的意思，至於李世民策動兵變、殘殺手足，顯然是違反父意的。但事已至此，李淵也是無可奈何，只能選擇明哲保身。筆者相信，在他的餘生，一定會是懷著一種十分慘痛和愧疚的心情度過的。

玄武門之變三個月之後，李淵下詔傳位李世民，而他作為太上皇遷居太安宮。從此，李淵就在政治舞台上徹底消失了，直到貞觀八年，他才在一次宴會突厥使者的宴會上露面。一年後，他鬱鬱而終。

唐高祖李淵像

儘管有許多的文人對李世民發動「兵變」極盡粉刷之能事，但史學界主流的聲音仍是對此其譴責態度。

北宋的著名史學家司馬光認為，建成是李淵所立，是唐王朝的正統繼承人，世民殺兄逼父，是無君無父的行徑，應該「貽譏千古」。

明末清初的大思想家王夫之認為：「太宗執弓以射殺其兄，急呼以加刃其弟，斯時也，窮凶極慘，而人心無毫髮之存者也。」痛斥其殺兄屠弟的行為是禽獸行徑！

李世民發動玄武門之變，也為他的兒子們起了一個極其惡劣的榜樣。他的兒子們也是有樣學樣，兄弟相殘、謀反自立，他的十幾個兒子中，三個被殺，三個自殺，三個早夭。一個被「幽閉」，兩個被廢為「庶人」爾後又被流放，唯一還算是善終的李治卻終身受制於武則天，最終被武則天篡唐成功，這恐怕也是一種「因果報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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