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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副對聯,都只有三個字,卻刁鑽難對,其中一副,成清華入學門檻

前天寫了篇《新文化運動者叫嚷要廢除漢字,看到一副故意對不起的對聯,沉默了》,說的是中國自鴉片戰爭以後,積貧積弱,中國固有的文化自豪感被打破,國人的民族自信心低落到前所未有的程度,在相當長一段時間內,國內大規模輸入西學,青年人都以學經濟、外語、技術為時髦,對國學則視之為無用糟粕。

許多有識之士、特別是史學家為此痛心不已。

大史學陳垣著書疾呼:「一個民族的消亡,是從民族文化開始的……在這個關鍵時刻,保住民族,就要保住民族文化」。

陳垣身為大學校長,決心要以大學為基地,實施「教育救國」,要求學生「於中國文化方面,有深切之了解;於中國文字方面,有純熟之技能」。

傅斯年在歐洲目睹歐人對漢學研究的遠勝於中國,倍感恥辱,1929年留學回國,立志創辦歷史語言研究所,寫信給陳垣道:「斯年留旅歐洲之時,睹異國之典型,慚中土之搖落,並漢地之歷史語言材料亦為西方旅行者竊之奪之,而漢學正統有在巴黎之勢。是若可忍,孰不可忍?!」

陳垣回信傅斯年,表示:「要把漢學中心奪回中國,奪回北京。」多次在校會上告誡學生:「有志之青年,決不可輕棄華文,不然,數典忘祖,將不知為何種族類」。

與陳垣並列史學巨擘、人稱南北二陳之一的陳寅恪,也同樣憂國憂民,並身體力行,肩負起振興中國文化之責。

陳寅恪幾乎每年都要參加清華大學入學考試國文試卷批閱工作,他覺得,要重振中華文化,可以先從清華入學考試試題做起。

1932年的清華大學新生入學考試國文考試由陳寅恪出題,陳寅恪的觀點是,試題應該盡量「形式簡單而涵義豐富,又與華夏民族語言文字之特性有密切關係」。

如何才能達到這一點呢?

陳寅恪想到了「對對子」,即以出上聯由學生對下聯的方式來選拔人才。

對聯講究對稱、對應、對偶、音韻協調,又不失工整平穩,很考究文字功夫。

而且,愈是表面平淡奇、字數少、字意簡單的對聯,愈見真功夫。

舉個例,魯迅在三味書屋讀私塾,老師壽鏡吾曾出了一個上聯由學生們對,這個上聯只有三個字:「獨角獸」。

面對這樣表面平淡奇、字數少、字意簡單的對聯,學生們自然張口就來,有「兩頭蛇」、「四眼狗」、「六腳蟹」、「八角蟲」、「九頭鳥」等等等。

籠統地說,都算對得上,但不為佳。

等魯迅的下聯一出,壽鏡吾差點驚得從椅子上跳起來,連連叫絕。

魯迅的下聯為「比目魚」。

「比目魚」為什麼能讓壽鏡吾先生叫絕呢?

因為「獨」字不是數詞,但有「一」的意思;「比」不是數詞,也有「二」的意思,兩字奇偶相對,一個仄聲一個平聲;「目」和「角」都是動物頭上的一個器官,也是一個仄聲一個平聲;「獸」是陸地上的一大類動物的統稱,「魚」則是水中的一大類動物的統稱,依然是一個仄聲一個平聲。而且從詞性和詞義的角度來看,魯迅對得最工整。

尤其難得的是,魯迅的答案「比目魚」在感情色彩上與「獨角獸」很和諧。

在中國神話中,獨角獸是一種瑞獸。它只有在履行重要使命時才出現,它的出現被人們視為美好的象徵。比目魚雖然也有兩隻眼睛,但它們要麼同時長在左邊,要麼同時長在右邊,因此需要兩魚相親相愛,並肩而行才能保證安全,被視為愛的象徵。魯迅把吉祥和相親相愛對起來,真是恰到好處。

在這場清華大學入學考試中,陳寅恪也不出故作深沉的上聯,只用了三個字:「孫行者」。

可是,由於西行盛行、國學受冷,原本是以前私塾破蒙學童就應該會的「對對子」,來報考清華大學的許多「准大學生」竟然不知「對對子」為何物,胡答一氣。

許多考生只知道「孫行者」是西遊人物,就臨場抓瞎,以「豬八戒」、「唐三藏」、「沙和尚」、「牛魔王」、「紅孩兒」等等相對,讓人哭笑不得。

甚至,有考生因為不會,破罐亂摔,以「狗東西」、「王八蛋」之類予以「怒懟」。

閱卷的陳寅恪心情一陣陣悲涼。

不過,試卷中也出現了以 「王引之」、「祖沖之」之類的答案,讓陳寅恪在悲涼中有些許慰藉。

和「孫行者」一樣,「王引之」也是個名人名字,為清朝大儒,可惜以「王」對「孫」,意義似是風牛馬不相及,有些牽強。

祖沖之是中國古代數學家,世界上最早研究圓周率的人。以「祖」對「孫」,都是名詞;以「沖」對「行」,都是動詞;以「者」對「之」,都是「之乎者也」類語氣助詞,算對得工整了。

但,這並不是陳寅恪心中最佳的答案。

等閱卷接近尾聲,陳寅恪所期待的那心中最佳的答案總算出現:「胡適之」。

胡適之是國學大師胡適的字,是當時文化界的風雲大人物。

陳寅恪看到這三個字,當場拍板說:「就憑這三個字,這個考生想上清華的哪個系都行!」

這個考生是陳垣關門四大弟子之一的周祖謨,後來成為中國著名歷史學家。

周祖謨的答案為什麼會讓陳寅恪如此激動呢?

周祖謨在回憶文章中曾專門談到此事:「當時我想到可以作對的有兩個人:一個是『王引之』,一個是『胡適之』。二者自以對『胡適之』為好。因為『適者,往也』,『往』跟『行』意思相近,『引』又是另一個意思。所以我就以『胡適之』為好。」

實際上,周祖謨還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陳寅恪在出「孫行者」上聯時,已想好下聯了,即——「胡適之」。

以「胡適之」對「孫行者」,根本就是世間絕配!

周祖謨雖然對出了陳寅恪早已擬定好的最佳標準答案,但這個答案的許多玄妙之處,他還是懵懂不知。

1965年,76歲的陳寅恪在《金明館叢稿二編》中對這個答案進行了詳細解釋,他說:「其對子之題為『孫行者』,因蘇東坡詩有『前生恐是盧行者,後學過呼韓退之』。『韓盧』為犬名,『行』與『退』皆步履進退之動詞,『者』與『之』俱為虛字。東坡此聯可稱極中國對仗文學之能事」,又說:「寅恪所以以『孫行者』為對子之題者,實欲應試者以『胡適之』對『孫行者』。蓋『猢猻』即猿猴,而『行者』與『適之』意義音韻皆可相對,此不過一時故作狡猾耳……」

補充一下,蘇東坡詩「前生恐是盧行者,後學過呼韓退之」中的「盧行者」,即六祖慧能,而「韓退之」即散文大家韓愈,「過呼」的意思即名過其實。蘇東坡這兩句詩想表達的是:我前生恐怕是盧行者吧,後學將我比作韓愈,我可不敢當。

蘇東坡的上聯出現一個「盧」,下聯出現一個「韓」,而「盧韓」兩個字合在一起的意思是犬。那麼,現在陳寅恪的上聯出現一個「孫」, 周祖謨的下聯出現一個「胡」,「胡孫」指猴子,其妙堪與「韓盧」相對,而末尾的「者」和「之」都為單純詞。相比之下,「祖沖之」等對均不如「胡適之」來得工巧。

另外,陳寅恪坦承自己「故作狡猾」,那是有意要在這場清華入學考試中調侃北大教授的胡適為「猢猻」的。因為,這裡面涉及到他和胡適兩人間的一場小「恩怨」:

陳寅恪曾寫《禪宗六祖慧傳法偈之分析》一文以研究「盧行者」即六祖慧能思想言行,有批判偈語「菩提本無樹」那幾句 「半通不通」。而胡適在1917年曾以講義印發出版了《中國哲學史大綱》上卷,但答應了陳寅恪的下卷一直沒寫出來。再有,韓愈是「文起八代之衰」的宗師,胡適又是正在大力提倡白話文的文壇宗師,於是,陳寅恪就借這個機會,「公報私仇」,諷刺了胡適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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