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國榮若在世，今天61歲了
若張國榮還在世，今天61歲。
他該長個什麼樣呢？
以前寫過，張國榮本人鏡頭前的感染力，是古往今來罕見的。《霸王別姬》里說程蝶衣一笑萬古春，一啼千古愁，這話用在張國榮身上，也是渾然天成。
《阿飛正傳》之前，他演戲還是偏平的。很紮實，能把人物勾勒像了，比如寧采臣的書生氣，但不複雜。那時，他清俊，漂亮，還可以發萌呢。
王家衛釋放了張國榮身上，沉靜幽暗的一面。《阿飛正傳》里許多他獨自在鏡頭前的舉手投足，都有種吸力。
《霸王別姬》里，張國榮的戲，比別人的更靜，更深。鏡頭從張豐毅和鞏俐那個生之世界，跳到張國榮這裡時，就彷彿換了節奏。一種幽暗的，獨自舞蹈的感覺。
《東邪西毒》，也是。梁朝偉和梁家輝的戲，帶出糾結的情感，很精確，也很感傷。而張國榮的戲，是把人勾著走，走到深淵裡去。
但這是說戲。
說他的人，怎麼個好看法。
當年他過世時，我寫過一段，被許多地方抄過。
中間我說，《霸王別姬》里，蝶衣和小樓被押在火前。淚眼朦朧。多少往事如煙，都只在那一雙煙水盈盈的眼中。離愁別恨，造化弄人，兩對眼睛秋水望穿。那會兒，程蝶衣狼狽了，但是男耶女耶？是耶非耶？短歌終，明月缺。鬱郁佳城，中有碧血。
張國榮的漂亮，不是尋常的奶油小生可以做出。清雋秀雅是表面的，骨子裡有媚氣，但又不刻意委婉遷就，而是丰神飄舉，自然流溢。
《東邪西毒》里大多數時候，歐陽鋒蓬頭垢面；只有一刻，一身白衣如雪，長發披肩，執劍淺笑的樣子。真是好看極了。那種遺世獨立飄飄欲仙，又帶點玩世不恭不當回事的輕逸，沒人比他好了。
說他是帥哥、美男子、美少年，都不太對。他的風神之美，是無視性別的——哦對了，我看邁克爾·傑克遜1990年代初的舞蹈，也是這種感覺。
我還是覺得，他當得起佳人二字。
說個八卦。
七月我去深圳，有幸見了一位前輩。他跟我說了些八卦，比如劉德華MV《冰雨》里的木屋是他親手蓋的之類。說到張國榮時，他說了個段子。
說某年金像獎頒獎，這位前輩是統籌。張國榮和助理小姐到了，停車場沒地方，正作難；前輩嚷著」我來解決！「硬生生騰挪出了個車位。張國榮向他傾身輕鞠一躬感謝。次日，助理小姐送來了張國榮親筆簽名的感謝卡片。
所以回到開頭，如果張國榮61歲了，該是什麼樣？
《東成西就》里，他扮過黃藥師——雖然是開玩笑。
當年金庸寫黃藥師初登場時的字句，我覺得，可以描述我想像中，61歲的張國榮：
形相清癯，丰姿雋爽，蕭疏軒舉，湛然若神。
大致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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