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雀斑和生田斗真變性的背後，只差一個懂他們的李銀河

一向以演技精湛，為人低調著稱的靳東，居然公開在微博上懟別人「不男不女」，且不管他這話說的誰，總之，話一出口之前包裝的儒雅老幹部人設是免不了要受人質疑了。

什麼叫「不男不女」？

用李銀河老師的話來說，說這話的人很是沒教養，一般只有很俗氣的人才會如此看待LGBT人群。

公開說人家不男不女，到底傷害有多大，荻上直子導演的《人生密密縫》給出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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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樣的LGBT題材，不一樣的態度和視角

同樣是將故事聚焦於跨性別者，《人生密密縫》卻不同於歐美同類題材的影片，相比歐美電影中身份焦慮、性別認同帶來巨大的矛盾和裂縫，這部日本電影則展現了一種「小津式」的潤物無聲、細水長流。

編劇兼導演荻上直子曾創作、執導過女性治癒系電影《海鷗食堂》，三個精怪的歐巴桑令人感到純凈繾綣，但是荻上直子卻一直強調：「絕不是治癒，或者是沒有一星半點兒的溫情。」

在《人生密密縫》中，荻上直子同樣沒有刻意煽情卻讓人感到溫暖。

剛開始因為是LGBT題材，我以為看到的會是一個變性者面對生活的種種艱難，然而影片的敘述重點，並非「變性人」。它真正講的，是每個「普通人」充滿煩惱的殘缺人生。

「普通的定義是什麼？」這是片中的同性戀男孩小海，對反同母親的詰問。

的確，要說「普通」，反倒是變性人倫子的人生，看似異類，實則平衡。其他人的生活，都在「普通」下隱藏著殘缺。

倫子男友的外甥女小友，更像是影片的真正主角。她的人生如同便利店的飯糰，不起眼。母親四處浪遊，將她獨自扔在家中。

她變得孤僻，不愛說話，抵觸乃至懷疑一切親密關係。她會對著舅舅政男和倫子的合照嗤之以鼻，面對陌生人突然的關心，她的第一反應是驚恐地躲開，盯著對方。

這是無數次的眷戀被辜負後，才會有的舉動：為了避免被拒絕的痛苦，先拒絕別人。渴望，卻又恐懼，創傷性應激般的糾結，跟自己過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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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其他人的生活下也暗藏激流。比如小友的母親，和外婆之間總是無法修復的母女情。再比如小友的玩伴小海，由於性取向不被母親理解，陷入糾結困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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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以普通的方式，過著不普通的人生。相反，倒是倫子在奇異的外殼下，努力過著尋常生活。

對於身邊投來的種種不解，她選擇用編織的方式排解煩惱。似乎這樣，就能將煩惱一針針縫進她的「供奉」里，緊緊紮起，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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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看出，導演的初衷並非要表達跨性別者因自己身為跨性別者而遭遇的煩惱，也並不是要大聲疾呼反對歧視，消除對LGBT的偏見。而是想要透過電影讓大家明白：人，生而不同，但存在即有其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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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母親，究竟是由什麼決定的？

雖然有倫子這樣獨特的角色，但我認為《人生密密縫》所講的，並非是一個關於LGBT的平權問題。更多的是想借這個特殊的角色，討論女性的樣子，甚至想重新詮釋一下母親這個角色。

影片中「母親的形象一共有五個：離家出走的小友媽媽、照顧小友的倫子小姐（代理媽媽）、小友同學小海的媽媽、小友的外婆、以及倫子小姐的媽媽。

就像倫子的母親沒有放棄倫子，小友也對應著沒有放棄自己的母親。但是在母親這個角色上，荻上直子賦予的意義，並不是一個控制者，或是權力象徵，而是一個性別上的教導者。

倫子所做的一切，是在教導小友如何成為一個女性，所以才有了最後的禮物——毛線編織的乳房，這也是倫子青春期時從母親處收到的最重要的禮物。

從這個角度來看，像是在說一個女人首先要通過母親這個角色，懂得何為女性，才能教會自己的女兒，成為一個合格的女性。

小友生母離家出走，毫不關心小友，而倫子又無法生育，夢想著能做一位母親。於是決定在超度完自己的男性象徵物後，去變更自己的戶籍性別，想要與牧男組成家庭，收養小友。

一切都按計划進行的時候，小友的生母美貴卻回來了，要求帶走小友。四人的爭執吵鬧中，美貴看似蠻橫無理卻又好像合情合理。美貴拒絕小友留下來的理由是自己不僅是個母親，還是個女人，而倫子是……

倫子認為不管怎樣拋棄孩子就是不可饒恕，但面對美貴訴說遭遇之時，卻又啞口無言。

一旁的小友撲過來捶打自己的媽媽：倫子給我做可愛的便當、幫我梳頭髮、抱著我睡覺...你是我的媽媽，為什麼這些事情你從來沒為我做過？為什麼你不早點來接我回家？

我以為小友會就此和倫子組成新的家庭，這樣才是雞湯劇的正確打開方式，卻不想最後在美貴失神落魄準備離去時，小友還是抱住了母親，答應跟她走。

這樣的結局看似複雜又反轉，實則剛好表現了電影真正想表達的對於母親的定義：雖然倫子生理上是男子，但心理和行為上卻是百分百完美的母親形象；而身為女子的美貴雖然是一個不合格的母親，但和孩子之間血緣的紐帶不會斷，身為母親的天性也無法被任何人以任何理由剝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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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織是他們在與曾經的憤怒握手言和

《人生密密縫》的日語原名是《他們認真編織的時候》，既然「編織」是本片的主題，編織的意義和它所承載的內容便不容忽視。

槙雄和小友媽媽小時候，母親用毛線為他們織了很多穿戴用品，雖然飽含母愛，卻也灌注著同樣分量的痛苦與怨恨。這裡的編織是愛恨交加的，愛給子女，恨指向負心的丈夫。

倫子小時候，母親用毛線為「她」編織了第一對乳房套，套住柔軟的棉花，填入空蕩的胸罩。這裡的編織是充滿慈愛與呵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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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倫子長大後也開始編織。表面上看，她織的是一種單封口的筒狀物，象徵她那被切除的男根。只有織滿108個再將它們燒毀，才能真正告別男兒身，開始嶄新的女性生涯。

實際上，她在織情緒。她用織毛線替代持誦或念經，以此化解身上的戾氣，達到自凈其意的效果。同時，編織也是倫子在與誤解、排斥她的世人以及這個並不友好的世界握手言和的一種手段。

小友從一開始對「異類」的厭惡，到後來對倫子產生母女般的親密、對小海產生理解與同情，亦是在編織的過程中逐漸實現的。一針一針密密的纏繞修補著內心的殘破，塞進套里的煩惱也有化為灰燼的一天。

他們用「密密縫」的方式控制憤怒，與這個傷害他們的世界和人們達成從自我出發的單方面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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