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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

二十歲那年,看一篇寫瓊瑤小說的文章。大意是說這種談情說愛的東西沒有營養,根本一文不值。

我不太贊同這樣的說法。瓊瑤的書會在上世紀七八十年代掀起那麼高的熱潮,且經久不衰,是有它存在的道理的。況且,誰沒年輕過?誰的青春不是伴隨著理想和愛情?於是寫了一篇反駁的文章,居然還發表在當時的報紙上。

一位有心的讀者看過後,通過報社給我寄來一封信,肯定了我的觀點,末了問道,喜歡杜拉斯嗎?二十歲是該放下瓊瑤讀杜拉斯的時候了。

坦白說,真的是汗顏至極,那時候,瑪格麗特?杜拉斯的名字,我聽都沒聽過。放下信,直奔新華書店,在一排一排的書架間穿行,終於買到一本《情人》。

但這實在不是一本好看的書,杜拉斯的文字晦澀難懂,冗長的敘述和時間模糊的跨度,使我幾度想要放棄。硬著頭皮讀下去,也被書里大段大段的性愛描寫嚇了一跳,心裡在想,是不是應該等自己長大一點,再來認識這位法國著名的女作家。

故事很簡單。20世紀30年代,主人公「我」一家,因為父親工作調動,滿懷希望從法國來到越南。父親客死異鄉,母親開辦了一所法文學校,艱難地養育「我」和兩個哥哥。

「我」在一所專門為法國人辦的學校讀書。15歲那年,在渡輪上遇到一個大「我」12歲的中國男人,對「我」一見鍾情,用他的黑色大轎車送「我」回學校。他來自中國北方,英俊瀟洒,家境又好,在沙瀝河岸上有一幢漂亮的別墅。

「我」和他常在城南的一座公寓里私會。「我」奉獻了童貞,他也瘋狂地愛著「我」。但對「我」來說,想要他的錢,也更享受他帶著我們全家去高級餐館、夜總會時那種徒然升起的虛榮和自尊。

這終究是一個絕望的故事。「我」無法克服種族的偏見,離開越南,回到法國定居。他也掙脫不了幾千年封建禮教的羈絆,懦弱地尊從父母之命,回家鄉接受了包辦婚姻。

多年以後,「我」結婚、生育、離婚,開始寫作,年華老去的他帶著太太來到巴黎。在電話中說,他和從前一樣,還深深地愛著「我」。

小說是杜拉斯的自傳。1930年,年輕的杜拉斯在上學途中,遇到中國富商家的少爺李雲泰。他們很快墜入愛河,這位富有的中國情人,常帶著她出入高級餐廳。

20世紀30年代,印度支那法屬殖民地的種族歧視和種族隔離非常嚴重,白人世界拒絕接受一個黃種人青年,亞裔家族也將白人少女拒之門外。李雲泰結婚那天,杜拉斯失聲痛哭。幾年後,18歲的杜拉斯乘船離開越南,這位初戀情人,還去碼頭邊上送別她。多年以後,當他來到巴黎,給杜拉斯打去電話,說和過去一樣依然愛著她,並且將一直愛到他死。杜拉斯非常感動,因為這句話,創作了小說《情人》。

《情人》一經出版,在當時的法國立刻引起巨大反響,獲得1984年龔古爾文學獎。每天的發行量超過一萬冊,各種熱情洋溢的評論紛至沓來。但也有不同的聲音,有人說,寫這個故事的人絮絮叨叨,根本是個神經病。

小說《情人》使杜拉斯的名字聞名於世,現實中她與情人的故事更加傳奇。李雲泰之後,她又有過多位「情人」。1939年,她與前一位情人的好朋友結婚,1942年又認識了另一個「美男子」,可是10年之內,這兩個人都離開了她。1950—1965年,是杜拉斯創作上的高峰期,代表作有小說《抵擋太平洋的堤壩》、《副領事》,以及劇本《廣島之戀》等。66歲時,她遇到不到27歲的大學生揚·安德烈亞。

他是她的粉絲,在她最孤單的時候闖入她的生活。像大多數情侶一樣,他們也會吵架,也會妥協,也會開著車出去兜風,進入彼此的靈魂。揚成為她的最後一個情人,更是她的秘書、司機、伴侶和知己,一直到1996年,陪她走完了82歲人生。

晚年的杜拉斯日子並不太好過,頭髮灰白,滿臉皺紋,站立時佝僂著背,工作時一幅巨大的黑框眼鏡,更顯得她瘦小羸弱。她酗酒成癮,幾度被送進醫院。有一段時間,精疲力竭,寫作靈感幾乎枯竭。

揚的出現,使杜拉斯的生活有了改變。他在打字機上一個字一個字敲出了《情人》,這段看起來「不可能的愛情」,竟然維持了那麼久。

「她愛上了愛情,他愛上了她的書。」對於這對年紀相差39歲的情侶,人們總是如此感慨。但這又有什麼關係呢?愛情原本就與年齡無關,更不是那麼容易說得清楚的。

去年夏天到泰國旅行,啟程前將杜拉斯的《情人》收進行囊中。我不知道為什麼會帶這本書,也許因為故事發生在湄公河旁,那條發源於唐古拉山的河流,流經越南,也流經曼谷。

在飛機的轟鳴中重新認識杜拉斯,我才發現,年輕時很難理解的部分,現在開始懂了。《情人》中杜拉斯將她當時的家庭和殖民地生活大篇幅加入,其實是很有必要的。因為如果不是在這樣特殊的時代背景下,她們一家也不會漂洋過海從法國來到越南。現實的生活比想像中艱難許多,父親早逝,母親一個人挑起生活的重擔,來自於社會和種族優越感的壓力,使整個家庭變得有些畸形。年輕的杜拉斯為了錢與這位富有的情人交往,同時又在這樣的生活中享受奢靡和叛逆的快樂。

這段經歷對她後來的人生產生很大的影響,返回法國後,18歲的杜拉斯雖然攻讀法律、數學、政治學,卻立志要做一名作家。

不是每個人都願意且敢於將自己的故事與世人分享,杜拉斯將她和她的情人毫無保留地展現出來,用自己的方式記錄一個時代,既是坦誠,更需要極大的勇氣。

殖民、戰爭、種族歧視等一系列社會問題,一直是杜拉斯關注的焦點。她在晚年的隨筆集里說,「寫書人永遠應該與周圍的人分離。這是孤獨。作者的孤獨,作品的孤獨。」

她始終認為孤獨是個具有吸引力的東西,需要積極樂觀地面對它。也許正因為這樣的孤獨,她才會寫出不一樣的故事;因為她一生都飽有追逐愛情的勇氣和熱情,她才會那麼渴望情人的寵愛與陪伴。

瑪格麗特?杜拉斯的一生是傳奇的,也是很多人不能理解的。她不在意別人用一種怎樣的眼光看她,愛情是她一生始終不離不棄的課題。最成功的人生,就是活成自己想要的那個樣子。用喜歡的方式度過一生,我想杜拉斯做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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