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產素，製造信任的秘密武器

一提起催產素，人們可能就會把它和女性的生育聯繫起來。的確，這種由大腦下丘腦分泌和合成的激素最初就是因為能幫助女性順利生育而得名。世界最早使用催產素的記錄可追溯到我國的北宋時期，當時人們就嘗試著用整個兔腦入葯，以使難產孕婦的分娩過程變得順利。進入20世紀以後，科學家們通過臨床研究發現催產素居然干預和調節著人們的飢餓、口渴等生理反應以及恐懼、憤怒等情緒。隨著科學研究的深入，這種神奇激素的「控制領地」進一步擴大，它竟廣泛涉及到愛情、性慾、舒適、感情專一等各方面，因此有人把它比作是「社交上的超強力膠水」。最近，發表於《自然》雜誌的一項新研究再次把催產素的「領地」向外擴張——催產素可以增強人的信任感，它是一種能增進人們之間互相信任的「秘密武器」。

這個研究結果來自於瑞士蘇黎世大學科學家開展的一場與信任有關的遊戲實驗。在遊戲進行之前，研究者隨機挑選出部分受測試者，並用鼻噴霧器把一種人造催產素噴射到他們的鼻腔內。值得提出的是，雖然這種人造催產素最終進入了受測試者的大腦，但是它的劑量對人體沒有絲毫的害處，只是短暫地改變催產素在人體內的數量。而另一半受測試者使用的只是安慰劑。

遊戲被分為獨立的兩個階段進行。在第一階段，研究人員按兩兩配對的方法，把彼此陌生的兩名受測試者編為一組參加遊戲。這兩個人中，其中一人扮演「投資人」的角色，另一人則扮演的是「保管人」。遊戲約定：「投資人」有一定數量的現金，如果他把現金的一部分交與「保管人」，那麼這部分錢將在「保管人」的手裡翻3倍。此後，「保管人」可以選擇把一部分錢返還給「投資人」，也可以選擇把這些錢佔為己有。

我們旁觀者心裡可能都很清楚，假如「投資人」和「保管人」相互信任並且配合默契的話，他們手中的錢都能夠成倍地增長，雙方均可獲益。然而，中國有句老話叫做「旁觀者清，當局者迷」，由於這些受測試者互相之間並不認識，且研究人員只安排他們進行一次遊戲，「投資者」和「保管者」自然心存顧慮，彼此之間都留有心眼。結果往往可能會是如下情況：「投資人」因為擔心「保管人」不守信用，即在得到資金並使它翻倍後不把錢返還給自己，因而只把少量現金給「保管人」，或者就是乾脆不給。

遊戲的第一階段結束後，研究人員發現，在那些噴射過催產素的投資者當中，有45%的人表示出最大程度的信任，把全部的錢交給「保管人」，只有21％的人表現得較為「吝嗇」，他們僅把一部分錢給「保管人」。而服用安慰劑的「投資者」的表現恰恰與此相反，他們中間只有21％的人給「保管人」所有的錢，45％的人不捨得把所有的錢投資給「保管人」。研究人員由此認為正是催產素充當了人與人之間相互信任的媒介，催產素是一種神奇的武器，它使得人與人之間更加信任。

緊接著，「投資人」再次進行第二階段投資遊戲，不過這次遊戲中的「保管人」被計算機取代，「投資人」是和沒有情感的電腦做遊戲。研究人員在隨後的觀察中發現，噴射過催產素和安慰劑的兩組受測試者的行為表現相近，他們都在投資上表現得極其謹慎，只把少部分金錢交予「保管人」。這樣的結果表明催產素只能使人與人之間產生信任，而無法讓人信任沒有生命的機器。

我們都知道相互信任是維繫人類感情的重要砝碼，如果沒有信任作為基石，人們間的感情無疑是空中樓閣，極不穩固。信任感可以消除人們之間的隔閡與猜忌，也可以使許多原本棘手的問題簡單化。隨著催產素能增進人們信任這一消息的傳出，來自世界各地的歡呼聲、叫好聲不絕於耳，人們也因此更加增強了構築誠信社會的信心。此外，這一好消息也給一些特殊的病人帶來了康復的希望，如果催產素經過技術處理後被開發成一種新型藥品，那麼它將有助於打開自閉症和社交恐懼症患者關閉的心靈大門，幫助這些患者重建對其他人的信任感。

然而，也有不少反對者擔心，如果催產素的確是製造信任的秘密武器，那麼它會給社會造成巨大的破壞。因為信任感能被人為操縱是一件極其可怕的事情，設想一下，假如不法商人在投資洽談之前，向空氣中噴洒催產素，就能夠獲得成倍的交易量；假如姦猾的政客在政治大選之前，向選民們噴洒催產素，就能夠獲得更高的支持率……而在這一樁樁陰謀得逞之際，又有多少不明就裡的人上當受騙，稀里糊塗地成為這種秘密武器的犧牲品？就連參加這項研究工作的恩斯特?費爾博士也無奈地表示「利用催產素進行欺詐可能在不久的將來就會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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