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敢當是個什麼玩意兒?為什麼能辟邪?
石敢當是古代中國民間信仰的一種石像,通常設立在道路直衝的地方,或面對道路的房屋之門口,頂部多雕成老虎的形狀,下面刻著「石敢當」三個大字,具有辟邪鎮宅的功能。宋代施清臣《繼古叢編》記載:「吳民廬舍,遇街衢直衝,必設石人,或植片石,鐫『石敢當』以鎮之。」 如今在一些農村地方依然還見得到它們的身影。石敢當大致集中在江蘇、山東、浙江、福建、江西等地區,雖然其它地區亦有發現,但數量比較稀少。
關於石敢當的文字記載最早見於西漢史游的《急就章》:「師猛虎,石敢當,所不侵,龍未央。」可見西漢時便有石敢當了。南宋王象之《輿地紀勝》記載:「宋慶曆中,張偉宰莆田,在新縣治得一石,銘其文曰:『石敢當,鎮百鬼,壓靈殃。官吏福,百姓康。風教盛,禮樂張。唐大曆五年縣令鄭押字記』。」
石敢當
現存最早的石敢當實物是一塊發現於福建省福州市郊高湖鄉江邊村發現的宋代石敢當。它高約80 厘米,寬約53厘米,上面橫書「石敢當」三字,其下直書:「奉佛弟子林進暉,時維紹興載,命工砌路一條,求資考妣生天界。」從碑文可以得知,這是一個佛教俗家弟子林進暉在為死去的父母做功德,「考妣」即對過世的父母的敬稱,他命工人修建道路,以祈禱父母的靈魂可以升上天界,並且還路邊樹立了石敢當。
關於石敢當的來歷,有一則山東民間傳說講道:
石敢當原本是一個居住在泰山上的樵夫,他與一個道士結交,從後者身上學到了一些道術。有一年,泰安城南王莊王員外家的千金被妖怪糾纏,王員外發布告示尋求能夠除妖的高人。石敢當看到告示,便到王員外府中試了一下身手,結果順利的將妖怪驅除了。為了表達謝意,王員外把女兒嫁給了石敢當,並送給了他一半家產。石敢當的名聲也傳開了。
石敢當
後來,被石敢當驅逐的妖怪逃到別的村莊去害人了。有人聽說石敢當會除妖,於是又去請他來幫忙。可是每次石敢當剛驅除了那個妖怪,轉眼那個妖怪又跑到下一個村莊里去了,因此石敢當又得趕赴下一個村莊。石敢當的妻子覺得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就想出了一個主意,叫附近村莊的人都找一些石頭,刻上「石敢當」三個大字,如此一來妖怪見到石敢當的名字就不敢進村了。這個主意一傳十,十傳百,越來越多的村莊豎立起了石敢當的石像,演變成了一種風俗。
然而這則傳說明顯是民間為了解釋石敢當的起源而杜撰出來的,沒有太多參考價值。
首先,石敢當源於石頭辟邪的信仰。古希臘神話傳說中有一條九頭蛇許德拉,它有一個腦袋是永生不死的。大英雄赫拉克勒斯在砍下這個腦袋之後,將其鎮壓在一塊巨石底下。
中國神話也講到了,大禹在治水的時候遇到了一隻在淮河和泗水一帶興風作浪的猴妖無支祁。大禹打敗了它,並將它壓在了龜山底下。
日本《古事記》記載:天神伊耶那岐到黃泉之國去尋找死去的妻子伊耶那美,結果看見妻子腐爛的容顏嚇得倉皇逃跑。伊耶那美率領著黃泉之國的軍隊追趕伊耶那岐。最後伊耶那岐逃到了黃泉之國的出口黃泉比良坂,為了防止追兵追上來,他搬起了一塊巨石堵住了道路。
從這三則神話看來,中外很多民族都相信石頭具有壓制或阻擋妖魔鬼怪的能力。梁代宗懍《荊楚歲時記》中就有「十二月暮,掘宅四角,各埋一大石以鎮宅」的記載。這種觀念來自於非常簡單的事實:
石頭相對於其它同體積的東西來說比較重,可以壓住別的東西。其質地又堅硬,不易破壞,可以用來阻塞道路或建造牆壁。
大禹鎮壓無支祁
古人雖然認為妖魔鬼怪具有一些神奇的力量,但妖魔鬼怪畢竟是人類創造出來的,它們身上難免帶有一部分人類的特性。人類遵守的某些行為模式,妖怪也可能會遵守;人做不到的事情妖怪往往也做不到
石頭辟邪的觀念正是由此產生的,因為石頭可以壓制和阻擋人類,所以人們認為石頭對妖怪也可能發揮同樣的作用。設立石敢當就是為了用石頭阻擋或鎮壓住妖怪。「石敢當」三個字表達的正是這一意思。
石敢當經常設立於道路直衝的地方,這也就暗示了在古代中國人的觀念里,道路上的鬼特別多。這其實很容易理解。上面說過,人類遵守的某些行為模式,妖怪也可能會遵守,而人類走路的時候往往會沿著道路走,如此說來,妖怪也會沿著道路行走。如此一來,陰陽兩個世界的居民就在道路上交匯了,對於迷信的古人來說,這當然是非常恐怖的一件事情。為了把妖怪從道路上趕走,所以古人就在道路直衝的地方設立一尊石敢當,看上去道路就像被石敢當擋住了一樣,妖怪自然就不會往這樣的道路上走了。
有一些建築物里剛好面對著道路直衝,在風水上看來,這種建築非常不吉利。因為看上去就讓人覺得有妖魔鬼怪會沿著道路直接衝進房屋裡,所以在這種建築物前常常也會設立石敢當,或其它辟邪之物。
石敢當的頭部經常被雕刻成老虎(亦有其它圖案)也是為了起到辟邪的作用。漢王充《論衡·訂鬼》引《山海經》:「滄海之中,有度朔之山,上有大桃木,其屈蟠三千里,其枝間東北曰鬼門,萬鬼所出入也。上有二神人,一曰神荼,一曰鬱壘,主閱領萬鬼。善害之鬼,執以葦索而以食虎。於是黃帝乃作禮以時驅之,立大桃人,門戶畫神荼、鬱壘與虎,懸葦索以御凶魅。」從這段話可以得知,老虎具有吃鬼的能力,故而古人把老虎視為辟邪的動物。端午節,大人會送給小孩布老虎作為禮物,就是以老虎鎮克五毒。
布老虎
石敢當前頭有時也會多加上「泰山」兩個字,合稱「泰山石敢當」,這是石敢當信仰與泰山招魂信仰合流所致。漢代人相信,人死後靈魂將前往泰山,受泰山山神的管轄。《博物志》卷一引《孝經援神契》云:「泰山,一曰天孫,言為天帝孫也。主招魂。東方萬物始成,故知人生命之長短。」正是因為泰山主觀鬼魂,所以與石敢當聯繫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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