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資治通鑒六五一漢武帝（七）：張騫一通西域，去病兩立大功

讀資治通鑒六五一漢武帝（七）

公元前122年，冬季十月，漢武帝前往雍縣祭祀五色帝，捕獲了一隻獨角五蹄的怪獸，官員報告說是由於皇帝虔誠，上帝賞賜了麒麟。然而這隻怪獸比較悲劇，頂著麒麟的名聲，卻被搭配了一隻牛被燒烤了。這還不算，官員突然靈機一動，提議說帝王的年號一二三四的不是辦法，應該與祥瑞適應，不如從陛下開始，剛開始就叫建元，長星出現那年開始叫元光，今年獵得麒麟，就叫元狩。從此，中國的紀年，多了一個新生事物，讓搞歷史的也比較煩惱，當然後世往往也搞不清楚前人有多少種年號，往往重複的時候也有。

繼續解讀西漢與匈奴的爭鬥。就在元狩元年，匈奴繼續騷擾漢朝，一萬多人攻擊上谷，這次殺死的人數不多，幾百人。這種頻繁的騷擾，迫使漢武帝不得不另想辦法。

《資治通鑒》前文沒有及時敘述，到這一年才開始補述這個偉大事情——張騫通西域。建元元年（前140年），武帝欲聯合大月氏共擊匈奴，張騫應募任使者，於建元三年出隴西，經匈奴，被俘，在匈奴生活十多年，始終保持著漢朝的特使符節，匈奴單于給他安排了當地女子為妻（很多史料記載匈奴有以女兒待客的優良傳統，直到歐洲的阿提拉時代也還是如此），並且已經生了兒子，也沒有動搖他一定要完成任務的決心。他住在匈奴的西境，等候機會。

張騫伺機率領部屬逃離了匈奴。他們向西急行幾十天，越過蔥嶺，到了大宛（今烏茲別克共和國境內）。由大宛介紹，又通過康居（今哈薩克共和國東南），到了大夏。大夏在今阿姆河流域。張騫這才找到了大月氏。十多年來，大月氏這個「行國」已發生了很大變化：一是在伊犁河畔受到烏孫的攻擊，又一次向西遠徙。烏孫，63萬人，也是個「行國」，曾在敦煌一帶游牧，受過大月氏的攻擊。後來匈奴支持烏孫遠襲大月氏，大月氏被迫遷到阿姆河畔，而烏孫卻在伊犁河留住下來。自從大月氏到了阿姆河，不僅用武力臣服了大夏，還由於這裡土地肥沃，逐漸由游牧生活，改向農業定居，無意東還及再與匈奴為敵。我們發現，由於中原王朝不斷地將北、西遊牧民族向西驅逐，而這些民族又將北、西原住民向西驅逐，發生了滾動效應。張騫在大月氏逗留了一年多，眼見其樂得逍遙無意復土，只好歸國。回國途中，張騫改從南道，依傍南山，企圖避免被匈奴發現，不幸又被匈奴發現拘禁一年多。元朔三年（前126年），匈奴內亂，張騫乘機脫身回到長安。

張騫出使時帶著100多人，歷經13年後，只剩下他和堂邑父兩個人回來。這次出使，雖然沒有達到預期目的，但對於西域的地理、物產、風俗習慣有了比較詳細的了解，為漢朝開闢通往中亞的交通要道提供了寶貴的資料。

張騫回來後，向漢武帝詳細報告了西域情況，被漢武帝授以太中大夫。這也是《漢書·西域傳》資料的最初來源。之後，由於張騫隨衛青出征立功，「知水草處，軍得以不乏」，被武帝封為「博望侯」。張騫在西域有很高威信，後來漢所遣使者多稱博望侯以取信於沿途諸國。

張騫彙報西域情況時，有所主張。就是強化對月氏、康居以及大宛、大夏、安息等國的聯絡，雖然言語不通，要經過九次翻譯才能通譯到西部，風俗習慣差異巨大，可是四海賓服也不是不可能。於是武帝命令張騫主持鑿通西域的工作，選派大量使節西出。如果不是歷史記載，我們不能知道，原來當時漢朝西南、西北還存在那麼多的大小國家，比如駹國、冉國、徙國、邛國、僰國、筰國、巂國、氐部落、滇國、夜郎國等等，要通過這些國家的目的，是要去身毒國，也就是今天的印度地區。可是筰國、巂國、氐部落以及昆明一帶的土著等紛紛設卡，不讓漢使通過，滇國和夜郎國又紛紛質疑漢朝的大小。漢使彙報，武帝開啟了經略西南的思路。暫且不表。

元首二年，霍去病已經擢升為驃騎將軍，率騎兵萬人，從隴西出發，攻擊匈奴，五晝夜穿越五個小部落，越過焉支山一千餘里，格殺折蘭王、盧侯王，俘虜渾邪王的王子、相國和都尉，捕、殺近九萬人，奪取了休屠王的祭天金人。武帝增加其采邑兩千戶。夏季，霍去病會同合騎侯公孫敖，率兵馬出北地郡，時任衛尉的張騫、郎中令的李廣從右北平出塞。各軍分道挺進。

此次出擊，李廣遇到左賢王四萬騎兵的包圍，苦戰不能解脫，待張騫於次日趕到時，殘兵僅有千人。當然，李廣軍前鎮定自若，殺敵遠超損失。可是政府審判，張騫行軍延誤，應當處斬，自贖為平民。李廣功過相抵。

霍去病深入匈奴兩千里，與公孫敖失去聯絡，然其繼續挺進，越過居延海，穿過小月氏，抵達祁連山，生擒單桓王、酋塗王及其相國、都尉，格殺和俘虜三萬二百人，投降者兩千五百人，捕獲副王、小王七十多人。武帝增加其采邑五千戶。封其部下鷹擊司馬趙破奴為從驃侯，這個侯帶有霍去病的烙印。校尉高不識為宜冠侯、仆多為煇渠侯。公孫敖行軍延誤，結果與張騫相同，贖罪為平民。

隨後匈奴展開報復，入侵代郡、雁門郡，屠殺俘虜數百人。我們發現，匈奴的戰果存在下行趨勢。

秋天，攣鞮伊稚斜因為匈奴渾邪王（此前王子已經被俘虜）、休屠王損失慘重，打算召到王庭清算，二者惶恐打算投降漢朝。渾邪王在邊境攔截漢人，要求他們向朝廷稟報。擔任大行的李息，將渾邪王的使節送到長安。武帝擔心匈奴使詐，命霍去病率軍前往邊境迎降。但是休屠王中途反悔，渾邪王只好將其殺掉。霍去病縱入匈奴大營，一面遣送渾邪王及其歸順部署，一面斬殺了不願投降逃跑的匈奴兵民。捕、殺八千多人，護送過黃河的有四萬人。渾邪王及其小王四人封侯，霍去病再增采邑一千七百戶。

為了迎接渾邪王，武帝命令徵召民間車馬兩萬輛。可是老百姓對政府不夠信任，紛紛將馬匹藏了起來，長安縣令又沒錢採購馬匹，車輛遂不夠用。武帝大發其火，要誅殺縣令。右內史也就是長安市長汲黯反對此意，同時建議用驛馬沿途輸送，武帝不予作答。並且汲黯進一步反對優待匈奴降者。當然對於武帝打算按照邊界貿易處死首都與渾邪王隨從做生意的老百姓更是極力反對，認為是本末倒置。武帝不加採納，卻說：我好久沒有聽到汲黯的聲音了，今天又在那裡胡言亂語。隨後武帝將渾邪王的部屬安置在隴西、北地、上郡、朔方、五原，即黃河河套地帶，允許其保持匈奴風俗，自此金城、河西，祁連山到鹽澤（今羅布泊）一帶匈奴人人跡罕至。

休屠王雖然被渾邪王所殺，太子日磾連同其母和弟弟倫都被送入官府為奴。偶然的機會，日磾得到武帝的賞識，先擔任馬監，進而擢升為侍中，再御馬總監，再光祿大夫。武帝因休屠王鑄有金人祭天，賜姓日磾姓金。

不得不說，經過了霍去病兩次重大打擊，匈奴元氣大傷，不然渾邪王不會攜眾來降。前文已經述及，焉支山和祁連山的丟失使得匈奴痛心疾首。焉支山的紅色染料，使得漢語出現了「胭脂」一詞。總之，自霍去病大夥勝利，漢朝西部西北兩千里直抵西域，可以通達。渾邪王獻出的十五萬平方公里地方，就是盡人皆知的河西走廊。這條走廊，對中國後世的影響無論如何不能低估。

所以，張騫鑿通西域，霍去病迫使渾邪王奉獻河西走廊，為中國西北局面奠定了雄厚基礎，至今惠及中華。假使沒有河西走廊，絲綢之路無從談及，中國的地緣戰略將非常局促。有了這個走廊在前，自有人開疆拓土於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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