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 | 藍的天空藍的海 （長篇小說連載之九十二）
藍的天空藍的海
（長篇小說連載之九十二）
孟維
３1－2信仰不是敲門磚
「
信仰是什麼？
孔東方的信仰是什麼？
孔東方有信仰嗎？
人一定要有信仰嗎？
」
這些問題糾纏著孔東方。
1991年，1992年的孔東方，信仰是失落的。就是說，心靈沒有歸屬。他甚至懷疑自己有過信仰嗎，真的如海洋所說，共產主義信仰也只是一塊敲門磚。
孔東方1981年大學畢業前，仔細讀過一遍《共產黨宣言》，懂得了馬克思所描述的共產主義是一個按需分配和沒有階級的社會，是共產黨人為之奮鬥的目標。「英特納雄耐爾就一定要實現」，是他們的信仰。孔東方建立過這個信仰嗎？應該說建立過。中國的教科書說，社會主義優於資本主義，他也是相信的。
可是，中國改革開放了，東歐變色了，蘇聯解體了，連蘇聯共產黨都解散了。世界範圍內，一場持續了百多年的共產主義運動忽然崩塌了。西方社會一片歡騰，他們蓋棺論定，認為共產主義實驗失敗了。
孔東方和柳正軍從電視上看到，東歐人，蘇聯前加盟共和國里的人，興高采烈地拉倒矗立的列寧像，告別列寧式的社會主義，告別共產主義陣營。
「你說，他們告別的是列寧主義還是馬克思主義？」孔東方問柳正軍。
「有區別嗎？」正軍回答。
當然有區別，甚至包括中國的毛澤東思想。只是那個時候的孔東方、柳正軍沒有這個知識水平去思考它。
「告別了共產主義，他們還有信仰嗎？」東方說。
「你怎麼知道他們就沒有信仰了呢？何況，人不一定非要有信仰。」正軍說。
「沒有信仰，心中就沒有神聖，沒有崇高，沒有理想，甚至沒有敬畏。」孔東方感嘆道。
「你有嗎？」柳正軍的話里沒有諷刺。
「沒有。」孔東方老實回答。從這個角度，他羨慕汪海洋。
一個沒有信仰，也就是說，心中沒有神聖，沒有崇高，沒有理想，沒有敬畏的人，是個完整的人嗎？一個普遍缺失信仰，缺失神聖，缺失崇高，缺失理想，缺失敬畏的社會是怎樣的社會，民族會是怎樣的民族？
「做一個好人，好人加上掙錢，大概就是我們的生活。」東方說。
「在掙錢的路上，你能保證做一個好人就不錯了，起碼說明你信仰未泯滅。」正軍說。
「這是信念，不是信仰。」東方說。
「沒有信念，談何信仰。」正軍說：「我的信念是，我要對得起那場戰爭中，永遠離開了我的戰友們。」
同樣的話題，在汪海洋那裡，就變成了：「沒有信仰，不信上帝，你就得不到永生。你的靈魂就不能進入天國。」
孔東方和柳正軍都笑了，讚揚海洋學的挺快。問題是，對於無神論者，他們需要基督教式的永生、需要進入天國嗎？
「永生，這個詞好。」東方說：「中國人不是渴望流芳百世嘛，這也是一種永生。」
「你說的太大了，」正軍說：「能在你的親人朋友，兒子孫子，重孫子那裡，在知道你這個人的範圍內流芳就很好了，就算是永生了。」
「還有一個問題。有人說：做人，可以沒有信仰，但不能沒有底線。海洋，這話神怎麼說。」東方問。
「神說：」海洋說：「你們都是有罪之身，信我，在我面前贖罪，今生要有愛，要奉獻，要做好事。沒有底線問題。」
「沒有信仰，底線會越降越低。」正軍說。
很多很多年，孔東方心系著中國，觀察著中國社會。突然領悟了，中國執政黨為什麼始終強調「堅持馬克思主義」。這是在舉旗，在樹立信仰。一個人，一個社會，一個民族，一個國家必須有旗，有信仰。
換言之，
必須有理想，有方向。而中國1949年以後的歷史和現實，決定了執政黨只能舉這個旗。有旗就比沒旗好。
近年來中國執政者提出了「復興」，復興在信仰和信念層面，包括復興中國傳統文化，也包括馬克思主義裡面的共產主義信仰。復興不是回去，而是舉起信仰和信念的大旗，前進！
中國在前進！
在向著更好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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