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不知道的西遊記四十三：枯松澗任性的聖嬰大王

號山枯松澗火雲洞，土地對聖嬰大王透露：「大王好消息，據傳東土唐僧西天取經將路過此地，此人金蟬子轉世，十世修行的好人，如果吃一塊肉，可以長生不老，與天同壽。」

聖嬰大王穿著火紅色錦衣，金絲束著長發，赤著腳，悠閑自在：「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說，打著什麼算盤？」

土地嚇了一跳：「為大王效力不勝榮幸，哪敢有其他心思。」

聖嬰大王搖頭：「不對，吃一塊肉與天地同壽，這麼好事，你不想分一杯羹？我不信。」

土地暗中長吁一口氣：「大王聖明！只是此事還需保密，若有不慎恐天庭降罪小神。」

聖嬰大王站起：「我懂，此事我記下了，如若事成，必酬你報信之功！」

土地退出，三百里外，二十多名衣衫襤褸的山神土地密林中相候。

「事情怎麼樣了？」一山神迫不及待。

土地微笑：「那妖怪已信以為真，只等取經團隊來，我等出頭之日不遠了。」

山神長吁一口氣：「自這怪來，我們無一天不受氣，本來派遣天神便可解決，向上稟告，總說多事之秋不宜大動干戈，也不知道究竟在顧慮什麼。」

「是啊。」其中另一土地附和，「雖說這怪有些神通，背後站著牛魔王，不過也沒什麼，不知為什麼如此隱忍——幸好救苦救難觀音菩薩指點......」

「噤聲！」火雲洞出來土地神色謹慎，「謹言慎行，小心走漏風聲。」

眾神恍悟，心照不宣，各自散去。

羊腸小道，三藏師徒緩緩而上。

聖嬰大王遠遠瞧見，一團火焰精氣直上雲霄。

孫悟空忽然驚覺，摯出金箍棒護住三藏，一股戰意通徹天地。

好強的戰意——聖嬰大王收斂氣息，強攻不如智取，眼前的肥肉萬不可錯過。

妖氣稍縱即逝，孫悟空疑竇叢生，山林中，隱約有呼救聲。

三藏見詢，孫悟空心中已然有數：「師父趕路，哪有什麼叫聲。」

復行數里，呼救聲忽然又起，此時近在耳旁。

前方樹林，吊著一垂髮孩童，赤身裸體。

三藏善心起，下馬垂詢。

孩童自稱山下紅家子嗣，遭強盜綁架至此，不得歸，請救。

孫悟空勸阻無效，冷眼旁觀看妖魔做戲。

妖魔以不能行為由請孫悟空背著。

三藏望向孫悟空，孫悟空只得背起，暗地提防。

妖魔由三斤弱骨，忽然重愈千斤。

孫悟空殺心頓起，摔于山石之上，妖魔真身早去，調虎離山，孫悟空追到前處，只見八戒、沙僧原地揉眼，三藏早已不見。

招出山神土地質問，一霎時卻人頭攢動，將近三十個山神土地聚在一處。

一土地回稟：「我等早知大聖到來，本欲人齊之後同來叩拜，不想大聖急著見招，只好我等先來了。」

孫悟空揮揮手：「客套不用了，這是什麼地方，方才妖魔是誰？」

土地據實稟報：「此處四百里號山，方才是枯松澗火雲洞聖嬰大王，牛魔王之子也，為羅剎女撫養。」

牛魔王？好久不見了，竟已有子嗣？

孫悟空感慨良多，不看僧面看佛面，也許不用刀兵，厄難可解。

枯松澗火雲洞，聖嬰大王正準備下令蒸煮唐僧，忽聞洞外叫門。

來得好快！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掉。

聖嬰大王出的洞來，見到孫悟空。

孫悟空笑道：「賢侄，我們是大水沖著龍王廟，自家人不識自家人，我是你父牛魔王結拜兄弟齊天大聖孫悟空，看在你父親面上，剛才捉的人放出來吧，我們要事在身，需及早趕路。」

「什麼孫悟空？從沒聽說過。」聖嬰大王不屑，技不如人便攀親戚，太也不濟，「想要人，贏了我再說。」

提起火尖槍與金箍棒戰在一起。

孫悟空虛於應付，不看僧面看佛面，小孩家不懂事也不能一般見識下那狠手。

冷不防豬八戒一釘耙劈頭蓋臉打將過去。

孫悟空吃了一驚。

吃驚的還在後面。

聖嬰大王左手提著火尖槍，右手握拳沖著自己鼻樑連擊兩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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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戒嘲笑：「我的兒，打不過也不用打自己臉！」

話音未落，火光衝天。

炙焱烈烈，濃煙滾滾，鋪天蓋地，聲勢浩大。

孫悟空避其鋒銳，第一陣無功而返，責問八戒：「我自交戰，你怎麼胡亂插手？」

八戒嬉皮笑臉：「我不是看勝券在握，搭把手，沾哥哥光，掙分功德嘛！」

孫悟空竟無言以對。

沙僧獻計，五行相剋，水能滅火。

孫悟空一想，如果能把火滅了，其他不足為慮。

第二陣，看在觀音面上，四海龍王精銳盡出雲端中行雲布雨助戰。

水火無情，勢不兩立。

孫悟空於水火中受傷。

八戒站出說：「不如請南海觀世音菩薩來降！」

此情此景，正事為重，孫悟空沒有理由拒絕。

不知是聖嬰大王棋高一著，還是八戒另有圖謀，半路竟被其假扮觀音竟賺入洞府擒住。

火雲洞，豬八戒高吊而無憂。

他自鳴得意：孫悟空重傷，於情於理，身為二師兄不挺身而出必遭譴責，只是福陵山時曾蒙那牛魔王探望，真的出手對付他兒子有些不地道，不如轉借他手——南海救苦救難，就你了！

半路的假觀音以為我看不出來，只是忽然想到那孫悟空遲遲不請觀音也許是怕出了差錯結拜兄弟那兒不好交代，孫悟空啊孫悟空，這點心思豈能瞞的住我？你裝好人，我又何必做這壞人？聖嬰小兒，你以為爺爺是那麼好騙的嗎——那是你爺爺將計就計在這躲個懶兒——這繩索，再多十根八根輕輕用力也是斷，之所以束手就擒，一是想看看孫悟空重傷還能玩出什麼花樣，二是看看那陰沉的老沙有什麼真本事，三是真的不行了，還可以趁亂偷偷救走師父獨領功勞，何況，真的請來觀音，雖是借刀殺人，終究名聲不好，不如留在這裡痛快。想當日偷襲那一釘耙，看似無情，實是相助，那孫悟空早勝券在握，再不走恐遭毒手，只是黃毛小兒哪懂爺爺苦心，以後有機會再說與你知，此時時機不對，暫且不提。

一隻蒼蠅飛來飛去左右徘徊行蹤蹊蹺，或為孫悟空障眼法。

八戒心中明白，故意大喊：「妖怪快放我出去，不然我師哥神通廣大，到時他來了你定將吃不了兜著走。」

那蒼蠅晃一晃果然出去了。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只憑這句話，那孫悟空必然前嫌盡消，待我會好一些。

火雲洞外，孫悟空一計不成，再生一計。

搖身化作牛魔王模樣，但求救得唐僧悄悄趕路，不傷和氣。

聖嬰大王卻是警惕，瞧出破綻。

孫悟空三敗而走。

沙悟凈規勸：「哥哥只圖貪小便宜，切莫誤了師父性命。」

似乎意有所指。

罷了，事不過三，大事為重，還是請觀世音吧，屆時靜觀其變。

普陀山潮音洞，孫悟空說了前因後果。

觀音大怒，忽然將手中凈瓶扔入海中：「潑魔敢變作我的模樣！」

孫悟空嚇了一跳，菩薩如此生氣，恐難善了。

觀音默默看著孫悟空神色，嘴上不言，心中計較：路遇妖魔壞事遲遲不來稟告，必是念牛魔王當年交情想私下了解，如果想收復那聖嬰恐怕必遭這猴頭阻攔，不如先給他一個下馬威，曉之以厲害，封住他嘴。

海水翻湧，一座小島般的巨大身軀正漸漸浮出水面，海水四下分開，與此同時，一股澎湃的氣息撲面而來。

此時雖未露全貌，但已可知所來何物——一隻巨龜出海而來！

龜，乃天地四大靈獸之一，《禮記·禮運》云：「何謂四靈，麟鳳龍龜，謂之四靈。」

此時它的身軀已完全露出水面，並緩緩走向陸地，邁步從容沉穩，似乎每一步都有撕天裂地的力量。

厚重堅實的骨殼猶如暗黑色的遠古神盾，鱗甲骨殼帶給人一股濃郁的古老氣息；長長脖頸上的嘴臉如老僧入定般嚴肅，如石刻刀雕，似乎永遠只有這一個表情，不悲不喜；四肢粗壯，行動緩慢卻又似乎蘊含無窮力量；一雙黑色眼睛，仔細對看清澈明亮，似乎洞知世間一切。

古老神秘的甲背上，羊脂玉凈瓶瑩光四射。

「悟空，你去把它拿過來！」觀音不動聲色說。

如蚍蜉撼樹，難動分毫。孫悟空額頭冒汗。

「你沒有架海之力，焉能拿起？」觀音上前，輕輕捻起，輕描淡寫，「我這瓶兒霎時間已經轉遍五湖四海借得一海之水，我們正好服妖。」

巨龜行禮退去。

觀音依舊不動聲色：「前方帶路。」

孫悟空心生敬畏之心：「形體不雅，不敢在菩薩面前冒昧。」

觀音命龍女取蓮池蓮花一瓣拋入海中，薄薄一片，隨海波起伏，卻不飄走。

觀音指著蓮花一瓣：「你且上去。」

孫悟空翻身而上，其大如海船。

觀音在岸上一口氣吹來，也不見狂風，一股平和但悠長的勁力直推蓮花橫渡南海，須臾間登岸。

隨手一揮，惠岸行者借來的三十六把天罡刀在半空化作一座千葉蓮台。

觀音升坐於蓮台之上，眾山神土地盡皆來拜。

「汝等俱莫驚張，我今來擒此魔王。你與我把這團圍打掃乾淨，要三百里遠近地方，不許一個生靈在地。將那窩中小獸，窟內雛蟲，都送在巔峰之上安生。」

頃刻辦理妥當。

觀音手傾玉瓶，一海之水盡放，桑田滄海，一瞬間號山三百里內汪洋大海，猶如南海。

觀音道：「我這不同凡水，可破其三昧真火。」

隨即在孫悟空手書「迷」字，令引聖嬰大王出戰。

孫悟空不敢推辭，依計行事。

聖嬰大王不知是計，一槍逼走觀音，見千葉蓮台金光璀璨，忍不住心動端坐其上，瞬間三十六把天罡刀洞體而過。

聖嬰大王一聲不吭，伸手拔刀，刀尖忽生倒刺，聖嬰大王束手無策只得告饒。

不動手腳，敵手已然在握，這才是高手——孫悟空心中凜然。

退去天罡刀，觀音袖中取出一個金箍兒來：「這寶貝原是我佛如來賜我往東土尋取經人的金緊禁三個箍兒。緊箍兒，先與你戴了，禁箍兒，收了守山大神，這個金箍兒，未曾捨得與人，今觀此怪無禮，與他罷。」

一個金箍，化作五個金圈，觀音隨手一丟，聖嬰大王雙手雙足頭頸各被套中，真言念起，硬氣如聖嬰也不免搓耳揉腮，攢蹄打滾。

孫悟空想到了自己頭頂上的緊箍兒，不虛不假，不偏不倚正在頭上。

忍不住暗嘆一聲，耳邊響起觀音清淡但卻不可違抗的聲音：「你可願入我門嗎？」

金箍兒見肉生根，越抹越痛。聖嬰大王眼中滴淚：「但請饒命，情願皈依。」

觀音覆手收了一海之水，指著南海方向對聖嬰說：「你自此處，一步一拜至落伽山，以贖罪業！」

既然有心收其為善財童子，為什麼還有如此多加折磨呢？

孫悟空不懂。

「菩薩，我送送你！」孫悟空於心不忍，準備借一步說話。

觀音伸手阻止：「你不用送，救你師父要緊。」

孫悟空知道大局已定無可挽回，只得回去解救三藏。

火雲洞空，孫悟空這一次沒有放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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