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不同，所以精彩——訪上海國際兒童戲劇展演主創團隊
兩個人，兩個行李箱，一把掃帚，沒有語言，沒有其他道具。
8月12 、13日，巴西Solas de Vento劇團帶來的
新馬戲《風中搖擺》
作為此次國際兒童戲劇展演劇目之一在長寧文化藝術中心上演。
該劇通過獨特的音樂、雜技和具有巴西特色的舞蹈，為孩子們呈現充滿詩意的美感。
劇中兩位主角Bruno Rudolf和Ricardo Rodrigues分別來自法國和巴西，這是他們第一次來到中國。
演出結束後，我有幸在後台採訪了兩位演員，一起聊一聊他們的創作理念和對兒童劇的看法。
問：《風中搖擺》說的是兩個旅行者滯留在飛機場，被迫一起相處，這個創意是怎麼來的？
答：這個創意來源於真實的生活。
Ricardo是巴西人，我是法國人，當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們談到各自文化的不同點，巴西人是怎麼生活的，法國人是怎麼生活的，我們覺得這種文化差異和每個個體的差異是一個十分有趣的話題，所以我們決定創作一部探討人類文化和價值差異的劇目。
我們創造了機場這個場景，兩個背景、文化和語言不同的人相遇，不得不生活在一起，一開始兩個人小心翼翼地保護著自己的私人空間，充滿著猜忌和摩擦，慢慢地，他們學著接受彼此，和諧相處，最後走出保護地，解開心結，變為朋友，共度難關。
問：這部劇是想向孩子們傳達怎樣的理念或觀點？
答：我們想表達最重要的理念是接受不同。
我們總是守著自己的價值觀和文化身份，要求他人與我們一樣，與其他人一樣，我們總是想改變他人，由此製造了許多煩惱。
這是一個多元文化共存的時代，我們想通過《風中搖擺》告訴孩子要用開放、寬容的心看待這個大千世界。天生萬物，各個不同，尊重他人與我們不一樣，就是尊重自己。
同時，我們想展現一個充滿想像力的世界，教孩子們用不同的方式看世界。比方說行李箱並不只是一個行李箱，它可以是一把椅子、一張桌子、一張床，通過這部劇，給孩子們插上想像的翅膀，為他們種下想像力的種子。
問：《風中搖擺》更像是成人、兒童都可以看的劇目，你們在創作時，有特別界定這個劇的受眾年齡嗎？
答：當我們創作這部劇的時候，界定是給8歲以上的兒童和成人觀看的。
但是在劇場，我們驚訝地發現不同年齡層的觀眾對《風中搖擺》會有自己不同的理解和反應：
兒童喜歡劇中的雜技動作，而成人更注重劇情；
孩子們情緒表露明顯，會放聲大笑，而成人更嚴肅；
孩子們帶動現場氣氛，成人給小朋友講道理，幫助他們理解劇情。
去年，我們帶著這個劇去了日本和韓國。有趣的是，孩子們的笑點、反應很相似，而日本的成人更加嚴肅和安靜。
問： 《風中搖擺》以肢體動作為主，融合了雜技、舞蹈等形式，而且整場戲沒有台詞，在中國這種形式的兒童劇很少見，你們是怎麼想到用這種形式呈現的？
答：Ricardo以表演見長，而我的專業是舞蹈，我們是在做馬戲的時候認識的，後來我們一起合作創作劇目，把我的舞蹈專長和他的表演專長結合在一起。在最初構思的時候，我們有考慮過加入台詞，他用葡萄牙語，我用法語。當開始創排的時候，我們漸漸意識到台詞並不是必要的，我們完全可以用肢體動作去講述故事，不需要說話。在巴西，這種風格的劇很少，在歐洲可能更常見。
問：巴西的兒童喜歡看兒童劇嗎？你們劇團一年演出有多少場，都在劇場演嗎？還是會到學校演？
答：巴西的孩子喜歡看兒童劇。我們做過校園專場的巡迴表演，得到了大家的歡迎，我們也因此得過一些獎項。我們的劇團目前有五部作品，一年大約演出120場。在五個劇目中，有三部是為兒童創作的，除了《風中搖擺》之外，還有兩部兒童劇《80天環遊地球》（Around the World in 80 Days）和《地心遊記》（Journey to Center of the Earth），均改編自法國作家儒勒?凡爾納的小說，因為有台詞，所以很難在國外演出。這兩部劇適合3歲以上的孩子看，但是這並不意味著它們只適合低年齡層的孩子觀看，我們的劇目有年齡下限，卻沒有年齡上限，設置年齡下限是為了保證孩子們能理解劇情，我們很重視現場家長與孩子的互動，希望父母帶著孩子一起來看劇。
我們的劇團2007年在巴西聖保羅成立，聖保羅是巴西的文化之都，有很多藝術活動，包括舞蹈、戲劇，都非常紅火，聖保羅也有很多兒童劇團，每個周末，就有大約80颱風格迥異的兒童劇同時演出，有小丑劇、音樂劇、木偶劇、現代舞劇……有露天的，也有在劇場演出的。在聖保羅有公立的舞蹈藝術中心和古典音樂中心，而兒童藝術並沒有得到國家的支持,都是私立的。
雖然我們是私立的兒童藝術團體，但我們做兒童戲劇非常嚴謹，我們會做很多的調查和研究，包括教育形式上的研究，以及對家庭關係的一些研究，找出我們需要分享的價值觀，然後再進行創作。這樣我們才能夠形成一股合力，而不是各自為政。
在巴西的其他城市，兒童劇並不普及，只有在藝術節或者戲劇節的時候比較集中。
問：您覺得好的兒童劇應當具有怎樣的特點？
答：我們認為有兩個特點：
第一是共情；
第二是引發孩子們思考。
第一，共情，就是和孩子建立聯繫。比如在《80天環遊地球》里，有一個角色特別像孩子，雖然他是成年人，但是他的思維方式，動作就像個孩子一樣，這很容易吸引孩子們的注意力，產生共情。
第二，引發孩子們的思考。首先，故事節奏不能太快，比如在《風中搖擺》中，肢體語言必須非常乾淨利落，清楚地告訴孩子們台上正在發生什麼，劇情發展到哪裡了。之後，在理解劇情的基礎上，引發孩子們思考。對我們來說，讓孩子們理解並且思考很重要，兒童劇應該尊重孩子，孩子們可以理解台上正在發生什麼，他們可以思考，從某種角度上說，他們甚至可以自己創作。
刊於2017年第9期《上海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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