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上海，你會用哪三個形容詞？

「每天一千字」第五季Day12 打卡

文/呦呦鹿鳴

上一篇文章，我是在朋友圈眾籌完成「每天一千字」的：《說起北京，你最先想到用哪三個詞來形容？》今天說起上海，我仍然準備這樣做。

在公布朋友圈截圖之前，我先說說我自己的答案。

第一個詞：魔性

2007年，我第一次到上海，朋友就提醒：「嗯，你最好去看看那條龍。」

這說的是延安高架上的龍柱。上海有幾千個高架立柱，有，且僅有這一個是雕刻有龍的，它有什麼玄機呢：

傳說，當時打立柱的時候，怎麼打也打不下去，施工方（也有說是當時的某大領導）後來沒有辦法啊，只好請玉佛寺的大和尚來，大和尚說，這是上海龍脈所在，這是龍頭位置，得先做法事。大和尚帶著小和尚念了經之後，立柱就順利地打下去了，不偏不倚、嚴絲合縫，東西高架和南北高架完美銜接……但因為泄漏天機，大和尚因此折壽，很快就去世了。為了祈敬這條龍脈，立柱上雕刻了龍……

真是一個有魔性的好故事！

高架橋體系，是上海和北京一個顯而易見的區別。上海的高架橋體系，剛好組成一個漢字「申」，剛好就是上海的簡稱。

而延安高架橋呢，恰好又是「申」字的最後一筆，建設者後來在學術刊物上說這是「最精彩的一筆」，而龍柱所在的位置，正是東西南北高架路交會點。也就是說，這裡正是核心、關鍵。

我後來還真的去查了：玉佛寺主持真禪法師確實是在延安高架橋建設的1995年去世的。真禪法師1979年成為住持，曾任上海佛學院院長，著有《玉佛丈室集》七冊，1995年12月1日突發心臟病去世，享年80歲。

有上海的朋友在網上說，曾看見玉佛寺的宣傳小冊子中有關於打龍柱做法事的記載。

當然，我也找到了20年後的闢謠消息，時任上海市第一市政工程公司施工隊隊長張耿耿說：

這根主立柱直徑5米，在地下需要打36根鋼管柱。每根鋼管柱直徑90厘米，長為64米，打到地下60多米深處。施工隊第一批打6根樁時，無論怎麼打，就是打不下去，有的樁只能打到10多米，最深的也只能打到41米，沒有一根達到設計標準。指揮部將工程轉給我們負責建設，我們用8噸重鎚連續18小時捶打，且不間斷地灌水，起潤滑作用，用1個月零5天，將36根樁子全部打入。靠的是科學的現代化建設技術，而非風水玄學。

不過，從謠言破解角度來看，這個解釋里還是有一個銜接點：好了，在換工程隊之間發生了什麼？

其實，從我的角度看，這個傳說是很容易攻破的。「龍脈」的話語體系是風水師陰陽家的，和佛家沒有關係。所以，不論真禪法師是不是曾經做法事，都和「龍脈」「龍頭」沒有關係。除非，既有佛家，也有陰陽家出現。但我沒有找到陰陽家的記載。或者除非，佛家法事是因為「龍脈」之外的考慮。

當然，上海坊間的魔性傳言還遠不止於龍柱。比如，上海地鐵的布局圖，被發現是一隻怪獸。

一些小眾論壇傳言，人民廣場其實是一個大陣，壓著地下凶戾無與倫比的東西，在人民廣場旁，有一個明天廣場大樓，其實是一把密宗降魔金剛杵的造型。

一個科學上比較奇妙的現象是，颱風多會繞著上海走。為什麼？有的人說，「結界啊！」結界是以陣法的形式儲存修道之人的法力，形成防禦罩，阻擋外來攻擊，是依靠超自然力量形成的特殊空間。類似於孫悟空為唐僧畫的圈圈。你說魔性不魔性？

其實呢，據我考證，「魔都」一詞最早出現，是日本作家村松梢風在上世紀20年代的小說《魔都》。在淞滬會戰中的一張日本明信片中可以看出，「魔都」已經被接受（注意左邊文字）：

上海具有世界其它城市所沒有的「魔性」，產生這種「魔性」的根源，則在於因租界的設立而形成的「兩個不同性質的空間」共存於上海的局面。這「兩個不同性質的空間」(即租界和縣城)相互滲透、相互衝突的結果，使上海成為一座舉世無雙的「兼容」的都市，由此產生了種種奇特的現象，這些現象可以用「魔都」一詞來籠統地概括。

自此，魔都一詞被許多人用來形容上海那錯綜迷離的世相。

第二個詞：拎得清

拎得清是一種很高級的聰明。可以理解為識時務、思路清晰、懂道理、懂規則。

我印象中代表正面上海的是兩個人：古有徐光啟，今有姚明。

剛到上海的時候，我有幸住在徐家匯附近。後來我發現，上海文明的精神內核就在徐家匯，明朝士大夫徐光啟的墓至今在這裡。這位禮部尚書既在中國的儒家文化和官場文化中證明了自己，同時又與利瑪竇這些傳教士相交甚好，翻譯《幾何原本》，引入西方科學文明和宗教。他是開啟性的人物。圍繞徐光啟的墓地，有了徐家匯，延伸出了淮海路，這條路，既是上海的動脈，也是中西文明融通的動脈。

拎得清的徐光啟，奠定了上海的基因。

今天的名人中，姚明是在美國的NBA體制和中國籃球體制都玩得轉的人，他承擔了體制不正常的一面，比如為了去NBA給國內的球隊賠償了千萬美元，幾乎是為白白打球，幾乎每年NBA休賽期，姚明都得回到國家隊打比賽，其中包括國家隊的大量商業賽事。但是，即便如此，他仍然應付得來，並深深地融入了休斯頓。在球隊老大弗蘭西斯逐漸走向生活墮落的情況下，姚明仍然堅持了自己的底色，並最終順利成為今天的中國籃協主席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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拎得清的姚明，傳承了上海的基因。雖然他現在已經胖得不成樣子了，但仍然比劉翔更有骨子裡的上海味。

第三個詞：浮

在我住的小區里，有一位老畫家，是一個老上海，兼通國畫油畫素描，有一次我們聊起北京和上海的區別。他說：上海人最會裝，功利精明，上海是一個浮島，沒有根，有一點文化還斷過。

他的這些形容，都可以用在最近被指控性侵同性的上海明星身上。

老畫家有一個書院，門前畫了蜀漢的五虎將巨幅國畫畫像作為門神，頗有一些壯觀。

他對上海的評價中，最深得我意的是一個「浮」字。

在上海，外灘以及陸家嘴的璀璨，是這個世界最多摩天大樓城市的光輝一面，但是，它的底子是什麼？我常常感覺到的就是浮光掠影。

外灘那些大樓，早已經和它們最早的創建者毫無關聯。正如在老場坊的「遠東第一屠宰場」如今改為文創基地之後，流傳的往往是各種鬼故事。今天的璀璨與它的根基之間，有一條深壑。

但是，上海是簡單的。除了生意和金錢，這裡沒有承載更多的使命，所以，她會很著急，但是這種著急是追逐金錢的著急，而不是《權力的遊戲》中小指頭「混亂是階梯」那種焦慮的著急，所以，她也會在舊租界和弄堂傳遞出一種財務自由之後的靜謐。

正是因為如此，上海是居不易的，但也是宜居的。

以下是我的朋友們回答的三個詞，相比北京，正面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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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季：「每天一千字」這個坑，有點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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