驍勇善戰的李自成，為什取得巨大成功之後又迅速敗亡了？

文 | 陳旭山，簡書作者

在歷代農民起義中，像李自成那樣取得巨大成功，又迅速潰敗的，絕無僅有。是什麼原因導致李自成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

幾百年來，眾說紛紜，試圖給出答案。1944年郭沫若發表了《甲申三百年祭》，認為驕傲輕敵，生活腐化，宗派鬥爭是失敗的主要原因。

實際上，作為獨斷專橫的領袖，李自成的個人因素決定了農民起義的成敗。

1、生性兇殘

李自成是延安府米脂縣人，是銀川驛站的員工。崇禎元年（1628），朝廷為節省開支整頓驛站，裁撤數萬驛卒。李自成因丟失公文被裁撤，失業回家，又因欠債被捕，縣令準備將他「械而游於市，將置至死，」後由親友救出。李自成殺死債主，接著發現妻子與人通姦，又憤而殺死妻子。李自成走投無路，只好投軍謀生。

那時，陝西災荒蔓延，出現了人相食的慘狀。老百姓走投無路，民怨就像一堆乾柴，一點就著，在許多點火的英雄好漢當中，李自成是最為著名的一個。

李自成的舅舅高迎祥是安塞馬賊，拉起一支隊伍，自稱「闖王」，李自成幾經周折投奔他，很快成為得力部下，稱「闖將」。1636年高迎祥死後，李自成繼任「闖王」。

李自成是兇狠的無賴之徒，他「善騎射，鬥狠無賴，數犯法。」而且，李自成長相兇惡，《明史》說李自成顴骨突出，眼窩深凹，眼睛像鷹，鼻子如蠍，聲音如豺。

李自成性格多疑，手段殘忍，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每天把殺人斷足剖心作為遊戲。在1643年改變政策之前，他的軍隊其實就是流寇。他所經過的地方，燒殺搶掠，朝廷軍隊奈何他不得，老百姓害怕他，連其他的農民起義軍也害怕他。到了後來，農民軍只剩下李自成、羅汝才、張獻忠三支部隊。羅汝才和李自成合兵一起作戰，李自成設計殺了他，兼并了他的部隊。1643年張獻忠在武昌稱帝，李自成派人祝賀，捎話說，老回回投降了，羅汝才被我殺了，下一個就輪到你了。嚇得張獻忠趕快撤出武昌，南遷長沙。

然而，兇殘無比的李自成卻有著苦行僧的生活習慣，他不好酒色，不貪金銀財寶，吃的是粗米，與部下同甘共苦。詭異的是，他的第一個妻子與人通姦，被他殺了。第二個妻子邢夫人跟他的得力部將高傑私通，高傑害怕被殺，帶著郉夫人投降朝廷。李自成似乎和女人無法和諧共處，這很可能導致他產生偏執陰暗的心理。

2、殺人如麻

李自成殺人殘忍而變態，連張獻忠也比不上他。《明史》說：「獻忠雖至殘忍，不逮也。」李自成以殺人為樂趣，崇禎十四年攻陷洛陽，抓住福王朱常洵，福王體胖。李自成命支起大鐵鍋，剝光福王衣服，放進鍋里，和鹿肉、藥材一起煮，分給士兵吃，名曰「福祿宴」。

攻下襄城後，李自成為了戲弄讀書人，命令將城裡一百九十名書生割鼻斷足。冬天天寒地凍，為了保護戰馬，居然把人的肚子剖開做馬槽，放進草料來喂馬。久而久之，使得戰馬變得非常兇狠，就像老虎看見人一樣，張開牙齒想吃人。

李自成規定，攻城時，出來迎降的不殺，守城一天的殺十分之三，兩天十分之七，三天則屠城。城池將要攻陷時，派步兵一萬人環繞在城堞下，騎兵往來巡察，一個也不能倖免。

河南《光州府志》記載，李自成多次血洗光州，「城中老稚見即駢戮，其不甘受戮者，爭投東西二湖。溺死湖中，屍積如邱，血水漲流各巷。」《光州志·戶丁》中記載，嘉靖時光州人口84056人。順治十七年（1660），記錄在冊光州「見在人丁1189」。而這距離李自成屠城已經過去十多年了。

明末清初人口驟減，罪魁禍首是李自成、張獻忠的殺戮。每次戰役過後，都是屍橫遍地，常常是屍體阻塞河道，河水為之斷流。史載：「屍咽水不流」。

佔領北京後，大肆搶掠。文武大臣周奎、朱純臣、陳演、魏藻德等共八百餘人，都被送到劉宗敏營中，被拷打索要賄賂，甚至燒灼肌肉，折斷脛骨，備盡慘毒。李自成命令編製排甲，令五家共養一人，並且縱容士兵淫掠，百姓無法忍受他們的毒害，上吊而死的人到處可見。向勛戚大臣索要黃金白銀，但交足後還常常被殺，比如明朝最後一任內閣首輔陳演，被拷打得半死，拼湊四萬兩白銀，上繳後還是被處死。

3、治軍嚴苛

李自成治軍之嚴，到了殘酷程度。他招收男子十五歲以上，四十歲以下為兵。遴選出來的精兵，相當於現在的特種部隊，給予特別呵護。規定凡精兵一人，配給三四匹馬，冬天用墊褥墊馬蹄子。精兵的棉甲厚一百層，弓箭炮石都打不透。每名精兵配給管草料、掌兵械以及飲炊的共十人。

軍隊駐紮下來，士兵立即操練，比賽騎射，名為站隊。凡有一馬站隊不齊的就斬之，馬躍入莊稼地的也斬之。規定半夜四鼓，必須起床，坐在寢褥上吃飯，準備聽令。

李自成的精銳騎兵，飛馳丘陵山地如履平地。除了長江黃河，其他河流均為萬馬競渡，士兵有的翹足於馬背，有的抱著馬鬣，有的扯著尾巴，風一般地渡了過去。馬蹄壅塞，河水為之不流。

臨陣對戰時，列馬三萬，名叫三堵牆。前者如果回頭看，後排便殺了他。如久戰不勝，騎兵便佯敗以引誘官兵，如官兵上當，則步兵長槍三萬，擊刺如飛，騎兵再回頭擊殺，無不大勝。

李自成規定不得私藏黃金白銀，所過城邑不得佔住民房，除妻子之外不得攜帶其他婦女。各營所繳獲的物品，繳獲馬騾獲上賞，弓矢鉛銃次之，幣帛又次之，珠玉得下賞。

李自成每次攻城，不用古代雲梯和衝車撞城法，而是派兵專撬城磚，得一塊磚頭即歸營休息，落後的人一定斬首。取完磚頭後，就挖洞穿城，開始洞只能容一人，後來擴大到可容幾十上百人。打完洞後，隔三五步就留一土柱，繫上粗繩。萬人拉著繩子一聲喊，土柱被拉斷，而城牆便倒了。

4、能征善戰

崇禎七年（1634），高迎祥、李自成等人被包圍在興安車箱峽谷之中。正趕上連下兩個月大雨，馬因缺草料大多都死了，弓箭也都脫弦了，李自成採用顧君恩的計謀，賄賂陳奇瑜左右的人，詐稱投降。陳奇瑜心中輕敵，便答應了，傳檄諸將按兵不動，李自成得以逃出絕境。陳奇瑜為此被撤職除名，而李自成聲名大振。

崇禎八年（1635），高迎祥、李自成等十三家七十二營農民軍在河南滎陽召開大會，李自成提出「分兵定向、四路攻戰」戰略，使得明軍疲於追擊。

崇禎十一年（1638）春，洪承疇、孫傳庭在潼關聯合進攻，大敗李自成。李自成喪失全部士卒，只與劉宗敏、田見秀等十八騎突出重圍，逃竄到陝西南部商洛山中。他在這裡養精蓄銳，總結經驗，潛伏了一年多，才重新出山，把活動方向指向人口密集的河南省，從此勢力不斷壯大。

崇禎十六年（1643）正月，李自成在襄陽稱「新順王」，他得到牛金星、宋獻策、李岩等知識分子的輔佐。改弦易張，招撫流亡的貧苦農民，「給牛種，賑貧困，畜孽生，務農桑」，又「募民墾田，收其籽粒以餉軍。」提出「均田免糧」的主張。在民間傳播歌謠「迎闖王，不納糧」，得到老百姓的廣泛支持，勢力大增。

他召集牛金星等人商議進軍方向。牛金星請先取河北，直奔京師。楊永裕請東下金陵，斷絕燕京糧道。顧君恩說：「金陵位在下游，雖說可以成功，但失之過緩。直奔京師，如不勝，將要退到哪裡？這失之過急。關中，是大王您家鄉所在，百二山河，佔了天下三分之二，應該先奪取它，建立基業。然後略取三邊，用這些兵力攻取山西，然後指向京師。這樣則進可戰退可守，萬無一失。」李自成聽從了他的意見，於1643年十月佔領西安，改西安為西京。李自成即皇帝位，國號大順，擁有步兵四十萬，騎兵六十萬。明朝再也沒有力量和李自成抗衡了。1644年正月，李自成大軍東進，一路凱歌，三月十九日進入北京城，明朝滅亡。

5、兵敗身死

李自成在山海關戰役中遇到剋星，他不是滿清八旗部隊的對手，這是他失敗最重要原因。李自成只能退出北京，逃回西安，他想利用黃河和潼關天險，守住半壁江山，與北京分庭抗禮。然而，清軍兵分兩路，一路從山西經陝西，轉而南下，攻必克，戰必勝，勢如破竹，逼近西安。另一路清軍南下河南，西進潼關，在潼關戰役中消滅李自成主力。李自成再次陷入流動作戰的被動局面，他沒有建立穩固的根據地，後勤保障十分困難，只能四處逃竄。

李自成的兵源來自農民，並不代表農民的利益，李自成是流寇，所到之處，燒殺搶掠，既殺官吏，殺更多的是老百姓，真正遭殃的是老百姓。「所過，民皆保塢堡不下。」1643年，在河南聽從李岩的建議，提出「均田免糧」的主張，這個政策得到老百姓的短暫支持，隨著李自成失敗的消息傳來，各地迅速倒戈。李自成殺戮無數，他是暴徒，善良的百姓被脅迫，並非真正心誠悅服。

《明史》說：「盜賊之禍，歷代恆有，至明末李自成、張獻忠極矣。史冊所載，未有若斯之酷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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