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紅妝綵線拈

每一個熱愛生活的小可愛們都關注了純素

Chun Su

綠窗開處卷湘簾，玉筍頻將綵線拈。

才綉鴛鴦猶未就，又看雙燕繞朱檐。

一一甘立嫖《詠雪樓詩存》

這是一個清才女甘立嫖寫下的詩。當時開明家庭的閨閣少女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學——女紅。

綠窗下，卷珠簾，潔白素手將綵線拈，綉完一對鴛鴦，抬頭又見雙燕在檐下繞著飛。

「刺繡女紅，婦人正事也。」在清中葉往後，女紅成為閨閣女德的評判條件之一。佳人坐前，端放綳、架、剪、針、線等綉具。下針如神助，近看「花在針下紅，鳥在線中飛」。

一般刺繡的流程是描花樣，配絲線，刺繡即可。

但對於大師，就更為複雜。比如清代的刺繡藝術家沈壽，被譽為「針神」，號雪宦，著有《雪宦綉譜》。沈壽繡花的流程有9步：繪樣、剪線、劈線、起針、落針、運針、剪針、泡水、轉軸。

沈壽出生於古董商家庭，從小擅長刺繡，曾為慈禧綉過佛像，並且後來被清政府委派赴日學習，回國後任命為清宮綉工科總教習，創「模擬綉」，綉藝享譽中外。

沈壽綉法融合中西，見了西洋畫光線陰影的3D效果，回國後獨創的旋針、散錯針，顯光弄色，參用寫實，將模擬的特點表現於刺繡之中。在當時宮廷刺繡品中，獨樹一幟。

刺繡作為工藝品，日漸精美。

刺繡一開始誕生，不過是因為先民身上畫的紋飾轉移到了衣服上。從殷商工整的龍紋鳳鳥開始，到清代的宮廷中凡是絲綢，無一不綉。

精美的女紅彰顯了上層階級對享樂追求到了極致。

當女紅更多的是為了欣賞時，補衣這一功能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不過還記得《紅樓夢》中晴雯病中為寶玉補一件金雀裘。

晴雯道：「這是孔雀金線織的，如今咱們也拿孔雀金線就象界線似的界密了，只怕還可混得過去。」麝月笑道：「孔雀線現成的，但這裡除了你，還有誰會界線？"

用同樣的線按照原來的經緯去織補，儘力補好後倒也看不出來。

名貴的衣服破了，總要想到補一補。可在貧寒人家裡，孩子穿一件衣，也是把補做到極致。

李碧華《霸王別姬》里戲班的學徒小時候總是看了讓人眼酸。一幫窮孩子苦哈哈的一生就從這一件破的不能再破的衣裳拉開了帷幕，不過還好，至少餓不死。

孩子們都沒穿過好衣服。他們身上的，原是個面口袋，染成黑色，或是深顏色，做衣服，冬天加一層棉，便是棉衣。春暖了，把棉花抽出來擱好，變成兩層的夾衣。到了夏天，許是再抽下一層，便是件單衣。大的孩子不合穿，傳給小一點的孩子。破得不能穿了，最後把破布用糨糊裱起來，打成「洛褙」做鞋穿。

——霸王別姬

審美的變革和生活的便利，讓人們離女紅和縫補越來越遠。但願我們下次見到一件綉品的時候，不是在博物館的櫥窗，而是在明妍少女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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